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天分着实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同样的术法,天分高的弟子修习便可以事半功倍。

  可苏蓁偏生是个执拗性子,即便是所有人都说,她在修习术法上的天分要高过旁人许多,她却依旧不肯松懈,想要成为一众人之中拔尖的那个。

  御空术属于平和稳定的术法,偏向于常年清修的心静之人,急躁冒进却未必可行。

  苏蓁练了几日,却总是掌握不好其中的诀窍,双脚浮起来却难以掌握平衡。

  伤好了却依旧赖在天柱山,以养伤之名度假的夜重华便见她终日双脚离地的悬浮在竹林之中,不像是鬼差,倒像是无脚的女鬼,跌跌撞撞的上一秒撞树,下一秒撞石头,狼狈的很。

  她这副捏出来的身子倒是不贵重,大不了再捏一个便是。可血肉之躯摔下来到底会痛的,就算是摔不散,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总归不是假的吧。

  夜重华倚在竹椅上,将批阅好的卷宗交给小鬼带回去,开口道:“你心上不静,脚上便不稳。脚上不稳,莫说是踩在虚空中,就算是踩在地上也会平地摔倒下去。”

  “静心,谈何容易。”苏蓁拍了拍刚摔下来的时候,膝盖上沾着的泥土,双脚再一次的悬浮离地。“做不好,不过是因为不过努力罢了,不将自己逼到绝境,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很多时候,人就只有在绝境之时才会爆发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当夜,夜重华早早地泡在后山的泉水之中休息,便闻前院一阵扑通声传来,似有重物在高空跌落,摔得不轻。

  苏蓁平日里不会飞的太高,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声响?

  夜间光线不明,却也挡不住夜重华的视线,他远远望去,便见苏蓁御空非得老高,飞不稳了便任由自己掉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后揉一揉在站起来,待到痛楚没那么剧烈了,便继续练习。

  这样从高空之上自由落体的动作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夜重华便目不转睛的看了两个时辰。

  她对自己倒真是狠,因为御空术练习不好,便强迫自己飞到高处,激发自己所有的潜力么?这世间女子多矫情娇贵,却很少像她这般执拗的一条道走到黑的。

  夜重华有些动摇,自己当初将苏蓁带回冥府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了。

  以她这性子,难保日后会不会搅动出什么血雨腥风来。

  夜重华阖上眼,泡在泉水中调息着气息,并没有放在心上。又过了一阵,苏蓁似乎终于练累了,托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

  同时,夜重华也起身,**的长发从水中捞出,一捧握在手中,已布巾揩了揩随意批了件儿袍子,向竹舍走去。

  他一席玄色衣袍搭在肩上,清亮的眸子静若沉渊,宛若玉石般沉静。一路分草拂花而过,即便是衣角擦到了地上的草叶,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

  这一路本就没几步的距离,可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姑娘却早已经睡着了。

  遗世而独立的竹舍之中,她安静的伏在床榻之上,白裙尚有尚未拂尽的灰土,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借着清亮的月光,夜重华倚在门框上,望着那个清丽的姑娘好一阵。苏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说是坚韧,性情之中还带着些惜花的柔和。说是软弱,却又牵强的不似女子。

  就像是,他那一张美艳至极的女子皮相之下,滚烫臻至的红莲之血中,泡的是百折不挠的铮铮傲骨。就算是天雷地火,锤砸刀砍,都不会让她有丝毫的怯懦和退缩。

  她还真是一个叫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个姑娘。

  夜重华抬步走进,坐在未铺被褥的竹床上,伸手将她睡散了的额发挽到耳后。

  他的动作已经算是极致轻柔,指尖擦过她耳后的皮肤时,那温暖的温度,亦是让他心神一颤。

  多少年了,自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夜重华便再也不曾触碰过他人,甚至已经忘了,尚带着血肉之躯的身体是怎样一种触感。

  指尖下的皮肤光滑细腻,夜重华却无意沉醉。

  月色下,苏蓁的衣领有些松散,隐约可见她肩膀上被摔出来的青紫伤痕。她倒也聪明,知道避开这样的伤痕睡觉,免得压到之后伤上加伤。

  夜重华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来一瓶小小的药膏放在床头。

  不过指望着苏蓁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她现在练功已经练红了眼,不将这瓶跌打损伤药当成能够增长功力的灵丹妙药直接吞下去就谢天谢地了。

