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连带着楚家也一起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楚家帮了齐家,本来要倒大霉的齐家母子俩竟然全身而退。

  大家都在说肯定是楚纭汐用了什么妖术,果然是个怪物;也有人觉得是楚家为了把女儿嫁出去,倒贴了齐家给他们还债。各种想法层出不穷,就连楚纭汐也不得不佩服这群古代人的脑洞。

  但是对齐母而言,这些话就十分刺耳。自己被说无所谓,儿子被欺负也能忍,但是她不想让好心帮助自己的楚家陷入这样的境地。趁着孩子们都出去忙了,齐母就去了楚家找楚母闲话家常。

  “楚嫂,这次这事情是我们对不住了,你们家,特别是汐儿那孩子,总是尽心尽力的帮着我们家,却要因为我们被外头那些人闲言碎语……我真的很惭愧。”

  “齐姐,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什么惭不惭愧的,我们两家也是相依为命,这世道总是欺软怕硬的,我们家那丫头现在总是横冲直撞的,有你们家阿染拉着些,也能安分一些。”楚母手里的活没停,同时又回复着齐母的的话,他们家谁也没有把这些话当回事,唯一担心受怕的就是自己听到女儿那番事迹的时候。

  “可是……”齐母早就知道楚家人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是楚纭汐毕竟还是女孩子,这样的传言总是影响她的名声的。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安心吧。”楚母修完一朵花,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我也是真心觉得你和齐染那孩子是好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帮你们。再说了,这次这丫头耍了小聪明,又借了方家那位官夫人的势,咱们都没有什么损失,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齐母顿了顿,有件事情她其实想了很久,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去说,也觉得这话说了,怕大家闹僵了。“楚嫂,我也是很喜欢汐儿的。这孩子在外头被传得妖魔化了,可我知道她是好孩子,要比任何人都善良勇敢,我想……“

  楚母见齐母突然支支吾吾的,也明白了她要说什么,可是这事自己可不能先开口,还是要为了自家姑娘矜持一些。“你想什么?怎么不说了?”

  分明是已经猜到了,却故意不说,齐母有些羞赧,可也并不生气。“楚嫂——那我可就说了!我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天天在一起,感情也是不错的。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与其再让外头那些人闲言碎语,倒不如把事情定下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等齐母说了出来,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家汐儿对我跟孩子他爹来说,自然是最好的孩子。尤其是最近,为家里忙里忙外的。我们也喜欢齐染这孩子,乖巧懂事,必要的时候也很有担当,跟汐儿正巧互补。我们也早就商量过,我跟她爹是赞成的。不过这毕竟还是孩子们的事情,我们也急不得。汐儿还小,怕是还不懂这些,让他们再相处相处,孩子大一些了,再让他们自己定吧!”

  楚纭汐快十四岁了,确实也不急于一时。只要大家不在乎那些闲话,再等个一年两年的,也没有什么。

  两位母亲偷偷的默认了两个孩子的亲事,但是当事人们却毫不知情,甚至还在为了挣钱的事情努力着。

  这几天楚纭汐有想过一件事,现在爹爹也一直在顾着家里地里,齐染也不一定每天都要来帮忙。自己能给齐染分的钱不多,给多了他也不会要,但是齐家还是不能继续这么下去。齐母的身体不好,医药的钱总是少不了,她就想着要帮齐染再找点事情做。

  昨天她来镇子上,正好遇到了私塾的先生在买书,却苦于书店的老板不肯卖孤本。楚纭汐见了便突然有了主意:齐染虽然没有机会写字,但他平时即使用树枝写的字也是极好看的,如果去帮忙抄书,那肯定也能赚到些钱。

  “大叔,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今天可是把人给带来了!”楚纭汐拉过了齐染,早上来的时候她就告知了这件事,齐染听得很认真,也觉得这件事比较靠谱。

  “你会写字?”书屋的老板自然是需要有人来给自己抄书的,只是他不相信这个小哑巴能帮自己。

  齐染点点头,然后指了下一旁的笔墨纸砚。书屋老板原本正在自己练字,正好有一个可以给自己试验的地方。

  老板看了眼自己的桌子,这么爽快的就要主动展示,看起来是真的会,不过这字写得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了。之前他也想过找人来帮自己多抄一些书,只是能来的人那笔墨都是拿不出手的,那些字写的不错的人都是私塾的学生,自命清高,又是不愿意做这份差事。

  如果齐染真的能拿出一手好字来,那么自己也不会歧视他是个哑巴了。“那边有纸笔,你写几个字我看看,就用那些用过的废纸吧!”

