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伦常,乃是立身之本!生死簿上孟千佑寿终正寝,就算是你强行索命也只会害了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能和天比的!”夜重华眉头凝沉着怒道。

  苏蓁垂着头,沉默下来。

  人不胜天么?神仙也曾是神仙修身,就算是坐拥福泽的一方神邸,也不敢忽略凡人信徒的存在。人若有志,如何不能胜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在这底线之外,可以是翩翩少年,是雍容华贵的贵女。可若是越过了这一道底线,就算是在温润在柔和的人,也会激愤发狂。

  而苏蓁的底线,便是苏家的大仇。

  几番晕厥苏醒,已经堪堪熬空了她的心神。苏蓁双眼遍布细细的红血丝,整个人都颓废的像是个饱经风霜的人。只是那双眼依旧明亮,带着永不动摇的意志。

  “我的生,就是为了孟千佑的死,孟千佑一日好过,我便一日不得安生,苏家上下一百余口的冤魂便会不得安生!若是让他享了那一世的富贵,坐在龙椅上活到寿终正寝,那我所作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苏蓁咬牙切齿:“阎君大人经年身居高位,怕是不会懂得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执着吧。不是属于自己的痛苦,终究不能感同身受,阎君大人不理解我才是对的。”

  “冥顽不灵!”

  夜重华一声怒喝,一双深邃的眼睛静若沉渊,狠狠地瞪着被绑在柱子上的苏蓁,神情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狂躁。

  他磨破嘴皮,不顾身份告知了她多少不该说的东西,苏蓁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脑子是水做的,怎么就看不出他的一番心思?

  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些凡尘之事,将自己都搭进去么?

  越是这么想,夜重华的心便越是烦躁,蓦地抬手甩了两个灵力暴击出去。将通天柱周围的石质地面砸出了两个人头大的深坑。

  自苏蓁到冥府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见到过夜重华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的性格一直都是沉静内敛的,千年来的身居高位已经磨平了他所有的傲气和棱角,能动手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动嘴。他也不会为了什么事或是什么人如此烦躁发怒,除非是在乎到了极点。

  苏蓁垂下头无声的笑笑,对于夜重华的心思,苏蓁如何不明白,只是一直装傻罢了。

  天柱山上,就只有她和夜重华两个人。身上淡淡的药香气,莫名其妙愈合的伤口,都在昭示着夜重华的不对劲。只是她虽心里清楚,却一直不曾说出来罢了。

  她是个不入轮回,不入生死的人。正如她所说,她过的足够痛苦,她的生就是为了孟千佑的死,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害了夜重华与自己不明不白呢?

  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与别的人与众不同而已,而他对自己的所谓的感情,也就只是对罕见的红莲之血的好奇,对她救了他两次的感激,并不是爱情。

  苏蓁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清楚。自知之明这东西,她还是有的。

  可她却不知道,在夜重华的心里那所谓的恩情,早已经在一次次的注视下变质了。

  苏蓁于夜重华,就像是丛丛妖冶的彼岸花海中的那一抹清新,就像是终年不见天日的冥府之中那一抹亮光。就像是他千千万万年一成不变的生活之中,那一点转折。

  自从见到了她之后,夜重华便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公正的对待枯燥的工作了。

  他会不时的想起她,会想要为了她徇私枉法,甚至会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偷偷地看她一眼。她将他拉出无尽的枯燥之中,给他的生活添上了一点色彩……

  夜重华甚至不能想象,自己失去了苏蓁之后的生活会是如何。

  欢喜这东西,一旦得不到相应的回复,就会叫人变得暴躁。

  夜重华凝视着苏蓁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是他终究是要失望的,能让一个人的魂灵死而不灭,如此强大的念力,又岂是他的三言两语便能够动摇的。

  一怒之下,夜重华抬手,穹顶之上的天雷再一次劈落下来。

  苏蓁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身子重重的一抖,不知不觉的哼了一声,随即便紧紧地抿住唇。

  夜重华亦是冷哼了一声,长袖一甩转身离去。冥府数千年的生活,他一直是说一不二的,而今这般放下身段好言相劝,苏蓁竟然一点儿都不领情。

  一定是因为他给她的宽恕给的太多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妨给她些苦头吃,让她好好想想清楚。

  脚步声逐渐远离,直到周围再无人声,苏蓁这才不在压抑自己的吟声。

  这世间的帝王都是相似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旦不顺了他的心思,下场便都是一样。孟千佑亦或是夜重华,她不过是从一个圈子跳进了另一个圈子里罢了。