  夜重华喟叹出声,抬手给苏蓁翻了个身。

  苏蓁睡得极沉,隐约之间觉得有人在翻动她的身子,还当是自己做了一场无聊的大梦。

  整个天柱山就只有两个人,她总不能自恋的以为,是夜重华半夜不睡觉,来翻动她的身子玩儿吧。

  只是这一身的伤摔得痛极了,之前还没觉得,现在一动就觉得整个身子都像是要散架了似的,便一爪子拍掉了夜重华伸过来,扒她衣领的手:“别碰,疼。”

  夜重华微微一怔,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以前倒是不知道,苏蓁半睡半醒之时,答复他的话竟然还带着些许鼻音,乍一听上去竟像是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从不曾跳动过的空荡荡的胸膛,像是再这一刻涌上了些许活水来。

  夜重华按住她的手,在掌心上温了些许药泥,轻轻地揉搓着摔得发青的肩膀,默然无声。而睡着的人,时而神情恬淡,时而微微蹙起眉头,像是忆起了什么不愿意起的事情。

  那挣扎着的神情之中,还带着丝毫不解之意,让人心疼。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本府……我从未见过那个人像你的进步这样快的,你也不必太逼迫自己。”夜重华说道。

  他也不知苏蓁能不能听到,或许他心中是希望他听不到的吧。

  竹床上,安睡的苏蓁呼吸浅浅,微微皱起眉头消化着肩膀上的力道:“我从未想过害过你,那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我?”夜重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反问道。

  “孟千佑,我与你不死不休!”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咬牙切齿,要将那人的一身骨血吞入腹中,咬碎嚼烂。

  这一刻,苏蓁的神情便像是被人打碎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张牙舞爪的想要报仇,却不得法门。

  原来,这么多的时日,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每天疲惫的倒头就睡,液力还要不断的梦到那些加害于她的人。

  怪不得,正午那样烈的日头都压不住她身上的怨气。若不是刻骨的仇恨,又岂会不死不休!

  夜重华叹一口气,转身走出了竹舍。

  再在这儿待下去,他怕是要分不清自己对苏蓁究竟是惜才之心还是男女之情了。那种胸膛渐渐被充满,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正在充盈着的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夜重华紧紧握住掌心上的小小瓷瓶,望着她领口处透出来的那一小块肌肤。

  月色之下,那块肌肤透亮雪白,撞伤发青的位置也被衬得带着些银乱的美感。夜重华慌乱的转过头大口喘息,单手捂住心口,转头走出了竹舍。

  他是琼玉之身,没有感情,更没有心跳和心动的感觉,为什么唯独遇上了那个姑娘,便会觉得整个人都不由自己把控了呢?

  夜重华不敢深究,逃也似的逃回到了后山的灵泉之中。

  这一夜,他都心神不宁的坐在泉中,甚至忘了调息身体。他是何时对苏蓁起意的呢?

  在凡世陈侯府上,因力量不济遭到反噬时,苏蓁以自己的腕血喂他的时候?

  或是说,在他收青衣寄声魂重伤之时?

  亦或是最近这些时日,每日的朝夕相处,所日渐产生的情愫?她那样一个柔弱的姑娘,却能爆发出无尽的潜力。身负血海深仇,却能不失惜花之心?

  若是没有那些变故,想她也不过是世间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女子,一生所念及的便是贫贱富贵,生老病死吧。

  或许,她没有遇到这些奇遇,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一夜胡思乱想,而落阳春却是一夜好睡。熹微的晨光顺着窗子照进来的时候,她抻了个懒腰,扭了扭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走出房间。

  昨日摔下来那么多次,这具身子没被摔散了也着实是结实,不过那些摔伤的地方,怎么也没觉得很痛呢?

  难不成夜重华挥手给她幻化出这具身子的时候,忘了给她安痛觉神经?

  那敢情好,多摔两次也不会疼。不过身上,这袅袅散发着的药香气是怎么回事。

  苏蓁嗅了嗅衣袖,确实是带着些许药香的,气味不重不知从何而来。

  她走出竹舍,便见夜重华还赤果着上半身泡在灵泉之中,阖着双目闭目静思,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苏蓁厚着脸皮走过去,秉承着非礼勿视的风度,不去看池水中的全裸美男,抬眼望天道:“阎君大人可是伤还没好?我怎么嗅着这附近有一股药香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阴缘情愫:我的阎王老公》,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rdww444”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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