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谷神果然没有食言,两日后,他就带着西门庆登门拜访完颜谋良虎。

  完颜谋良虎的寨子在一个长满青草的小山坡顶上,寨子外,有一些牧人正在放牧马儿和牛羊,有人在挤着新鲜的马奶,还有的人在开剥猎回来的一头大鹿。

  山坡上,也有一些头带尖顶帽,脑后盘着几个辫子,身着白色交领小袖齐膝长衫,脚穿高筒靴,腰上系着箭囊和短刀的女真武士游弋在寨子周围,看着牧人们干活,三三两两地结伴闲谈。

  当西门庆带人跟着完颜谷神走上山坡,进入寨子时,寨门附近的女真武士们看见身着奇装异服的西门庆,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那与谷神勃堇并肩而走的郎君是甚么人?看他的服饰,与契丹国的汉儿有几分相似。上次我等随谋良虎与契丹的怨军作战时,就见那些汉儿穿着这般服饰。不过,这个郎君的衣着打扮要华贵许多。莫非这郎君是契丹国派来议和的贵人?”

  “乞阿石,你这几日上山去打猎,还不知城中来了几个南边的宋人吧!我听乌野家的蒲兰萨尔说,这人是宋国的一个大部落勃堇,手下有数千武士。听闻他自身就是一个勇士,勃达称其为西门庆达尔汉。”

  “原来他是宋国勇士啊!我家谋良虎勃堇最喜结交天下勇士,难怪谷神勃堇会带着他拜见我家谋良虎勃堇了。再过几日就是射柳节,不知这宋国勇士会否参加。我乞阿石也想见识一下宋国武士的手段。”

  “你们知道吗?那个宋国人来我大金国是来做生意的。宋国缺马,因此他运来了一种神仙酿造的美酒,与我女真人换马。听说还未到我们这里,宁江州的银术可就用马交换了他的美酒!”

  “此事当真?银术可喜爱的酒,滋味一定不差。我家还有些多余的马匹,改日牵去换几坛酒喝!”

  “乞阿石,你换了酒可不能一个人独享啊!届时我上山去猎一头山猪,我们兄弟一起痛快的喝一场。”

  “呵呵,山猪肉我也猎得有,不如去河边射几只天鹅。”

  “好!就这么说定了。”

  ……

  女真武士乞阿石与他的几个同伴聚在一起闲谈时,却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两个挤奶的牧人也听到了他们的话语。其中一个牧人抬头仔细打量着衣着华贵,容貌英俊的西门庆,心中若有所思。

  此时西门庆大官人并不知晓自己已经被寨子外的许多人所注目。他在完颜谷神的带领下进入寨子,见到了传说中的天才人物完颜谋良虎。

  完颜谋良虎身姿魁伟,仪表堂堂,虽然他是幼年时就出名的女真武士,但因为嗜好读书,使得他的身上在质朴粗犷中又带上了一些儒雅之气。

  当西门庆同样赠送给完颜谋良虎两箱汉文书籍时,完颜谋良虎欣喜若狂,对这些书的爱不释手更胜完颜谷神。

  看着手上印刷精美的书册,完颜谋良虎赞叹着宋人的印刷术,目中露出向往的神情。他对西门庆问道:“尊敬的西门庆兄弟,听闻你这次从宋国带了许多书来,还与谷神达成了以书籍交换良马的协议。不知这些珍贵的典籍可是西门庆兄弟你印制的?”

  西门庆观察了一下,确认完颜谋良虎眼中并无贪婪的邪意,自己没有危险后,就点头答道:“不瞒谋良虎兄弟,这些书的确是在下建于大宋的印书坊印制的。”

  完颜谋良虎看了完颜谷神一眼,又对西门庆问道:“西门庆兄弟,如果我想请你在这会宁城也建一个印书作坊,为我大金国印书,不知兄弟可能办到?只要兄弟能办成此事,不管是要黄金珠宝还是我大金国的官职,只要我谋良虎在,尽皆不在话下!”

  完颜谋良虎不愧是掌管大金国内政之人,立即想到了给初创的金国引进印刷技术和能工巧匠,并且不惜代价笼络人才。

  西门庆为这完颜谋良虎的思维敏捷,目光长远而暗自赞叹,不由得对他更高看了几眼。

  坦白地说,西门庆现在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么完颜谋良虎的这个提议诱惑的确很大。

  对于了解历史,知道金国是这个时代的胜利者,会在几年后席卷北中国的穿越者而言,在这金国境内置办产业,投资在胜利者这一方,岂不是就可以轻松躺赢,坐享荣华富贵?

  可是,西门庆如今已非一个只为求生存和求富贵的土豪商人了,他已经有了更高的需求。面对历史的风云变幻,西门庆不愿意躲到这最安全的上京会宁州来,而是要去搅动这时代的风云。

  所以,西门庆对金国的方针是只能授之以鱼,而绝不授之以渔。

  西门庆无奈地对完颜谋良虎说,自己虽然拥有一个印书作坊,但印制书籍的纸张、烟墨等各种材料却不能生产,有的还需远赴江南地区采购。因此,自己暂时无法独力在金国建立印刷作坊。对于完颜谋良虎的盛情邀请,只能无奈地谢绝。

  不过为了表达歉意,西门庆向完颜谋良虎承诺,如果他有甚么书籍需要自己帮忙印制,但说无妨,自己可以在位于山东的印书作坊里印制好之后,再用海船运输到大金国。

  完颜谋良虎听了西门庆之言,也只得作罢。既然不能让西门庆将印书作坊搬迁到金国,与这宋人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完颜谋良虎与完颜谷神商议了一下之后,对西门庆说,他们二人正在创制女真文字,即将功成。如果完成文字的创制之后,希望西门庆能够帮二人印制一些女真字的书籍,使得二人可以用于教化金国的女真人。

  西门庆当即表示为了与二人的友谊,必将全力以赴地协助二人完成这一伟业。

  完颜谋良虎听了,对西门庆很是满意,他突然拉着西门庆的手,带着他走出木屋,来到寨门前,用手指着满山坡的马匹、牛羊和牧人们,对西门庆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西门庆兄弟,你送了我如此珍贵的汉文典籍,我也要回赠你礼物!这些牛羊马匹,还有这些奴隶,都是我的财产,今日任君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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