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的脑海像有一千万只野蜂在纷乱的飞舞。
晕晕沉沉，又饥饿连连，夹杂着一阵又一阵的痛感，连维持基本的听课姿势都很痛苦。
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斗兽场。
饥饿、困意和痛感在激烈的争斗，你争我夺地抢占上风。
第二节课下课铃一响，她立刻两手交叠，以手做枕，趴了上去。
眼睛一闭，她就睡着了。
*************
第三节课间是广播体操时间。
张茉眉头轻蹙，阳光打在她身上，像是没有温度。
她实实在在地饿了，饿得厉害。
双脚踩在地上，虚浮得不像话，胸口一阵阵地发慌。
好在等会儿就可以去小卖部了，她一定要去，要去买一个小面包。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只要再忍忍，再忍一会儿就好了。
她举起双手，在半空中张开。
响亮的广播声音却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第六节，体转运动……”
她机械式地做着动作，大脑已经不想再去思考。
它现在就像灌进了铅，又像拌进了水泥，沉甸甸又迷糊糊。
随时都处在宕机的边缘。
*************
陆卓懒洋洋地做操，跟随广播，转过去又转过来。
他的目光百无聊赖地随着动作看向远处，左一眼，右一眼。
重点班的女生成绩好是好，但长相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一个个不是短发就是马尾，衣服也松垮垮地素净，对颜值的提升很好地起到了负作用。
就算偶有几个天生丽质的，也不成气候。
而远望过去就不一样了，越往外差别越大，尤其是最远的艺术班，不但学校给予了他们充分的宽容——只要不是过于夸张的装扮，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了事，而且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对于打扮格外有天分，看起来姹紫嫣红，格外有味道。
所谓女人长相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重点班的女生和她们这么一比，简直被秒成了渣渣。
陆卓眼睛微眯，兴致盎然。
向右转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从张茉身上扫过。
张茉今天不是很有精神，像是没有多大劲，动作也是浮的。
——那可是八十个下蹲呐，换他都要腿软。
他啧了一声。
又要转回来，目光又正好从张茉那里掠过。
目光还没来得及移开，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里，张茉双腿一软，像一根入了开水的挂面，顷刻间便软倒在地上。
猝不及防。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人群里接着发出一阵声响，周围人的动作都散了下来，却也不敢很放肆地围过去。
“晕了晕了，有人晕倒了。”
“谁晕啦？”
“啊，是张茉晕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倒了？”
“刚刚还好好地，一点声儿也没有啊。”
“天啦，不会是病了吧？”
广播的声响高扬而浩大，将这动静局限在周围。
陆卓停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张茉躺在地上，眼闭着，脸白得像一张纸，看起来憔悴而可怜，仿佛没有了气息。
周围人犹犹豫豫的，有人说先不要动，有人说要叫老师来，有人说得赶紧把她抱去医务室去。
嘴都没停，却没人行动。
早春的操场，又硬又凉，就是没有问题，躺久了也得有问题了。
陆卓眉一皱，再怎么说，他俩是同桌。
——可也犯不着管她的闲事啊。
他别过头去，不去看她。
唉，算了，算了，看在她给自己讲了一道题的份儿上。
他陆卓从不欠谁人情。
眉又皱了一次，他终于向前走了两步，同学很识趣地给他让开，他蹲下去，左右端详了片刻，而后伸出两指放在她鼻前探了探。
有细微的暖风拂过指尖。
他收回手，抬头看了一眼，迎上好几双探寻的目光。
他耸耸肩，将张茉的大框眼镜摘下来——反正它歪歪扭扭地卡在鼻梁上，也是碍事。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人群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陡然退开了几步远，有三四个女生甚至捂住了嘴。
面面相觑的眼睛里，流露着惊讶、恐惧以及些微的惋惜。
张茉好好地，居然就……
*************
陆卓莫名其妙：
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一个个的干站在旁边不帮忙就算了，还往后躲。
他明明还没看出什么问题啊？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好像张茉死了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才出声：“喂，喂，喂，你醒醒啊。”
张茉纹丝未动，紧闭的眼下，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铺陈开。
他缓缓伸手，食指在张茉胳膊上试探性地戳了几下：“唉唉唉，你没事吧？听到没啊？”
“……”
张茉依然毫无反应，像陷入了最深沉的梦境。
他干脆加大了力气戳：“有没有感觉啊？”
“……”
“喂喂喂……”
张茉眉一蹙，眼皮微微颤抖，像惊惶的蝶翼，怯生生地想张开，却无能为力。
他更加大力些地推了她几下：“张茉？张茉？”
张茉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皮，似是太沉重，她只勉强撑开了一条缝隙。
嘴唇翕动，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吐字却极为艰难。
