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成全你。”顾钦扬手一撕,聘书化作碎片纷纷扬扬落下,“从此,你我婚嫁各不相关。”

  “谢世子成全。”苏漫雪是真心感谢,如释重负。

  曾经她是爱过顾钦的,虽然一直没有见过,但从传闻里,她对顾钦充满了仰慕之情。她知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她配不上他,所以她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改变自己,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好,不遗余力的做任何配得上他的事情。只是身份地位的差距始终是无法掩盖的事实,不管她做到怎样,他们之间总是有一道鸿沟存在的。

  “哪里来的狐媚子,来人,给我赶出王府!”王妃突然就变了脸色。

  “母亲,你……”

  “不敢劳烦王妃,我自己走。”

  真是天公不作美,进王府时还是好好的,出来时便已经倾盆大雨。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苏漫雪本想在王府屋檐下躲躲雨,但是王妃做事狠绝,让人拿了棍棒将她赶走。

  “还好这婚事退了,不然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能进咱们王府。”

  “就是,看着体体面面的,背地里呀,不知道有多不知廉耻。”

  “……”

  这下好了,婚事退成了,名声也没了。

  苏漫雪只得苦笑。

  雨水打湿了衣衫,视线早已经模糊,苏漫雪有些麻木地迈脚走着。

  她现在的心里很复杂,从小她便知道以后要嫁的人是顾钦,那份欢喜是从小便种下的种子,生根发芽这么多年,现在突然被自己亲手拔了,心中怎么可能不痛?

  一把油纸伞突然出现在头顶,耳畔传来顾钦一声轻叹:“自毁名节,值吗?”

  “值。”

  “你本可以选择逃婚,这样,于你损失最小。”

  苏漫雪没有回答,她苦笑着,此刻她也不知道脸上淌着的究竟是雨还是自己的泪。

  逃婚么?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能逃一辈子吗?

  她突然觉得好累。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了配你有多努力。”

  顾钦明显一愣。

  只是啊,不管我多努力,你的心里终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苏漫雪一把推开顾钦,径直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很大,下了很久终于舍得停下。

  屋檐的雨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一阵阵水花,自成一曲悠扬的旋律。

  季九华原本是拎着酒壶半倚在窗边的,姿态慵懒,俊朗的容貌却是一副颓靡的样子。

  自斟自饮,全然没有一点儿精神劲儿。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混进雨水自成的旋律中,颇有些煞风景。

  季九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喂,楼下那位,别哭了。”

  他半边身子几乎探出窗外,雨滴趁机而入,沾上了他的一身绸缎。

  可楼下的苏漫雪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伤心哭着,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让人看着实在可怜。

  季九华揉了揉眉心,迈脚下楼去。

  “喂,别哭了,孟姜女哭长城是为夫君,你在我这小客栈哭算怎么回事儿呀?”季九华伸手戳了戳苏漫雪。

  苏漫雪终于抬起头来:“不好意思。”

  哭这件事情,就像是开关一样,一旦打开,内心的委屈就会一股脑地涌上来,止也止不住,只能任由眼泪肆虐。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她亦看着他。

  一个仰望,一个俯视。

  一个狼狈,一个颓靡。

  季九华的一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狭缝儿,只觉得这地上蜷缩着的姑娘像极了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猫,可怜巴巴的,遭人心疼。

  “上来,我请你喝酒。”季九华难得大方一回。可是哪有人一来就请姑娘喝酒的,这分明就是登徒子的行径。

  可是季九华就是这么做了,巧的是,苏漫雪还真的就答应跟着去了。

  蹲了许久,苏漫雪的双腿都麻了,一起身,那真的有百只蚂蚁啃噬一般,钻心的疼痛。

  下一秒,腰身忽然一紧,季九华直接带着她从窗口飞进了二楼的厢房。

  “新酿的梨花酒,尝尝。”话落,直接给苏漫雪斟了满满一杯。

  苏漫雪从不饮酒,这次一口下肚,呛得眼泪直流,嗓子生疼,止不住的咳嗽。

  季九华笑得合不拢嘴,却是一边轻轻帮她拍着背。

  “第一次喝酒?”

  “嗯。”苏漫雪老实点头。

  “酒是个好东西,多喝几次,就会知道它的妙处了。”话罢,又给苏漫雪斟了一大杯,还不忘提醒一句,“慢点喝,细细品其中滋味。”

  最次端起酒杯,苏漫雪皱了眉头:“你确定这是梨花酒?”

  虽然没有喝过酒,但苏漫雪看过不少相关书籍,书中说梨花酒入口清凉,最适宜不善酒量的人喝,可这酒,分明很烈,就算是酒量好的,怕也招架不了多久。

  “却是不是。”季九华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骗我?”

  “烈酒暖身,你刚受了寒气,驱驱寒。”

  苏漫雪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悸动。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不是好惹的,十几年的教养也告诉她,不应该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喝酒,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苏漫雪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跟他一起喝酒了。

  “这杯是真的梨花酒,尝尝?”季九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

  季九华的一双丹凤眼真的很勾人,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苏漫雪不得不承认,季九华的眼睛有魔力,让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鬼使神差的,苏漫雪还是喝了那杯酒。

  入口清甜,果然与之前的烈酒大不相同。

  “你为何不开心?”季九华忍不住询问。

  “了却了一个心结。”苏漫雪倒是自顾自的喝起梨花酒了,一杯接一杯的。

  “那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是很高兴啊。”苏漫雪硬是扯出了一个笑容,但是下一秒那笑容便和上了泪珠,一滴紧接一滴,就像断线的珍珠首饰,一倾而下。

  “你的梨花酒很好喝。”苏漫雪轻轻道。

  门外的丫鬟捧了衣裳敲门进来,打破了有些沉重的氛围:“公子,衣裳备好了。”

  丫鬟放下衣裳,便懂事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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