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

  “是啊,我们都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几个文学社仅剩的社员对舒宇持怀疑态度,虽然他们多少也听过一些舒宇的事情,但是文章写得好不代表比他们更有经验去做社团纳新的事情,毕竟他们至少有过两次纳新的经验了。

  孙文琦咧嘴一笑:“你们不用担心,凭借舒宇学弟在学校的名气,往纳新处一站就是活招牌,他们不挤着来报名才怪了啊?”

  听到孙文琦的话,那几个文学社社员恍然点头,但沈青却是露出担忧神色,看着舒宇,说道:“你如果靠名声纳新,那还是不太好,一来对你名声有损,二来招来的成员目的也会不纯洁。”

  舒宇此时已经想好了办法,脸上重新浮现出了自信笑意:“放心吧,不是靠名气去纳新,你们也太高估我了,我这几天走在学校也没几个人能认出我。”

  说罢,舒宇拍了拍沈青:“我先去准备了,一会直接去篮球场找你们。”

  舒宇火急火燎的回到宿舍,霍军行和李建博都在。

  “大宇,正聊你呢,你就赶巧回来了。我们正合计着中午全班同学一起去吃个饭。”霍军行说着说着,却见舒宇没有说话,却是蹲到了他的床下,打开了他的箱子,不由有些着急:“诶,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箱子密码了,你翻我箱子做什么。”

  “用脚后跟也能猜到你用童菲菲生日当密码。”舒宇语速急促道:“别问了,江湖救急。”

  说着,便是从霍军行的箱子中,抽出了一件衣服来,三下五除二就套在了自己身上,二话不说就走出宿舍去。

  “诶,你怎么知道童菲菲生日的?!”霍军行扯着嗓子对舒宇的背影叫道。

  舒宇并没有放慢脚步,声音却是从楼道传了回来:“你自己说梦话说的,5月12日。”

  霍军行错愕当场,自己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当然,这也是舒宇随便说说的,霍军行的确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前一世童菲菲每年总缠着自己要生日礼物,5月12日又谐音“我要爱”,自然不难记住。

  与此同时,鲁南师大篮球场。

  鲁南师大二十一个学生社团皆是摆上了桌子,在桌子对外一面贴上了宣传画,进行着社团纳新工作。

  社团活动本就是大学生活里其中一个比较受学生欢迎的特色,加入自己喜欢的社团,既能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能学习一些浅显的职场文化和人际文化,不是有句老话吗?——大学其实就是一个小社会。

  文学这个词汇,本身就带有一种令人敬而远之的能力,哪怕是无数作家先辈为了消除世人对文学的这种误解,提出了“文学源于生活”这一概念,但不还有后半句吗?“但高于生活”。

  也因为这种原因,再加上管理制度要比其他社团严格,因此文学社每年几乎都是众多被新生簇拥报名的社团中最冷清的一个,这一点,参与过几次纳新的文学社成员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似乎今年文学社的纳新桌位,比往年还要冷清。

  “不合常理啊。”沈青紧促眉头,看着仍处于完全空白的报名登记表:“怎么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不奇怪。”孙文琦笑道:“哪怕不用打开电脑我都猜得到,李辉他们做了什么。”

  “恩?他们能做什么?”刘惠娜不解看着孙文琦。

  “他最擅长就是控制舆论了,也最爱搞这一套,一定是刚才一出门,就开始宣传文学社出现内乱了,文学社要解散了之类的谣言,那些新生又不了解情况,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不敢过来了。”孙文琦摆出一副神算子的姿态,丝毫不意外的说道。

  孙文琦的确对于李辉等人的秉性和手段拿捏的很准,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李辉撕破脸皮后的不要脸程度。

  刘惠娜手机响起,她接通电话,说了几句以后就是面色一变,挂断电话后,对孙文琦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说:“比文琦说的更严重一些,他造谣说我们收取社费,就是为了替社长还账,还清账以后,就解散文学社。”

  “哎。”沈青听到刘惠娜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未说什么。

  “社长,别可惜了,至少我们提前知道了李辉任雄的品行与郝勇之流无二。”孙文琦仿佛随时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容:“现在知道要好,至少我们有破而后立的时间和准备。”

  “文琦,你不要总是这么乐观,也不要把希望总寄托在别人身上。”刘惠娜对孙文琦的话有些不屑:“你认为那个舒宇学弟真能想到办法?真想到办法他早过来了,现在呢?连人影都没见到。”

  “娜娜,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说话那么冲。”孙文琦听到刘惠娜的话不禁一怔,旋即笑着调侃道:“是谁上午还说《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写的很好看,很有感觉来着。”

  “小说写的好看,与有没有办法帮文学社走出困境是毫无关系的两件事好不好?你才来大姨妈了,你全家都来大姨妈了!”刘惠娜一边伸出手,掐着孙文琦的胳膊,一面一字一顿道:“我……这……是……身……为……一……个……法……律……专……业……学……生……应……有……的……冷……静!”

