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杰村长老眼昏花,光线又暗,根本看不清四人的容貌,不过他倒是能听清哈桑的回答。

  “哈桑?!”老村长一惊,那个被村里寄予厚望的少年,那个背着母亲去贝都求医的少年,他回来了?

  “对,是我,我回来了。”哈桑心中一抹酸意划过,眼中变得氤氲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老村长声音里满是颤抖的音符,“你又干嘛回来,难道城里不好吗?”

  哈桑没有说话,抱着手中的盒子往前走了几步。

  直到借着老村长门缝里的烛光,弗拉杰村长才看清哈桑的相貌,确实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哈桑,只是他手里的东西看似陌生却又十分熟悉。

  村长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道:“你母亲她还是走了。”

  哈桑点了点头,说道:“城里都是好人,我在那里过的很好,但是这里是母亲的家乡,我带她回来了。”

  “哎,这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你这次回来,安顿好你的母亲,就快点离开吧。”弗拉杰村长关切的说道。

  此话含义,不言而喻。

  说着,老村长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村长,您也得病了?”哈桑对咳嗽声十分敏感,问道。

  村长苦笑的点了点头:“在这个村子久住的,没有几个不得病的,你是个例外了,不过年纪还小,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保不住也会得这怪病。”

  “……”哈桑沉默了。

  身后三人听哈桑与村长攀谈,没有打搅,但是村长低头咳嗽完,抬头的时候看清了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影,主动问起。

  “那些是什么人?”

  “那些是我城里的朋友,不对,应该是我的学府同学。”

  “学府同学?!”老村长一听,白眉似乎翘了翘,咧着干涸的嘴唇,呲着残缺不整的牙,蠕动嘴巴叫道,“你成功入学了?!”

  哈桑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你母亲在天之灵,应该能够安息了。”说完,村长便挤出身子,看向三人,对他们招了招手,说道,“来了便是客人,先进我家坐坐吧,虽然这个村子不能久住,不过招待你们一阵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三人听村长这么说,便走了过来。

  直到四人进屋,村长才依赖着烛光打量起哈桑的三位同学来。

  只是当他看见萝莉的相貌是,着实吓了一跳,差点心脏病发作,嘴角抽搐着说道:“这女娃长得怎么这么……这么……”

  老村长毕竟活了这么久,人情世故懂得也多,这句话最后的词他终究还是没脱口而出。

  “她是来自木桑国的,所以长相与我们国家的人大不相同。”东方替萝莉解围道。

  “木桑国的人啊,难怪呢,我活了八十年,还真没见过外国人。”老村长虽然这么说,但看萝莉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惊恐,以至于他之后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萝莉。

  萝莉倒是不介意,而且她也已经习惯了,就连先前那位马夫司机,就因为萝莉的外貌,还差点拒载了,索性詹妮弗给的报酬分量足,他才勉强答应。

  之后,哈桑又在村长的屋子里寒暄了一阵,将他去贝都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给他听。

  村长听完后才意识到眼前的三人,居然都是哈桑的恩人,只是囊中羞涩,家中落魄,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招待物,索性便为他们哼了首村里的山歌。

  “凤头山的凤凰蛋,你吃过没~凤头山头的歌声,你听过没~真正的凤凰蛋,可带劲啦~让你吃到不一样的滋味~”

  “……”

  除了哈桑打着节拍,其余三人满脸黑线,这种歌声实在无以言表,只能附和着傻笑。

  终于四人与村长告别后,来到了哈桑的家里。

  虽然哈桑的家里也是陋室一间,但相比村长家,还是好了不少,毕竟哈桑是个强大的劳动力,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撑起了这个家。

  四人来到哈桑家中,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床只有两张。

  虽说在学府每间宿舍只有一张床,但哈桑和詹妮弗从未同床共枕过,都是哈桑一个人睡楼下,詹妮弗独占一张床。

  而萝莉和东方,就算私底下能上下挤压式睡眠,可若是有他人供房,恐怕也做不到这么自然。

  “恩?”萝莉困惑,“就因为您脑袋里装着的那些世俗框框,所以才会觉得与我同床羞耻吗?”

  东方心中叫苦,原本以为萝莉会很不自然,较为腼腆,哪知道当她得知东方不愿与她今晚同床的时候,反应会是如此。

  这让詹妮弗与哈桑有些意外,心中终于确定,萝莉果真与东方共枕过,只是应该没做出格的事情。

  但萝莉的表情与语气,显然是“赖”上东方了。

  东方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的睡相真的太难看了,所以这几天还是别一起睡。”

  “那我和詹妮弗一个床,我压她身上好了。”萝莉扭头看了一眼詹妮弗。

  这话让哈桑与詹妮弗一阵脸红,心中对这画面浮想联翩。

  东方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虽然东方这边是答应了,但詹妮弗显然接受不能,毕竟有一对情侣在自己床头边做着非常规动作,自己究竟是看还是不看呢?

  这种画面太过劲爆,詹妮弗也只在书中看到过,瞄了一眼哈桑,心中暗叹“宝宝心里苦”。

  不过哈桑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急忙带着詹妮弗去了隔壁邻居家,让詹妮弗住在邻居家里,自己则睡在屋外。

  东方觉得有些难为情,但萝莉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若不是躺在软绵绵的东西上,萝莉恐怕根本无法入睡。

  “这究竟是什么病?”东方心中默默的想着。

  晚上,夜深,东方回想起凤头村的场景,虽然看不大清,也没有细看,但东方还是很自然的拿它与新手村做了个对比。

  同样是国家边境,差距居然这么大,起码在新手村,人民生活水平虽然高不到哪里去,但也都丰衣足食,阖家欢乐。

  可这里,路过的大部分房屋时,都能听到屋内或痛苦呻吟,或不住咳嗽,偶尔听到几句对话,也都是“老伴,你可别比我先走。”“你今天是不是更难受了?”“妈,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这些对话,绝望的令人窒息。

  “这真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庄。”东方心里苦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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