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粥棚附近大概有十几个衙役负责维持秩序,虽然粥棚挤满了人,但是灾民们的情绪还算稳定,并个没有出现哄抢的情况,看上去情况还不错。

  不过江篱很清楚这只是刚开始,这些灾民的情绪自然还能保持稳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蝗灾没有办法得到解决,无法抓紧时间播种,时间一长这些人是肯定要闹起来的。

  “如果能有收成时间短,容易成熟的庄稼就好了。”

  瑞亲王看着粥棚,幽幽叹了一口气。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篱一下就想到系统提供的稻子了。虽然她不确定梅州的气候是不是适合播种,但是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就想立刻试试看。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种事情只能背着别人,且不说她的水稻究竟是从哪里获得的,就是杨大人这个威胁还没有排除之前,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深吸一口气,江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投向了眼前的粥棚。

  粥棚前挤满了不少人,老人孩子挤作一团,一个个面色凄苦,身上衣衫破烂,只是眼巴巴的拿着碗等着施舍。

  人群十分安静,除了孩子偶尔几声哭闹,并没有人交谈,气氛十分的沉闷。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是麻木的朝前走着,顶多在衙役施粥的时候祈求多要一口吃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好像生怕自己的动静大一点就会惹怒官差,好不容易到手的一点食物又要失去似的。

  江篱看着这个场景,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十分难过。

  她不知道这些人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绝望,对外界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候,距离粥棚不远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啼哭声,声音久久不停,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衙役听着动静不耐烦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到孩子没有停下哭泣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骂骂咧咧了的朝前走去。

  “喂!管管你家娃,哭成这样吵死个人了!”

  衙役粗暴的推了一把地上坐着的妇人。

  倏地,就见到妇人直接倒在地上,僵硬的身躯一动不动,当即就将这名衙役吓了一大跳。

  “不!不是我!她自己死了!”

  江篱听着动静循着声音朝着那边看去,就见到妇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还瞪得老大,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赵景暄迅速反应过来,抢先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遮挡了这凄凉又骇人的一幕。

  江篱却是轻轻推了他一把,自己朝着那边走去,顺势将那襁褓中的小婴儿抱了起来。

  她没抱过小婴儿,入手只觉得软得不可思议,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坏似的。

  但是她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小宝宝,轻哼起儿歌。

  她的动作轻柔,孩子似乎是得到了安抚,也或者是感受到了她怀抱的温暖,渐渐的停止哭泣,只是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是饿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妇人走上前来,看了孩子一眼,淡淡说道:“这孩子饿了,找不到人喂奶,喂点米汤也行。勉强能活着。”

  说着,老妇人就重重叹息了一声,显然对于孩子的未来并不看好。

  其实江篱也很清楚,年轻妇人死去多时都没有人管,这孩子显然是没了亲人了。

  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众人。

  无一例外,旁边的人都急急别过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江篱无可奈何,她也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当下只能抱起孩子准备带回府衙。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就有一个男人抱着自家的闺女跑了过来。

  “夫人,您买人吗?这孩子我家养不起了,您行行好,给点钱把孩子买了吧!”

  虽说江篱打扮的很朴素,但是她的气质还是十分出众,一眼就看得出不是普通人。

  人群里也有人是认得杨大人的,见状立刻就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其实也是看中了江篱心善,于是便壮着胆子想要求一条生路。

  “就,就给一吊,不!半吊钱也行!”

  男人拉着的小女孩却是哭了起来,拼命的摇头,“爹,我会听话的!别卖我!”

  这男人的举动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砸了一颗石头,很快不少人也都打起了卖孩子的主意。

  很快又有人朝这边挤过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哪有人上赶着卖儿卖女的,官府已经设了粥棚,至于饿死吗?”

  江篱看着朝自己围过来的百姓,顿时也有些慌了,她也没见过这般阵仗,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见到江篱这么问,有阅历深的老婆婆忍不住叹气。

  “夫人,我们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地里的庄稼被蝗虫吃光了,年前辛苦攒的买种子的钱就赔光了。就算现在撑过去,补种的庄稼经历也没什么收成,照样是养活不了一家人。更何况,还不知这蝗灾要多久,如果今年撑过去,明年又来,我们可怎么办?”

  江篱也听说过蝗虫的繁殖能力,据说虫卵的存活时间非常长,只要条件适宜就会卷土重来。

  这位老婆婆显然是经历过这些的。

  她感觉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实在让人难受。

  “照这么说,都别活了?”

  江篱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中听,但她实在是看不上这种将自己的孩子卖人的做法。虽然很清楚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却还是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

  这些人的做法比起江大海夫妻而言,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这……看个人的运气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孩子们能求得一条生路……”

  老婆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其他人见到江篱没有要买孩子的意思,也就识趣的散开了。

  他们也看的出来,江篱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应该不一般,要真是将他们惹急了,粥棚也不开了,他们就真是没有任何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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