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浑身僵硬的瞪大了眼,看着宫曜,宫曜抬手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将叶非双手抱在怀中,抬眸看向那个一身风雪的少年。

  “陆明礼,让你活到今天,是我的失算。”

  陆明礼,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唤起这个名字的,居然是一个吸血鬼亲王。

  陆是抬起了手中的圣薇,“放开她!”

  宫曜酒红色的眼闪过黑色的光芒“你到底知不知道,圣薇是宫芸晶的佩剑,而我是母亲的独子。”

  宫曜眯眸,单手一抬,圣薇倏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竟是狠狠得划破了陆是的胳膊飞到了宫曜手中。

  “A级血猎?”察觉到陆是的挣扎,宫曜轻笑一声“比以前强了很多啊,但是仍旧是蝼蚁的力量罢了。”

  圣薇挥斩而出,陆是只能拿出圣十字抵抗冲击力,这个时候陆是才真正发现圣薇的攻击力到底有多可怕,圣薇最强大的作用或许是无属性压制,但是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当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挥剑而出的每一道攻击都会带起附近的元素共鸣!

  陆是三招都没能撑下来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这个吸血鬼……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让他的敌人感觉到无力的强大!

  “大人!”

  叶非握住宫曜的手“住手!”

  宫曜看着叶非居然直接挡在陆是面前了,圣薇的尖锐一个回旋,对向了自己,那恐怖的力道瞬间就在他肩膀上划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叶非睁大了眼,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宫曜扔下手中的圣薇。丝毫没有顾及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走到叶非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尊重你的选择,小非。”

  叶非抱着陆是,浑身发抖的看着他离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属于宫曜的强大。

  一个A级血猎在他面前也不过只是蝼蚁,那酒红色双眸中的漠然与杀意,让她感到陌生。

  陆是握紧了叶非的手。

  叶非想挣开他,但是陆是咬着牙就是不放手。

  “我们分手了。”叶非蹲下身看着陆是“我不喜欢你,阿是。”

  “我知道。”陆是咽下喉头的腥甜,“你不喜欢我,没关系。”

  叶非心头忽的一颤。

  “我不能接受你也变成那样的恶魔,一天都不允许。”陆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小非……吸血鬼,是罪恶的生物。”

  叶非垂眸。“这是我的选择。”

  “这也是我的选择,如果你愿意看到我死在这里去换取血液,我不会拦你。”陆是的声音淡淡的“在我这里,你更重要。我宁可死前看到的是人类的你对我微笑,也不愿意活着看着你的背影。”

  叶非跪在地上,轻声啜泣起来,最后她抱着陆是嚎啕大哭“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不当血猎了?”

  陆是握着她的手“小非……你还不明白吗?我和血族,不死不休。”

  叶非哑然。

  ——“人类,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有什么记忆开始破土而出。

  叶非压住了大脑的晕眩“那我们,回东兰城?”

  “明天就回去。”陆是声音虚弱。

  叶非擦了擦眼泪,将他扶了起来。

  阁楼之上的银发男子看着少年少女踉跄而行的背影,酒红色的眸子沉沉浮浮着看不分明的情绪。

  “殿下,如果小公主的记忆恢复,她不会离开你的。”院长低声叹了口气,劝到。

  “……”宫曜闭上眼。记忆恢复吗?

  “记忆恢复的话,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笑着吗?”

  那个躲在角落里光着脚发抖的小女孩,玫红色的大眼睛里面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恐惧。

  ——“你是谁?”

  ——“我叫宫曜,是你的兄长。”

  ——“兄长,是哥哥的意思吗?你是我的哥哥吗?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叶非。”

  ——“哥哥。”

  ……

  ——“哥哥,不要哭啊。”

  ——“哥哥,来接我回家啦。”

  他亲眼看着那具小小的身体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他的小非应该是血域的公主。

  ——“潼恩,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我们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种很多花,养一对猫咪,兔子,就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傻丫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世外桃源。

  “殿下对小公主是真的喜欢吗?或者问一句不该问的,那种感情被称之为——爱?”

  宫曜沉默一会儿,最后将披在身上的银色披风扔在地上走向高塔。

  他对叶非,或是愧疚,或是亲情,或是责任。

  叶非是母亲定给他的未婚妻,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如今唯一的牵挂。

  喜欢?

  ……爱……

  他爱叶非吗?

