职场夫夫 第五章:故地

小说:职场夫夫 作者:西部比尔 更新时间:2019-04-15 01:33:12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戚煜东离开医院并没有回家,而是回到易鑫,回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调查赵大淮,特地再三嘱咐道:隐秘二字,尤其是如果遇见李舟的人,避开李舟的人,悄无声息的查。第二件事就是把这两天的工作全部推迟,出发赶往Y市。

  黑色的特斯拉奔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七月深夜,久不见惊雷,压抑的黑夜没有丝毫水汽,燥热的让人心烦意乱。他独自行驶在黑夜中,此刻的戚煜东沉默的如同日本的活火山,强大的同时也很危险。“王扇倒悬东海天,富士白雪映朝阳。”戚煜东的超凡人格魅力和卓越的领导才能是其耀眼夺目的表面光环,他自执掌华北区之后,华北区的业绩由去年度的负增长变为盈利状态,一时无人敢撼动其风头,其开拓稳进的势头也深得总裁信任。但同时,他又像活火山一样神秘莫测,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掀起多少狂风巨浪,让人望而生畏。

  这次回Y市戚煜东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行踪,因为除了李舟,国内没人知道他曾经也在Y市生活过,那个城市,是他和李舟生活交织的唯一共同点。而他的履历上和背景调查里面,从来也不会查出过去和李舟相识过的证据。至少现在的易鑫,还不能完全由他所掌控,他不希望过早地将李舟暴露在对手面前。这次他迫不及待连夜赶回Y市,为的就是解开心中的疑惑,当年从他离开之后,李舟究竟经历了什么?

  深夜三点,悄无声息停在Y市老城区的车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戚煜东径直一人慢慢走入黑暗的夜色中。

  戚煜东眼底风云翻滚,紧紧握住的手,青筋微微凸起,原本要出口的一声叹息生生被死死压抑住,蓬勃欲发的情绪堵在喉头,暑气沉沉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蜂拥而入,被世人遗忘的老城区如一副残破不堪、苟延残喘的旧画,浑身充满的破旧的气息,最后的一缕生气也随着即将要搬走的最后几户人家漫无生气的消失在静谧的黑色。伫立在到处布满建筑垃圾的路口旁,前头是一副已经半斜歪着头脏到几乎看不清字的路牌,上面隐隐约约地写着:和平路三个字。他沿着路牌的箭头往左边的小巷子走了几百米,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拆掉近一半的老房子,它曾经有一个不为所知的名字:颐园。如今,这座饱受摧残和岁月洗礼的废墟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样子,印证着物是人非的苍凉。

  十二年前,也是一个同样酷热的夏天,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尚在人世,他独自一人心血来潮要来Y市度假。父亲常说,他对Y市情有独钟的理由很大程度来源于母亲,Y市,是母亲的老家。

  第一次遇见李舟,就是在颐园。

  颐园是一处当地有名的老公楼,据说是文革前一位资本家的精致楼院,万幸在文革中幸存下来保留了大半部分的完整的建筑。古香古色颐园的墙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爬上虎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副生动的壁画,色彩饱满的绿色在夏日的酷热中显得尤为的清凉,锈迹斑斑的铁门半耷拉着,风儿吹过,嘎吱嘎吱作响。充满时代感和历史陈旧气息的老园人迹罕至,在一片全是平层居民屋的老街上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

  他推开颐园的铁门,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半大少年,背对他,低着头,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一下一下费力的挖着,身边散落着一些锄头、铲子之类的工具。

  老旧沉重的楼房和少年,画面感多少有些突兀,戚煜东想走近抓拍一张,不小心踩断一支干枯的细树枝,“嘎吱”一声,树枝从中断裂,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楼里显得格外刺耳,原本蹲着角落的少年听到声音猛地站起来,迅速转过身,杏眼微张,神情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的猫咪,竖起了浑身的刺,狠狠瞪着他,就差亮起了爪子。

  戚煜东被快要炸毛的少年的反应逗乐了,忍着笑,道:

  “别怕,我只是路过的游客,。”

  为怕他不信,戚煜东还特意举了举手中的相机扬了扬示意自己真的只是一名“普通”路过的游客。

  听到他这么说,少年狐疑的眼神充满了戒备,上下打量着,道:

  “鬼鬼祟祟躲在背后,干什么?”语气充满了不信任,僵直的站立姿态传达出一个意思,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戚煜东眼珠一转,存心逗他说话,道:

  “我来Y市旅游的,路上听人说过,这个颐园最近不太平,你刚才一个人待着儿的对吧,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怎么可能?你骗人,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可笑的说法!”

  少年斩钉截铁的答道,内心越发对这个突然闯进他领域的“陌生人”的胆小言论,嗤之以鼻。

  “真的,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园子里不管是白天和黑夜都有诡异的叫声......”

  戚煜东话音刚落,一声凄厉尖细的叫声骤然从房子里面传了出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上一秒坚信无神论的少年,下一秒就迅速的窜到戚煜东的身后,不一会,从房子窗口跳出两只花色不一流浪猫,原来刚才的叫声就是打架的流浪猫发出来的出来的。躲在背后的少年见到这一幕,脸色霎时涨通红,搓了搓沾满泥巴的手指内心不安极了。

  戚煜东的眼底跳跃着的笑意,把少年从背后拖出来,道

  “我叫戚煜东,你呢?我第一次来这,不介意带我四处逛逛吧。”

  少年抬起头,戚煜东才惊讶地感叹他的长相,瘦弱的不像十二五岁的身材,肤色偏白,穿着在普通不过的白T,高中生千篇一律的短发扣在他头上,却显得格外元气满满,额头的碎发遮住了一双灵动单纯的眼眸看起来平凡无奇,只有在抬起头时,这双眼眸才会吸引住所有看到这双眼睛的人,微翘的小鼻子,粉色的唇瓣,真是一个精致的反差少年!