“￥O($&%^OO……”
靠，说的什么天书，屁都听不清。
顾不得其他，陆卓干脆凑过去，凑得很近，问她：“你没事吧？”
“没……没事。”
她的声音轻轻钻入陆卓的左耳。
有气无力的。
她头晕目眩，大脑空白，不知眼前何人，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应该是……低血糖了。”
说罢，头软软一侧，又晕了过去。
低血糖，低血糖就好办了。
“喂喂……”
陆卓眉一皱，虽然他有种不想管了的冲动。
好好吃个早饭要死啊！！！
众目睽睽之下，也活该他倒霉！
他抬头问：“医务室在哪里？”
“那个蓝色门的房子就是。”同学连忙给他指。
陆卓的眼微微一眯，原来就在操场南门外，一两百米的距离。
他微微起身，伸出手抓住张茉的肩，稍一用力就将她捞起来，她浑身都是软的，绵绵地向他怀里靠去，那份倔强刚强的劲都不知去了哪里。
她依偎在他怀里，嘴唇没有半分血色，虚弱得像一根洁白的羽毛。
“还能不能起来？起来去医务室了！喂喂喂！”
陆卓晃动她连着问了两声，张茉的眉心又皱起来，像是极为难受，却没有醒来。
他只好停止了动作，搂着张茉左右两难——扶吧，扶不起，放吧，那么多双眼睛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
这一撂下去，往后他的脸往哪里搁？
陆卓心里默默骂了好几句MMP今天算老子倒霉，这烫手的山芋不接也只得接了！
他极度不满地“啧”了一声，顾不上周围人探寻的目光和讨论，一使劲，干脆将张茉打横抱了起来。
一手在背，一手在腿，这种姿势，换个文艺点的说法，那叫公主抱。
那个画面任谁看了，都是妥妥的偶像剧风。
人群中传出来了几声少女的惊呼以及“卧槽，陆哥牛逼”的猥琐男声。
陆卓充耳不闻，恰好姜思文走过来。
眉一立，便是严厉的声音：“看什么看，都好好做操！”
大家立刻回归正位，心不在焉地做着动作，唯独逡巡的目光还落在陆卓身上，含义万千。
姜思文目光落在张茉脸上，询问：“张茉是怎么了？是突然晕过去了？”
陆卓言简意赅：“低血糖了，我送她医务室。”
他赶时间，脚步都没停。
医务室离操场并不远，姜思文随即点头：“好，那你快去。”
*************
陆卓抱着张茉一路向前狂奔。
“让一让，让一让，谢谢……”
他穿梭在队列之中，前方的人一个个回头又向自觉地向旁边侧开，目送他远去。
阳光洒下来，有清风拂过脸庞，却一点也不寒。
如果有人站在高处，就会看到这样一个奇异的画面，操场上数千人站得整齐划一，像定在棋盘上的棋子，唯独一个少年怀抱一人匆匆而行，所过之处，像一片桨，划开了飘满浮萍的水面，划出一条道路来。
陆卓一口气冲出操场，冲到医务室门口，蓝色的门只是虚掩着，他一脚踹开那扇蓝色的大门。
砰的一声，里面正在喝热水的医生吓了一跳。
他气喘吁吁道：“你是医生吗？这里有人低血糖晕倒了？”
许医生抚着胸口，正要发火，抬眼一见门口逆光的少年，立马没了火气。
陆卓抬腿向上一顶，稳稳地止住了张茉下滑的势头，光从他的身后照进来，给他罩上一层梦幻而柔和的光圈，他眉皱着，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偏偏这种神情更让人无端迷恋。
许医生虽然已年过三十，心神也不禁为之一动。
这个少年，像从少女的梦中走出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令人怦然心动。
她一怔，手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就是，我就是，你先把她放下，就放在这里吧。”
许医生连忙将简易床上的东西挪开，陆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胳膊向前一伸，想要利落放手，目光却不禁在张茉惨白的脸上一定，狠狠咬了牙，缓缓将张茉放下。
许医生眼中的赞许从十分到了十二分，以前有人放病人的时候不注意，往往一撂了事，动静都有点大，似陆卓这样还知道收敛势头的男生，极少、极少。
这女孩，莫不是他的心上人？
终于卸下了大包袱，陆卓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想不到张茉看起来挺瘦，还挺沉，差点就把她摔在半道了，幸亏他跑得快，才一口气撑到这里。
许医生上前看了看，问：“晕了有多久了？”
“有个几分钟吧，”陆卓“唰”的一声把外套拉链拉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许医生掀了掀张茉眼皮，又摸了摸额头手掌，道：“唔，是低血糖了，比较严重，得赶紧补充点葡萄糖。”
她走到桌后，拿出个一次性的杯子，冲了杯浓浓的葡萄糖水。
“给，你喂她喝吧。”
陆卓以手扇风的动作停住：“不打针，不输液吗？”
“你赶紧喂她就不用。”
许医生直接把水杯递到陆卓手里，又看了他一眼：人长得挺帅，就是傻了点。
温热的触感从纸杯传递到手间，陆卓却仿佛握着一块热铁。
要他亲自喂张茉喝水，开什么玩笑啊？
他陆卓是干这个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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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晕沉沉，又饥饿连连，夹杂着一阵又一阵的痛感，连维持基本的听课姿势都很痛苦。
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斗兽场。
饥饿、困意和痛感在激烈的争斗，你争我夺地抢占上风。
第二节课下课铃一响，她立刻两手交叠，以手做枕，趴了上去。
眼睛一闭，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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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课间是广播体操时间。
