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慎抽到人的车夫有些于心不忍,只好低声对马车里的人告知情况。“老爷,夫人,前面出了点乱子,好像是和老太爷有关系……”

  一个中年男子从马车里出来,楚纭汐悄悄的看了一眼,这人身上是橙黄色的气运,希望自己是找对人了!“你们在此地纠缠所为何事?你这小姑娘又为什么拦我们的马车?”

  楚纭汐泫而欲泣的模样,“请老爷为我们做主!我们是村里百姓,前几天方员外的家仆看中了我们家的菜新鲜,就定了今天让我们送五十颗白菜去方府,作为给老太爷寿宴的食材。没成想路上竟遇上了那两个泼皮,想要硬抢……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是田家的。我也不知道谁是谁,只知道答应了的就一定要去送……”

  楚纭汐可以提到了田家,如果这两家人确实有矛盾的话,那对方一定会把矛头指向那两个无赖。

  “田家?你们是哪个田家?”马车里的夫人听到了田家,竟也拉开了马车的帘子,脸上满是愤愤不满。“田家这些不入流的货色,我家老爷子大寿,你们还想惹人不快不成?”

  夫人虽是询问,却已经是笃定田家惹事的口气。看了眼旁边受了伤的楚纭汐,夫人倒是有怜惜起来。“可怜的孩子,刚才可是打到了你?孩子你放心,既是为我们方家做事的,那我们定不能让你被欺负了去!“

  楚纭汐点了点头,缩到一旁,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齐染也跟着楚纭汐站了过去,看着她的伤口,满眼都是心疼。如果刚才自己能再快一点……

  “夫人,你怎么下来了?我来处理就行了……”老爷一脸很无奈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意夫人掺和进来。

  “我怎么不能下来了?父亲今日做寿,若不是拖拖拉拉,我们也不至于今天才赶到!今天遇到田家这些货色,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夫人似乎是气极了,但又碍于在外面,不好太过放肆了。

  “好好好,那你说这事怎么办?”老爷柔声安抚着夫人,并没有半分不悦。

  一旁的两名官差早就已经满头大汗,虽说这两位不常来,但是他们也是认识这二位的。“大人,这……我们也并没有要难为他们三人,还只是在盘问,其实我们也觉得这二人行为鬼祟,很是可疑!”

  “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就行!这两人可得好好教训一番才是!”刚才温柔的大老爷突然又变成威严肃穆的样子,训斥着两个官差。

  原本只是能看出这两人有一定的身份,如今看来,至少在这清水镇上,这对夫妻是很有地位的,并且他们应当是方员外家的女儿女婿了。

  盯着那两个官差把人押走之后,那位夫人又回到了和蔼可亲的模样。“小姑娘,你们要去方家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吧。你坐我们马车上,干活的事情就该让他们男人去做。”

  可以搭便车当然是好的,但楚纭汐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现在自己就是个破落的农家女,还是要和这些达官贵人们保持些距离。

  “没关系的,我呀就是喜欢女孩子,特别是你这样可爱又勇敢的小姑娘。再说你这手上被打了一鞭子,也是我们的错,就当是给你赔罪了,可好?”

  楚纭汐推脱不过,就只好跟着上了马车,楚父和齐染则是推着白菜跟在后面。有了马车开路,一路上就再也没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夫人一直在和楚纭汐搭话,也毫不避讳的说了自己曾经有个女儿,十来岁的时候不幸夭折了,故而如今看到女孩子总是格外的喜欢。

  楚纭汐心里也不免暖暖的,很多人看到自己的眼睛,都会觉得自己是怪物,虽说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真的遇到了完全无条件的不在意自己眼睛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等到了方员外家,管家就满脸喜气的迎了上来。“大小姐,您怎么这才来啊!老爷子也是等着急了!嘴里一直念着姑娘姑爷呢!少爷怎么没有一起来?”