  “诶呦,疼疼疼!”孙文琦连忙叫疼。

  就在这时,令文学社众人有些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学姐,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就过来了,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了,才过去十二分钟,你就说我连人影都没见到,夸张了啊。”

  循声望去,却见是舒宇。

  恩?他为什么穿着……

  “嚯,舒宇学弟,你这是什么打扮?”孙文琦站起身,热情的迎了上去。

  “如你所见,灰马褂。”舒宇笑着回答。

  “怎么背上还有夹子?走的是哪里的时尚?”孙文琦又笑着调侃。

  舒宇哭笑不得:“时间紧,借不来合身的。”

  沈青也走上前来,见舒宇这一身打扮,不禁是有些好奇:“学弟,你这是要……”

  “这就是我的办法。”舒宇一笑,回答说:“我要表演一个……”

  “诶,那不是舒宇吗?”就在这时,隔壁正在报名话剧社的几个新生叫了出来。

  “你是舒宇吗?”那个女生不确定的问。

  舒宇看了沈青一眼,然后对那女生笑着点了点头。

  “啊!真的是你!”几个女生欢欣雀跃。

  很快,有许多周围的新生朝文学社这边围拢了过来。

  这一点是舒宇早就料到的,所以舒宇表现的很是淡定从容。

  首先呢,他穿的长袍马褂很招眼,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其次,虽然舒宇的真实相貌在学校的论坛曝光率不高,以至于许多学长学姐也只是听过其名不知其貌,但纳新面对的是08级新生啊,不说创作实验班在拉歌上表现多么抢眼,就是在那一场实弹演习里,舒宇的容貌可是被很多新生记住了。

  舒宇见围拢过来的新生越来越多,时机应该已经成熟,便是索性站在桌后的台阶上,对着叽叽喳喳的新生双手下压,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舒宇才是说道:“今天我穿的那么古怪,是为了说这么一段单口相声。为什么不叫讲故事哪?因为听故事可以不笑,听相声就必须笑。可是您实在要不笑,我也没办法。”

  说着,舒宇摆了个无奈耸肩的表情,惹得一片哄笑。

  不错,舒宇穿这一身衣服,就是为了表演相声的,表演的相声是什么呢?是前一世,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相声,来自于民国时期著名相声大师刘宝瑞的单口相声《打油诗》。

  虽然没有专业学过相声,但是舒宇往那一站,动作、神情、语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外行人看不出舒宇有什么不专业的地方。为什么呢?因为舒宇在前一世的时候,因为嗓音上的不足,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在一种自卑里,有一天,舒宇的父亲便是找来了一个光盘,里面全是刘宝瑞的相声,等父子俩一起笑着将光盘里的相声都听完后,舒宇的父亲对他说:“知道吗?刘宝瑞先生也是天生嗓音很不号,很不适合讲相声,但他勤学苦练,扬长避短,终于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成为了中国公认单口相声之王。”

  舒宇父亲的话让舒宇终于有了一些动力,有小半年时间,他甚至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去模仿刘宝瑞的相声,凭借他的天赋,这小半年的勤学苦练自然能让他在外行人眼里显得有些模样。

  话归正题,舒宇说自己要表演单口相声,立即就吸引了这些围观新生的注意力,大才子说相声,那可是难得的。

  却见舒宇清了清嗓子,张口道:“我说这段儿不是现在的事情,这是纵朝的这么一回事。出在什么年间哪?光定年间。那位说:没这个年号啊?因为不是在光孟就是在定武,我也记不清啦!”

  “哈哈哈哈!”

  “光腚就是光屁股的意思啊。”

  “记不清还说。”

  “太草率了吧!”

  所有人都听出来,不由大笑。

  舒宇继续表演:“这事情呀,就出在咱们鲁南市。说有这么一家财主,家里有四个儿子,虽然是亲弟兄,可是这哥四个脾气不一样。老大呢,比较厚道;老二呢,也很老实;唯独这老三,喝,要多奸有多奸,要多坏有多坏,交朋友人家都不交他,人送外号:瓷公鸡,铁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根毛不拔,一子不花。这个老四哪,很老实,在老三嘴里把老四叫“傻子”……,“这怎么回事?”“唵-----”,指指老三指指他那儿。“老三,你又拧他来着吧?”“我没拧他”“没拧他他怎么哭啦”“我就掐了他一下”……”

  “哈哈哈!”