张茉眉头轻蹙，阳光打在她身上，像是没有温度。
她实实在在地饿了，饿得厉害。
双脚踩在地上，虚浮得不像话，胸口一阵阵地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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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只要再忍忍，再忍一会儿就好了。
她举起双手，在半空中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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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体转运动……”
她机械式地做着动作，大脑已经不想再去思考。
它现在就像灌进了铅，又像拌进了水泥，沉甸甸又迷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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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卓懒洋洋地做操，跟随广播，转过去又转过来。
他的目光百无聊赖地随着动作看向远处，左一眼，右一眼。
重点班的女生成绩好是好，但长相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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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望过去就不一样了，越往外差别越大，尤其是最远的艺术班，不但学校给予了他们充分的宽容——只要不是过于夸张的装扮，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了事，而且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对于打扮格外有天分，看起来姹紫嫣红，格外有味道。
所谓女人长相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重点班的女生和她们这么一比，简直被秒成了渣渣。
陆卓眼睛微眯，兴致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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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人群里接着发出一阵声响，周围人的动作都散了下来，却也不敢很放肆地围过去。
“晕了晕了，有人晕倒了。”
“谁晕啦？”
“啊，是张茉晕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倒了？”
“刚刚还好好地，一点声儿也没有啊。”
“天啦，不会是病了吧？”
广播的声响高扬而浩大，将这动静局限在周围。
陆卓停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张茉躺在地上，眼闭着，脸白得像一张纸，看起来憔悴而可怜，仿佛没有了气息。
周围人犹犹豫豫的，有人说先不要动，有人说要叫老师来，有人说得赶紧把她抱去医务室去。
嘴都没停，却没人行动。
早春的操场，又硬又凉，就是没有问题，躺久了也得有问题了。
陆卓眉一皱，再怎么说，他俩是同桌。
——可也犯不着管她的闲事啊。
他别过头去，不去看她。
唉，算了，算了，看在她给自己讲了一道题的份儿上。
他陆卓从不欠谁人情。
眉又皱了一次，他终于向前走了两步，同学很识趣地给他让开，他蹲下去，左右端详了片刻，而后伸出两指放在她鼻前探了探。
有细微的暖风拂过指尖。
他收回手，抬头看了一眼，迎上好几双探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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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陡然降至冰点，人群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陡然退开了几步远，有三四个女生甚至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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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茉好好地，居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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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好像张茉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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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伸手，食指在张茉胳膊上试探性地戳了几下：“唉唉唉，你没事吧？听到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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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茉依然毫无反应，像陷入了最深沉的梦境。