  宫曜坐在阁楼间的沙发上,垂眸,他想,他对叶非是有那种感情的。

  这种感情炽热而疯狂,尤其是当他看到叶非和那个少年离开的时候,内心的妒忌燃烧成火,一发不可收拾。3800

  那么他深爱的未婚妻,对他是什么感情?

  畏惧?逃避?

  宫曜茫然的闭上眼,低低的叹了口气。

  ——

  “明天就回去真的好吗?”叶非看着陆是浑身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将手中的圣薇扔了,但是这把剑是那个梵卓大人送给自己的,自己不能随意把它丢弃。

  “你不休息一段时间咱们再回去?”

  陆是捂着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坐在兰汀学院小道旁边的长椅上“不用。”

  “不要勉强自己。”叶非将圣薇收回他的武器袋“这个任务大不了咱们放弃了不完成,换一个血猎任务。”

  “小非……你是想逃避他吗?”

  叶非一时无言。

  “说起那个亲王,小非就会失神很久。”

  叶非坐在他旁边“我不知道,我好像是喜欢他,又好像害怕他,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对宫曜殿下是什么感情,但是无论如何,殿下救了我的命,这一点我无法更改。”

  “我们先回自己的宿舍休息吧。”陆是沉默片刻,道。

  叶非站起身“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不要低估了神圣血脉的复原能力。”陆是笑道,摸了摸叶非的脑袋。

  “好梦,小公主。”

  叶非弯唇“嗯!”

  叶非离开这一片区域的时候,依然是午夜了,陆是捂着那不断恶化的伤口,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丧心病狂,宫曜。”

  那些攻击上,绝对有什么要命的术法,就连神圣血脉的自愈能力都无法恢复。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就这么同意小非为他而牺牲的,他已堕落为魔,就必须要护住最后的净土。

  至于叶非吞咽了他的血,陆是并不担心,他是神圣血脉,虽然无法克制血染毒,但是血染毒是没法通过神圣血脉的血液传播的。

  这一点叶非并不清楚,还是霍格院长告诉陆是的。

  “我以为你该回家了才对。”

  夜色四合中,陆是闭着眼,听到了第二个他不想听见的声音。

  比优看着夜空“你来了,芙妮也来了对吗?”

  陆是没有理他。

  比优朝他扔来一个小瓶子,陆是下意识的接住,看清里面暗红色的液体,看向比优。

  “我的血液。”比优道“你感染了血染毒,应该十分渴望芙妮的血液吧,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药物克制了那股冲动,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切药物对于血染毒来说不过都是饮鸩止渴。”

  陆是没有说话。

  “这些血液足以你支撑一两年了。”比优道“在这期间,我不允许你吸取她的一滴血。”

  陆是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多可笑啊,他的女孩,需要别人保护。

  “你或许不明白她的血液意味着什么。”比优道“对了,提醒你一件事情,我族亲王殿下在西塔的地域调查出来的,陆家当年的少主陆明礼是真的死在了那一场灾难之中。”

  陆是瞳孔一缩。

  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东西在轰然崩塌。

  陆家当年的少主陆明礼是真的死在了那一场灾难之中?!

  怎么可能,他明明好端端的……

  ——“主人应该是弟弟。”

  好像有什么答案,在破土而出。

  他不是陆家少主陆明礼,他是谁?!

  陆是浑浑噩噩的走回宿舍的,看着手中的瓶子。

  “小左。”

  “主人。”

  “你当初说我应该是弟弟,为什么?”

  “凭着对天地自然的感知啊,主人身上的气息比那个堕血要年幼。”

  年幼,他是弟弟,陆家双生子。

  难道他是陆明仪,陆明仪才是陆明礼?

  不对,说不通,他的记忆没有出差错,陆明仪对他的态度也是如此。

  “小左,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吗?真实的记忆。”陆是问道。

  “主人……你的记忆,是根据自己定的,别人就算是圣器也没资格窥视。”

  陆是默然。

  难道……就只能这样陷于迷雾之中了吗?

  翌日,叶非狐疑的看着陆是“你说,比优大人说你死了?”

  她思考半天,最后轻声询问手心印记。

  “您能知道为什么吗?”

  “……可以,愿意为您拨清迷雾。”尸手恭敬地回答。

  陆是和叶非眼前忽然出现一幕。

  是陆家主母莫如画生产的画面。

  两人同时惊愕的看着那被医生抱在怀中的孩子。

  倒不是那孩子有什么诡异,而是……那根本不是双胞胎……

  三胞胎!

  当年莫如画生产的是三胞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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