  而站少年面前的戚煜东也在同时被打量着,金色的阳光洒在这个“陌生人”的头发上,阳光似乎在他的发丝上跳舞,整个人如同童话中金发的王子般耀眼。星目剑眉,俊朗夺目,穿着运动衫也难掩结实精壮的身材,身上散发出一股年轻的活力。

  他低头捏自己着明显洗白的T恤衫的衣边,不抬头也能感受到戚煜东直视他的炽热视线,胸腔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加快着频率跳动,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羞涩而拘谨:

  “我....我叫李舟。”

  当时的李舟十五岁,戚煜东十八岁,命运的马车最终还是按照既定的轨迹行驶到了它该到的终点。

  颐园已然找不出他想要的答案,戚煜东回到车内准备按原来的计划明天拜访老教师,车安静地驶出了老城区,滚动的车轮在灰尘遍布的路上留下一行行渐灭的痕迹,像是书写对着片土地最后的热爱和无法写尽的遗憾。

  第二天一早,戚煜东就单独拜访了当年李舟的老师,老师一见了戚煜东显然还记得他:

  “你不就是当年天天从我家接李舟回家的小伙子嘛,这么多年过去了,长的还是很精神嘛!”

  兴奋地说完,还顺手拍了拍戚煜东的肩膀。

  “来看我就来看我,还特地买什么东西!老师可不收,都带回去自己吃。”

  半感叹半欣慰,当年只是个代课老师,虽然教出学生无数,但这位不是学生的后辈,多年后还能客气的上门拜访,显然不多见了。所以,当戚煜东自然而然的提到李舟在Y市的际遇时,老师也没有隐瞒,热心地一一告知。

  原来自戚煜东离开后,李舟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李舟考上W市的大学那一年,李舟相依为命的外婆去世了。他忍痛卖掉了家里的老房子正准备去就读大学。但是,卖掉房子消息被乡下几个远方的亲戚知道了,这些所谓的亲戚不仅没有在李舟外婆在世时从未伸出手帮过忙,还在得知李舟一人卖掉房子要去远方求学时,打着李舟忘恩负义不孝不悌的幌子,强行恶意侵吞了李舟的房款。李舟无奈上门讨还,还被他们当街嘲讽并殴打,那些人不仅见利忘义、兴风作浪还到处破坏李舟家人的名声。

  最后,是老教师找了关系房款这才追回了大部分,赶走了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亲戚”,李舟这才勉强有了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李舟这两年阿,一直不断给我寄过礼品,汇钱什么的,每次回来扫墓都会上我这来待一会,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但从来不会在Y市过夜,以前的同学也没有多大的联系,每次来都是当天来当天就走。我其实心里知道,他自幼聪明懂事,又敏感多思,诶,除了你以外啊几乎没有几个真心朋友,当年那些薄情寡义的亲戚把家里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别人的眼光和非议让他如何当没事人一样在Y市生活,所以才远走他乡,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看他这么多年多来,还是孤身一人,唉,当时要是她母亲不离开就好了?”

  “嗯?老师,等等,您刚刚话里的意思是说李舟的母亲还在人世吗?”

  戚煜东听到这不觉有些奇怪,当年他和李舟还有外婆一起生活过两个月之久,知道李舟是父母双亡的情况,怎么听老教师的话又不是这么回事。

  “哦哦哦,对,你瞧我,年纪大了怎么和你说起了这个,不过,你和李舟当年那么要好,再说现在这也不是个秘密了,知道了也无妨。事情是这样的,李舟的外婆以前是和我说过,他的母亲在多年前生下李舟后就离家出走了,外婆怕李舟长大后有人非议,特地从老家村子里搬到Y市来生活的,对外就宣称李舟父母皆亡。外婆去世得很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李舟真相,直到,那些所谓的亲戚前来闹事,肆意宣扬出李舟母亲并未去世,而且是未婚生子,所有人包括李舟才知道,原来他的生身母亲还尚在人世。”

  听到这里,令戚煜东最震惊的莫过于李舟身世,但也令他无比心疼,当年才成年的李舟,是怀着怎么的心情离开Y市的呢?是唯一亲人逝世的哀恸?是当无赖破皮上门侵占财产的愤忿?还是知道生母真相的孤绝?

  戚煜东只在Y市待了短短一天,就迫不及待的想回W市见李舟,他满腹的千言万语、满心的内疚和沉重,他想亲口想李舟解释当年仓促离开的原因,但却害怕看到李舟伤心冷漠的眼神,是的,纵横商场无所畏惧的戚煜东也终于有了害怕的一天。

  他想起,一次在颐园乘凉是,两人曾经讨论过这个世界是否真的会有末日来临的那一天,当时李舟情绪低落地道:

  “我最怕的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世界末日来的时候,人类只剩下我一个。”

  那是的他是怎么回答李舟的呢?

  “不用怕,到那时候,我不管在哪里都会找到你。”

  昔日的承诺还历历在目,如同针扎般在脑海中浮现。渐走渐远的道路上他丢下李舟一人面对如末日般的生活,他还如何弥补和挽救这份情谊呢?飞驰的轿车车灯在漫长的高速路上留下一道黄色弧线,如一颗飞逝的流星划破沉重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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