  在无休无止的时间中,苏蓁一次次的昏睡复又清醒,就像是自己的心神被天雷淘练了一万遍,她也死去活来了一万次。

  酥麻的电流顺着身体流经四肢百脉,最后又顺着双脚汇入地底,而这时刻与下一道天雷批下来的片刻的时间,便是留给苏蓁喘息的时间。

  这就像是一个生命的循环,在经历了一生的痛苦之后,片刻的欢愉便尤为珍贵。

  挨的雷多了,苏蓁也有了经验,每一次就趁着这片刻的功夫调整自己的呼吸,等待着接受下一次天罚的洗礼。

  终于,在不知多少次的绝望与救赎之中,苏蓁在浑浑噩噩之中灵光一闪。

  既然这世间的痛苦都是为了磨炼人心,那这痛苦的雷劫,会不会成为她修炼的踏脚石呢?

  下一次天雷落下的时候,苏蓁不再躲闪,却迎难而上的主动挺身相迎。天雷之中蕴藏着的真气在她的四肢百脉之中流转着,虽然依旧是痛苦,却像是刀子一样一遍遍的削割着她的经脉与筋骨,将她这具肉身慢慢锻造的无坚不摧。

  这世间,没有痛苦是白挨的。经受了怎样的痛苦,同样便会获得怎样的收获。

  花想容再一次来到通天柱的时候,看到了便是这样的情形。

  苏蓁沐浴在漫天的雷光之中,不仅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竟然还颇为怡然自得的,有些期待的望着天上的雷光。

  花想容揉了揉眼睛,着实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设定。

  他趁着一道雷光批下来,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在苏蓁的眼前晃了晃:“嘿,怎么被雷劈傻了?”

  “没被雷劈傻了,也要先被阎君大人洗脑了。”经过了一番淬炼,苏蓁渐渐已经恢复了力气,也能聚集出一些法力了。

  她手指一动,黄泉之镜与拘灵谱便漂浮在虚空之中,缓缓地飞向花想容:“你去找阎君复命的时候,替我将这两样东西带过去吧。”

  “你有法力?”花想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雷劫会抑制所有冥府之人的法力,你怎么……”

  怎么可能跳出轮回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连上天劈下来的天雷都能岿然不惧?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这样的仙者,只是像苏蓁这般草根的超脱之人,花想容还真是第一次见。

  闻说释迦牟尼修得大智慧境,跳出五行不入轮回,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春之时,三界之内菩提树一夜开花,九天有恢弘的仙音响彻九天十地,绵延不绝,整个三界六道都知佛祖功德圆满,永享极乐。

  可苏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过是出生的时辰有些不对而已。

  出生的时辰……

  花想容垂在身侧的手重重一抖,这一瞬间,若是极为熟悉他的人,一定会从他终年不化的假面之下,看出他眼底的癫狂之色。

  能够使用夜重华的斩魄刀,拥有大智慧境不受雷劫的待遇……

  “花前辈,怎么了?我很奇怪?”苏蓁看出了花想容的失态,开口问道。

  花想容干笑一声,连忙摇了摇手:“没有,我刚刚突然想到了阎君大人的斩魄刀还在我这儿,待会儿正好和你这两件圣器一起还回去。”

  说话的功夫,天雷又一次的降下来。花想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便见苏蓁迎面迎上了雷劫,竟然将万钧电光全都纳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消泯于无形。

  花想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苏蓁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他凭空幻化出斩魄刀来,递给苏蓁:“你先替我拿上一下,我的衣带有些松了。”

  苏蓁目光逡巡一遭,还没等看出花想容哪一根衣带松了,他便已经转过身去,整理起自己的衣裳来。

  虽说花想容男生女相,平日里和她混在一起的时间比她独处的时间还多,苏蓁却还是下意识的避开目光,以守礼仪。

  片刻之后,那人终于打理好了自己的一身骚包衣裳,一手拎着衫子一手接过斩魄刀:“时辰不早,我就先走了。”

  苏蓁恨不得他赶紧走,站在这委实是影响自己淬雷锻骨。

  可不知为何,花想容离去时,对着她的那一回眸,却叫她有一种恍若隔山的感觉。

  这感觉太过遥远,眼角眉梢,甚至是唇角都已经没了笑意。苏蓁微微的皱起眉,花想容却已经离去,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阴缘情愫:我的阎王老公》,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rdww444”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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