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思华一步步走到床前,半蹲着身体,温柔的伸手,“晴雨,别怕,到爸爸这里来。”

  “坏人……”沐晴雨害怕的往里缩了缩,“我才不要跟你走,我要等枫哥哥来救我。”

  沐思华眼眶一热,“晴雨,我是爸爸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好好看看爸爸的样子,我是爸爸啊。”

  “爸爸……”沐晴雨低声咕哝,眸光突然一亮,“你是爸爸?”

  “我是爸爸,爸爸来接你了。”

  沐思华强忍泪水,将手再往里面伸了伸。

  沐晴雨愣了片刻,突然就笑了,伸手拉住沐思华从床底下蹦出来。

  她扑腾进沐思华的怀里,笑嘻嘻的说道:“爸爸终于来接我放学了。”

  梁静看到这一幕,潸然泪下。

  沐晴雨是真的疯了!

  才三年不见,沐晴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梁静有些不能接受。

  沐思华抱着女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问道:“晴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来到帝都之后就变了?这三年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心里后悔啊,后悔三年前答应沐晴雨回国发展。

  如果当初他没有答应她,沐晴雨是不是就不会疯?

  一想到这里,沐思华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决定。

  “爸爸,你在说什么呢?爸爸你怎么哭了?”

  沐晴雨脱离沐思华的怀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不解。

  “晴雨,我的晴雨,爸爸对不起你啊。”沐思华眼眶红润,泪水泛滥成灾流淌下来。

  梁静也哭得泣不成声。

  沐晴雨觉得奇怪,伸手去帮父亲擦拭眼泪。

  这个举动更让沐思华难过,看着疯疯癫癫的女儿,他真希望时光能够倒退回到三年前。

  他就不该让沐晴雨来帝都的。

  “晴雨,你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在这里受什么委屈了?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疯掉,沐晴雨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说心里话,沐思华其实不太相信慕南枫,他甚至怀疑这件事跟慕南枫脱不了关系。

  沐晴雨来帝都,只有慕南枫一个亲近的人,她最开始就住在慕南枫的家里,后来不知怎地就没了音讯。

  慕南枫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沐思华虽然跟梁静结了婚,但是对她这个儿子并不了解,这么多年也只是见过几次。

  他跟慕南枫,谈不上亲近,但也算不上生疏,就是互相尊重,表面上大家该给的面子都给。

  总归不是自己的儿子,沐思华对慕南枫当然也没有很深厚的感情。

  在这一点上,他做的不如梁静。

  梁静是真心实意的把沐晴雨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不过沐思华是真心爱着梁静的,只不过他无法做到爱屋及乌。

  他第一次见到慕南枫时,那时候慕南枫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是个独立有主见的男孩了,所以他跟慕南枫也就没什么话题可聊。

  可沐晴雨的情况不同,梁静见到沐晴雨时,沐晴雨还是个孩子,这样更有利于她们培养感情。

  所以,不是沐思华不想和慕南枫培养感情,只是时间不对而已,这才导致他们感情不深。

  沐思华会怀疑慕南枫,会那样对慕南枫发脾气,也是情理之中。

  可这些被梁静看在眼里,也不是没有想法。

  沐思华爱女儿,梁静也爱儿子,如果真的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他们一定还是会向着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那一个。

  这是所有二婚家庭都无法避免的一道坎。

  人性都是自私的。

  “晴雨,你说话啊!”沐思华见女儿不说话,有些着急。

  他似乎已经忘了,沐晴雨现在是精神病,根本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回答她的问题。

  只听沐晴雨喃喃道:“没有人欺负我呀,同学们对我都很好。”

  沐思华目光暗沉下来,里面藏匿着悲痛欲绝的绝望。

  “对了爸爸,今年过年枫哥哥会来陪我一起过吗?我想他了。”

  无论是正常还是疯癫,沐晴雨的嘴边总是会提起慕南枫这个名字。

  无论她的记忆停留在哪个阶段,她最在意的人就是慕南枫。

  这个男人好像早已刻进她的骨肉之中,永远都不可能忘掉了。

  沐思华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苍白的脸庞,浑身颤抖的抽噎起来。

  他的女儿真的疯了。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爸爸你怎么了?”沐晴雨呆呆的看着沐思华,目光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梁静。

  梁静也在哭。

  沐晴雨抱着她的洋娃娃,瞬间又变了脸色,突然大声狂笑起来。

  “哈哈哈……”她癫狂的大笑,指着梁静说道:“许颜,你该死,你真该死。”

  “就凭你,也配跟我抢枫哥哥?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这话让人震惊,梁静抬起泪朦朦的眼睛看着晴雨,不可思议的问。

  “晴雨,你在说些什么?”

  沐晴雨冷笑:“我说我要杀了你,许颜你根本配不上枫哥哥,全世界只有我配得上他,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你想从我身边抢走他,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语落,她就伸出恶魔的抓子掐上梁静的脖子,“你给我去死。”

  “咳咳咳……晴雨,放手,我是妈妈,你快放手。”

  梁静抓着她的手腕,试图将她给甩开,可沐晴雨的力量却出奇的大,掐的她都快要窒息了。

  沐思华看到这一幕,立刻起身将沐晴雨给拽开。

  “晴雨,你这是干什么?”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抢走了枫哥哥,是你害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沐晴雨不顾阻拦,双眸猩红的瞪着梁静。

  沐思华看到沐晴雨这样,心里很难受,耐心的安抚她,“晴雨,我们不生气了,乖,不生气了。”

  他抱着沐晴雨,摸着她的头。

  这个方法很管用,沐晴雨果然在一点点冷静下来,没再做出恶狠狠的模样。

  可同时她又换了另一种情绪。

  她开始大哭,抱着沐思华,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慕南枫。

  “枫哥哥,原谅我,我不是故意伤害嫂子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沐思华渐渐习惯了她的疯,耐心安慰,“好,我原谅你。”

  沐晴雨哭得更厉害了:“枫哥哥,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呢,我从八岁就爱你了啊,为什么你要娶别人,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眼泪哗啦啦流淌,沐晴雨的声音带着凄凉和哀求。

  她带着哭腔:“枫哥哥,我一直在等你陪我过年,为什么你不来了呢?我真的等的好累啊……”

  “枫哥哥,我很想你,你来陪我过年好不好?”

  沐晴雨自顾自的胡言乱语,这些记忆都是她的执念,是她十多年来的执念。

  她可以忘记所有人,但唯独不会忘记慕南枫。

  就算她疯了,傻了,她也一直会记得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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