他干脆加大了力气戳：“有没有感觉啊？”
“……”
“喂喂喂……”
张茉眉一蹙，眼皮微微颤抖，像惊惶的蝶翼，怯生生地想张开，却无能为力。
他更加大力些地推了她几下：“张茉？张茉？”
张茉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皮，似是太沉重，她只勉强撑开了一条缝隙。
嘴唇翕动，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吐字却极为艰难。
“￥O($&%^OO……”
靠，说的什么天书，屁都听不清。
顾不得其他，陆卓干脆凑过去，凑得很近，问她：“你没事吧？”
“没……没事。”
她的声音轻轻钻入陆卓的左耳。
有气无力的。
她头晕目眩，大脑空白，不知眼前何人，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应该是……低血糖了。”
说罢，头软软一侧，又晕了过去。
低血糖，低血糖就好办了。
“喂喂……”
陆卓眉一皱，虽然他有种不想管了的冲动。
好好吃个早饭要死啊！！！
众目睽睽之下，也活该他倒霉！
他抬头问：“医务室在哪里？”
“那个蓝色门的房子就是。”同学连忙给他指。
陆卓的眼微微一眯，原来就在操场南门外，一两百米的距离。
他微微起身，伸出手抓住张茉的肩，稍一用力就将她捞起来，她浑身都是软的，绵绵地向他怀里靠去，那份倔强刚强的劲都不知去了哪里。
她依偎在他怀里，嘴唇没有半分血色，虚弱得像一根洁白的羽毛。
“还能不能起来？起来去医务室了！喂喂喂！”
陆卓晃动她连着问了两声，张茉的眉心又皱起来，像是极为难受，却没有醒来。
他只好停止了动作，搂着张茉左右两难——扶吧，扶不起，放吧，那么多双眼睛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
这一撂下去，往后他的脸往哪里搁？
陆卓心里默默骂了好几句MMP今天算老子倒霉，这烫手的山芋不接也只得接了！
他极度不满地“啧”了一声，顾不上周围人探寻的目光和讨论，一使劲，干脆将张茉打横抱了起来。
一手在背，一手在腿，这种姿势，换个文艺点的说法，那叫公主抱。
那个画面任谁看了，都是妥妥的偶像剧风。
人群中传出来了几声少女的惊呼以及“卧槽，陆哥牛逼”的猥琐男声。
陆卓充耳不闻，恰好姜思文走过来。
眉一立，便是严厉的声音：“看什么看，都好好做操！”
大家立刻回归正位，心不在焉地做着动作，唯独逡巡的目光还落在陆卓身上，含义万千。
姜思文目光落在张茉脸上，询问：“张茉是怎么了？是突然晕过去了？”
陆卓言简意赅：“低血糖了，我送她医务室。”
他赶时间，脚步都没停。
医务室离操场并不远，姜思文随即点头：“好，那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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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卓抱着张茉一路向前狂奔。
“让一让，让一让，谢谢……”
他穿梭在队列之中，前方的人一个个回头又向自觉地向旁边侧开，目送他远去。
阳光洒下来，有清风拂过脸庞，却一点也不寒。
如果有人站在高处，就会看到这样一个奇异的画面，操场上数千人站得整齐划一，像定在棋盘上的棋子，唯独一个少年怀抱一人匆匆而行，所过之处，像一片桨，划开了飘满浮萍的水面，划出一条道路来。
陆卓一口气冲出操场，冲到医务室门口，蓝色的门只是虚掩着，他一脚踹开那扇蓝色的大门。
砰的一声，里面正在喝热水的医生吓了一跳。
他气喘吁吁道：“你是医生吗？这里有人低血糖晕倒了？”
许医生抚着胸口，正要发火，抬眼一见门口逆光的少年，立马没了火气。
陆卓抬腿向上一顶，稳稳地止住了张茉下滑的势头，光从他的身后照进来，给他罩上一层梦幻而柔和的光圈，他眉皱着，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偏偏这种神情更让人无端迷恋。
许医生虽然已年过三十，心神也不禁为之一动。
这个少年，像从少女的梦中走出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令人怦然心动。
她一怔，手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就是，我就是，你先把她放下，就放在这里吧。”
许医生连忙将简易床上的东西挪开，陆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胳膊向前一伸，想要利落放手，目光却不禁在张茉惨白的脸上一定，狠狠咬了牙，缓缓将张茉放下。
许医生眼中的赞许从十分到了十二分，以前有人放病人的时候不注意，往往一撂了事，动静都有点大，似陆卓这样还知道收敛势头的男生，极少、极少。
这女孩，莫不是他的心上人？
终于卸下了大包袱，陆卓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想不到张茉看起来挺瘦，还挺沉，差点就把她摔在半道了，幸亏他跑得快，才一口气撑到这里。
许医生上前看了看，问：“晕了有多久了？”
“有个几分钟吧，”陆卓“唰”的一声把外套拉链拉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许医生掀了掀张茉眼皮，又摸了摸额头手掌，道：“唔，是低血糖了，比较严重，得赶紧补充点葡萄糖。”
她走到桌后，拿出个一次性的杯子，冲了杯浓浓的葡萄糖水。
“给，你喂她喝吧。”
陆卓以手扇风的动作停住：“不打针，不输液吗？”
“你赶紧喂她就不用。”
许医生直接把水杯递到陆卓手里，又看了他一眼：人长得挺帅，就是傻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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