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夜重华的目光,便一直伴随着苏蓁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尽头。

  有了夜重华的相助,身体里那那股躁动不安的真气终于宁静了下来,服服帖帖的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苏蓁未走多远,便看到了抱着笛子站在路中央的谛听。

  一身紫色的长衫迎风微微扬起,在这便是淡金色佛光的西天梵境之中,倒也是一抹难得的亮色。

  苏蓁一言不发的同他擦肩而过,却不想谛听径直追了上来,跟在她的身后在耳边絮叨着:“我发现你们女人怎么都喜欢口是心非?你刚刚想说的绝对不是那些话吧。”

  “现在再说,有用?”苏蓁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谛听一句话梗在了喉咙里,突然追了上来,抓住了苏蓁的手向一边跑去:“诶,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别总拒人于千里之外吗。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须弥山上,三十三宫恢弘壮阔,威严大气。

  二人一路爬上天顶,便见一块突出的岩壁被半掩在重重云层之中,若隐若现雄奇巍峨。

  白花花的云层转瞬即逝,飞快的向西流转。苏蓁从不知道,云层竟能移动的这样快。以往在凡世见的云卷云舒,全都慢的像是蜗牛爬,可此时看来,都是给人一种岁月倥偬的感觉了。

  就在她凝眸望着,正好奇的时候,那些舒卷的云层竟然渐渐淡了下去。

  天顶之下,巍峨的群山初见峥嵘,十万大山延绵不绝,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心情好些?”谛听抱臂坐在突出的石头前,两只脚轻轻地晃荡着:“须弥山上每天就只有日落前的这一刻钟会有这样的奇景,你运气好赶上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谛听虽说活了万年,性情里却耿直率真,倒像是个未尝过人间疾苦的少年。

  遇上了难事,看一看巍峨的群山,看一看壮丽的风景便能够尽数忘却掉。就好像是世间的一切苦痛都和他绝缘了似的,这样的心态,倒是苏蓁学不来的。

  望着这壮丽河山,苏蓁的心倒也真的慢慢的静了下来。

  迎面吹来的风扬起她的发丝,她抬手将散乱的长发绾到了耳后,问出了那句自己都曾觉得牙酸的话:“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谛听想了想,摇头:“上古神衾本就数量稀少,同一时期的穷奇,凤凰,早已经在那一役之中尽数陨灭,仅剩下的我们这几个,地位便一直被摆的很高。不瞒你说,我现在每日礼佛,甚至有了一种喜欢上什么人便是罪过的感觉。”

  苏蓁闻言,点了点头:“焚香礼佛,六根清净其实倒也未尝是件坏事。像现在这样,对所有人都一样,大爱只奉献给世人,而不是某一个个体,心不动便不痛,倒也是好事。”

  如果说这须弥山上千千万万年过的都是同样的日子,只有佛光沐浴法号悠然,无欲无求,那苏蓁便是那其中的一点不同。

  就像是巍峨的雪山上长出来的那片绿叶,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保护。

  谛听喜欢和苏蓁待在一起,便是喜欢她身上的这点不同。他突然有些好奇,苏蓁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我还活着的时候,也曾真心实意的爱过一个人,将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都系在他的身上。为了能与他相配,甚至委屈自己宽容大度,容他纳妾封妃。可到最后,我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苏蓁道。

  谛听这才想起,苏蓁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做渡魂使之人死前也定是有因由的。

  他小心的问道:“那个人背叛了你?”

  “他杀了我全家上下一百一十三口,让我曝尸荒野,却宠幸那个背叛我,杀了我的人。”苏蓁说这话的时候,唇角一抹冷笑,却已经没有过于激动的情绪了:“若是这样,我问你,我想杀他过分么?”

  为佛者大慈大悲,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者亦是有之,可谛听沐了万年的佛光,在听到苏蓁这一问的时候,却是在说出宽容二字。

  半晌,他摇了摇头:“不过分,若是我,就算是丢了这一身的仙骨,也一定选择去报仇。”

  “他们都说我是大煞,总有一日会将这个世界搅的腥风血雨,可我所痛恨的就只有那两个人,想杀的也就只有两个人。这些年来我就算为过小恶,却也从未杀人放火。所以,我不服佛祖,更不服阎君。”苏蓁道。

  听她说完,谛听神兽似乎也能明白她的那种感情了。

  若只是看到了菩提树下的那一幕,谛听怕是会觉得苏蓁才是始乱终弃的那一刻,可此刻方知,苏蓁的拒绝只不过是为了不再受到伤害。

  她也只是这纷繁世界之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舒卷的层云再一次的聚拢,转眼之间便再一次的遮盖了凡世的十万大山。佛生在天上,说能懂得活在泥泞之中的人的疾苦,这话说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谁又不是沉浮在这世间,堪不破生死的人呢?