  老板自然是能省则省,毕竟纸张也是要花钱的,万一齐染只是自大自夸,写的一手烂字,那自己可就浪费了一张纸了。

  齐染也不生气,只是走过去挑了挑,拿了张空间还比较大的宣纸,平整的摊开来。墨也已经是磨好的,直接都可以使用。

  齐染拿起了笔,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写什么内容,然后开始落笔。齐染写字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纸张的空白处就已经被填满了。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书屋老板接过齐染递来的宣纸,读了一遍纸上的内容,不由得惊讶。“这是《中庸》里的内容,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快速的写下来这段!而且你这字确实很不错,字迹沉稳内敛,最是适合抄书的!”

  抄书可不仅是要字写得好看,而且要端正整齐,齐染的字让书屋老板十分满意。

  “大叔,我就说我阿染哥哥一定可以的!如果您确实需要抄书的,那我们就再谈谈怎么个价钱?”楚纭汐一点都不担心齐染的字,不过听到了书屋老板的赞赏,她还是忍不住骄傲了一下。

  楚纭汐看向了齐染,齐染也对她笑了。幸好,没有让你失望。

  “我这儿有不少需要誊写的书籍,我可以按照字数的多少或者页数来结算,每抄五页就算一文钱,一册书抄下来也能有二三十文钱。你们觉得如何?”

  楚纭汐没有直接替齐染做主,而是先问了问他的手速。“阿染哥哥,你抄一册书,大约需要多久?”

  齐染伸出了两根手指,楚纭汐有点懵。”需要两天?“

  齐染摇摇头,笑着。楚纭汐顿时从那笑意中领悟到了,“只要两个时辰?”

  “如果按照他刚才的速度,也确实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书店老板点了点头,写得又好又快,这个确实是很不错的。

  “大叔,您这儿卖一本书,大约是多少钱?我瞧着普通人都是买不起的样子。”楚纭汐需要算一算,抄一本书二三十文钱是不少了,不过她还想为齐染多争取一些利益。

  “哈哈哈,你这丫头!我这儿平常的书都是一两银子一本,若是难得的书,甚至是孤本的,价格就会贵上好几倍!最贵的我卖过三十两银子一本的!”他的店是明码标价,说了也无妨。

  楚纭汐想了想,平时早上他们会轮流跟着爹出来送菜,若是以后固定让齐染来,那么等把卖的菜运到了,齐染就能每天过来抄书了。

  “大叔,我有个请求,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家里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你要是让阿染哥哥把书带回去抄,可能会把书页弄脏了,而且我们也买不起笔墨纸砚。所以……”

  “说罢,反正这人我是同意了,价格也不是不能商量!”书屋老板已经认可了齐染,也便答应得很痛快。

  “我是想,让阿染哥哥每天来您这儿抄书,你提供笔墨纸砚和抄书的地方。虽然我们确实占了些便宜,不过在您眼皮子底下,也便于您监督不是吗?”

  楚纭汐说话的口气都客气了不少,生怕老板不答应。而且她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当然是不能告诉老板的!

  书屋老板也只是考虑了一瞬,很快就答应了。“那就这样,今天你们先回去,我先整理一下那些需要誊写的书籍,你们明天就可以来了。”

  “谢谢老板!大叔您真的是个好人,您放心,有我阿染哥哥帮忙,以后您的店生意会越来越好的!”楚纭汐又发挥了嘴甜攻势,齐染也作了个揖,表示感谢。

  离开书屋以后,楚纭汐才说出了那点心思。“阿染哥哥,你以后每天抄书就能挣好多钱了,而且书屋里有好多的书,你一边抄书,一边也在看,而且还有些孤本的书册,真的是赚大了!你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呀!”

  齐染看着楚纭汐,带着宠溺的笑,他早就猜测到了,只是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便更加欣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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