  “掐和拧不都一样吗?”

  “老三也太坏了吧!”

  舒宇表情如常,继续讲道:“老三心里就不愿意,憋了一宿坏主意,哎,第二天他想出一办法来:老四傻傻呵呵,他不愿说话,行,就这主意……大哥刚要上马,老三给拦住了:“大哥,二哥,等会。咱这样就走,对爹爹太不恭敬了。爹爹给咱们备的马,亲自送出咱们来,咱们,给他老人家喜欢喜欢,这么着吧,我出主意,咱哥四儿,每人作一句诗,打油诗,合辙押韵就得,也甭太深奥。作上这句诗呢,咱们就跟着上京赶考,要连这句打油诗都说不上来啊,那就让他在家里呆着得了!””

  众新生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大才子要写诗了吗?

  舒宇隐隐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继续讲道:“”“长者先幼者后,您是大哥您先来。”老大说:“好,听我的。爹爹备雕鞍。”老二说:“上马手接鞭。”老三说:“此去谁得中?——该你了老四。”老四啊,不愿意理老三,装模作样憋半天说一个字:“咱!””

  “啊!”

  “哈哈,就一个字啊!”

  “这也太不爱说话了吧?!”

  舒宇讲:“刚一出村庄啊,碰见一个出殡的,这是纵朝时代,那人啊,他迷信。老大一看,“喝,碰见出殡的了。”老三说“哎——大哥,二哥,好!咱们出门碰见个棺材,出门碰见棺材可有才,咱们每人做一句诗,以这为题,大哥您先说。”老大一听,怎么又来了?老大说:“好,听我的。说,出庄碰见一口材。”老二说:“许多人等将它抬。”老三说:“当时抬到坟茔地。”老四:“埋!”“又完了?大哥,他怎么又一个字啊?””

  “哈哈,这也太逗了。”

  “不行了,眼泪出来了。”

  “比电视上那些相声还逗啊!”

  舒宇心中暗喜,这刘宝瑞果然是单口相声之王,哪怕是在这一世,哪怕自己充其量勉强也只有其一成的相似度,也能这么受欢迎。

  心中这般想,但表演还在继续:“走来走去天快黑了,前面有一个大村庄,有护庄河。到这河边这么一看那,有座独木桥。呦,骑着马是过不去了。在这河边啊,有一个失目先生,唱小曲的,抗着弦子,拿着马竿,也在桥这边拿着马竿戳搭。意了意思的要走,又不敢走,很窄一个独木桥。老三一看:“哎,这行了!大哥二哥,你看着小独木桥有意思,这个失目先生就害怕,他不敢过,咱们以这为题。”“干吗?又一人来一句诗啊?”“您知道您先说。”“好好,我说!远远看见独木桥。”老二说:“这边走来那边摇。”老三说:“失目先生不敢过。”老四说:“绕!”“绕绕绕?大哥他说绕!”大哥说:“对啊!失目先生不敢过绕,那边绕大桥去,甭说他绕,咱也得绕,绕绕~~”就绕下去了。”

  随着舒宇那很是到位的神情变幻,很是妥当的语气和语言顿挫的将一个个包袱抖出,听得那些围观大新生,不,也包括负责社团纳新的老生,各个听得是前仰后合。

  他们听过许多相声,但此时此刻,却觉得舒宇说的这个相声最为好笑。要知道,单口相声在这一世并不受大众欢迎的。

  随着最后一个笑点的抛出,舒宇的表演也是随即结束。

  众新生那肯罢休,各个是喊道:“再来一个!”

  “不来了,不来了。”舒宇摆手说道:“我还要帮文学社做正事呢,做正事要紧,文学社缺人手呢。”

  一听舒宇这么说,众新生几乎想也不想便是喊道:“那我加入文学社帮你不就完了。”

  “我也加入,我也帮你。”

  “诶!那不行那不行!”舒宇笑着摆手:“我们文学社是招对文学真正感兴趣的人的,不是招苦力的,还要有一定文学素养,还要经过把关,而且以后还要求经常参加活动,创作自己的作品,哎,太麻烦了。”

  “我有文学修养,我很喜欢写东西。”

  “我也是,我作文还得过奖呢!众人纷纷开口

  舒宇这一手“欲擒故纵”,在之前单口相声的铺垫下,顿时起效。

  看着报名表一张接着一张被拿走,追梦文学社各个是面面相觑,似乎他们任何一人从加入文学社起,都没见过那么火热的报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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