  “那孩子刚新官上任,忙得焦头烂额,就让我们先来,他说了,等手里的事情做完,立刻快马加鞭来给外祖父过寿!”夫人听到管家询问自己的儿子,脸上也露出了骄傲的表情。那位老爷虽然没说话,却也盖不住脸上的笑意。

  “对了管家,你找人去拿瓶跌打药给这小姑娘。他们是来给府里送菜的,刚才路上遇到了田家的两个泼皮,想要扣下东西,好在遇到我们,否则爹的宴席都要出纰漏了!争执中小姑娘受了点伤,你安排一下,我得进去瞧瞧老爷子了。”

  路边的小姑娘还是没有亲爹重要,夫人吩咐完了就急匆匆的进了门。

  “几位请进吧,既然是帮我们方家寿宴送货的,那就是我们的客人。”管家客客气气的把三人请到了府中,然后开始张罗忙活各种事情。

  没过多久,就有个小丫鬟过来了,楚纭汐被带到了客房里擦药,擦完之后那瓶药也直接给了楚纭汐。其实自己挨的那一下并不算严重,虽然疼,不过只是有一道淤血红痕,即使不擦药过几天应该也能好了。不过这跌打药可是好东西,拿回家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楚纭汐擦完药又被带回去,楚父和齐染也在和厨房的人清点结算。

  “你们这菜着实是不错的,日后要是还有这样好的,尽管拿来我们府上!今天一共收了你们五十五颗白菜,我们方府也不爱占便宜,而且今天是老太爷寿宴,一定要给你们算齐整了!一共一百六十五文钱,我带你们去账房那儿结钱!”

  楚纭汐跟着楚父高高兴兴去账房取钱,完全没注意到后面齐染有些低落的心情。齐染也只能叹气,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她怎么还是这么欢欣鼓舞的样子,而且那一鞭子也不知道打得怎么样,她竟是都没有喊疼。

  “白菜五十五颗,共一百六十五文钱,你们收好。”账房先生先是拿出一堆铜钱数了数,然后串起来拿给了楚父,之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三串钱,一人一串递给他们。“这是老太爷寿辰的喜钱,不管是来送什么的,都会给每人一百文钱,你们仔细收着。”

  “谢谢方老太爷!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拿了钱当然要说好话,楚纭汐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祝福,至少接触下来,方家上到主子,下到仆役,都还是比较友善的人。

  从方府走的时候,楚父还在跟人道谢,楚纭汐就拉着齐染走在了前头。楚纭汐今天高兴的想要蹦起来,方家真的是太大方了,一百文钱放在他们村子里,那可是很多人一整个月都挣不到的钱啊!

  “阿染哥哥,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这笔赏钱可是不少呢,你们家用这钱也可以置办些东西。”

  楚纭汐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发现齐染整个人不知怎么闷闷的。“阿染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齐染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楚纭汐的手臂。

  “你是在担心我的手?”楚纭汐这才回想起还有这回事,刚才高兴的都忘了。“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刚才擦过了药,已经不疼了,他们大户人家的伤药确实还是挺好用的!”

  齐染勉强笑了笑,还是在懊恼当时自己没有来得及拉住楚纭汐。齐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藏拙是不是真的好,娘亲身体不好,自己也没法好好照顾她,今天又让楚纭汐受了伤。

  但齐染也只能想想,至少现在他只能这么做,这是娘亲希望的。

  原本楚纭汐提议大家去买点肉,吃一顿好的,让齐染把齐婶也一起叫来,但是齐染却怎么也不肯,楚纭汐就只能放弃了。不过肉还是买了的,挑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瘦肉,花了二十文钱。楚父心疼的要命,还是楚纭汐劝他:要及时行乐弟弟妹妹们那么瘦,真的需要吃一点好的!

  楚纭汐回家之后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两个小家伙听得既紧张又激动,夸着姐姐各种好。

  倒是楚母听了却不是很高兴,甚至拿着手里的擀面杖就要去打楚父。“你这人怎么回事?孩子跟着你一起出去,怎么还会受了伤的?你就看着女儿被打吗?”

  楚纭汐赶紧去抱住自家便宜娘亲,“娘,您别生气啊,爹那时候也没有怂,他是在跟那两个无赖和官差周旋呢!我被打到也是自己不小心啊~而且我在方府也上了药了,没事的!”

  楚母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睛“你这孩子,以前什么话都不敢说,门也不敢出,如今胆子却这般大!我宁可还胆小,平白惹了祸上身。”

  “娘,这就不对了,我以前什么也不敢,照样有人欺负我!这和我胆大胆小无关,说到底还是人家认为比我们高一等。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让你们早点过上好日子的!”

  今天看着给自己解围的那对夫妻,楚纭汐更加坚定这个想法了,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一定要混出头!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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