  当初凤凰的证明王,在须弥山上永享极乐,可谛听却始终沉浮在地狱的无重血海之中,只因为从来看不破对错,看不破生死。

  有爱的人,便会生欲。

  心中有欲,心便不得清净。

  谛听突然道:“若是我早些时候遇见你,我一定会将你接到须弥山上,放在锦绣丛中好生照看。再也不让你受这么多的苦。”

  苏蓁摇头一笑,并不当真。

  二人坐着看风景,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

  回头,便见一个小沙弥向二人走来,一身土黄色的僧袍穿在身上,头顶六颗戒疤,像是特意来寻二人的。

  苏蓁起身,刚要扫衣角上沾上的灰尘,却被谛听压住了手:“须弥山上不可扫尘,六根不净是要受戒的。”

  这破山上和尚神神道道,规矩倒是不少。苏蓁苏所谓的摊了摊手。

  便见那小沙弥径直走到二人身前,向苏蓁躬了躬身子:“苏施主,佛祖有请。”

  “请我?”苏蓁微微挑眉:“怎么,后悔刚刚放我走了,现在又将我叫过去?”

  佛祖在西天梵境存在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谁敢质疑过佛祖出尔反尔呢,小沙弥亦是无话可说,只是涩涩的说道:“是冥府之主夜重华来了,还请苏施主移步。”

  苏蓁一怔。

  她刚刚将话说的那么无情,还以为夜重华已经怒的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来找她。

  谛听突然一笑,甩着自己紫玉笛道:“这世间的苦情人还真是不少哦。”

  刚刚建立起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若不是在须弥山上不能大动干戈,苏蓁都想冲上去将谛听的嘴缝起来了。

  金碧辉煌的佛殿内,诸佛缄口。

  菩萨佛陀目光慈悲的望着站在殿宇中央,一身黑色广袖华服玉冠束发的夜重华,佛祖亦是目光又长,不置一词。

  “冥府正值多事之秋,逃窜到三界的恶魂尚未尽数缉拿,本府君也不好在西天多做停留。苏蓁的力量算是渡魂使中实力较强的,既然佛祖已经看过了,本府君就先将人带回去了。”夜重华道。

  他的语气可谓是强硬至极,脸上摆明了写着一行大字,你答应我将人带回去,你不答应我就将人抢回去。

  夜重华接接掌阎君之位多年,也算是尊礼守矩,若非大事很少踏出地府,也很少有对人这般强硬的时候。

  西天佛祖向来都是和事老,这样的人放在哪儿都会给几分面子,很少有见像夜重华这样,三句话没说完就已经带上了火气的。

  苏蓁离的老远,便看到了夜重华广袖白边儿上染着的一点血迹和他手腕上的伤痕。

  记得很久以前他曾说过,他的本体是天柱山上的一块灵石,受伤后愈合的速度奇慢,是以常年在地府之中鲜少外出。若是受伤严重,便会回到天柱仙山修养。而今为了她自伤,倒也是下血本儿了。

  这些年来能将夜重华从冥府之中请出来的,都是些下属难以解决的恶魂,而今堂堂阎君却为了一个渡魂使亲上灵山,倒也足够苏蓁骄傲的了。

  满殿神佛的目光全都落在苏蓁的身上,她径直走过去:“阎君大人的伤好了?”

  夜重华半隐在衣袖之中的手重重一抖。

  “本府君说了,等地府的事情告一段落便来西天梵境接你。”夜重华显然不想再提刚刚在菩提神树之下发生的事情,远远的对上座的佛祖点了下头:“多谢佛祖的照顾,人我就先带走了。他日定登门致谢。”

  这话说的,活像是夫君来接自己离家出走的小媳妇,强硬且不讲道理。

  金莲座上,佛祖法相庄严:“阎君大人稍安勿躁,且听贫僧说完再走也不迟。”

  夜重华浅浅皱眉,却已经扣紧了苏蓁的手腕。

  “苏施主身带煞气,若是再留在冥府,迟早会生出祸端。”佛祖说道。

  夜重华神情岿然不动:“既然还没生出祸端,便不算是有罪,佛祖此言是想要堂而皇之的扣人么?仙者归天,死者归地,苏蓁既然已经死了,合该留在地府,佛祖此言,不合规矩理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阴缘情愫:我的阎王老公》,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rdww444”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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