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

  她现在这样简直像个上不得台面的泼妇。

  他既然回来了,她就该心平气和地对他,给他机会听他解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理智就没了,前天晚上所受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上心头,让她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等待他解释。

  “是我错。是我不对。可是我不是存心的。只是事态紧急,我心也有些乱,所以我做出了不恰当的举动。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听我慢慢地说给你听,好吗?只不过我希望在我向你解释原因的时候,你可以依偎进我的怀里。答应吗?”他耐心而温柔地向她伸出手去。

  她不动,愤怒地瞪着他。

  搞什么?解释,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竟然还向她提条件?

  她还没听到解释,还没决定要不要原谅他,凭什么要依偎在他怀里?

  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啊?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再世潘安?太阳神阿波罗?

  呸!想得美!

  任菲不动,靳夕尘亦不动,眼神坚定薄唇紧抿,手一直伸着,一副不屈不饶宁死不屈的壮烈模样。

  俩人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偌大的空间顿时静谧无比,因此他们的心跳声呼吸声,还有墙上那面挂钟的‘嘀嗒’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最后,还是靳夕尘认了输,无力地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声说道:“事情真的发生得太突然,一开始我都有些措手不及。这段日子我一直过得混乱不堪。”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任菲一眼。

  任菲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想询问什么。

  他不禁长叹一声,继续说道:“那天接到的电话是京城东城公安局局长亲自给我打来的。他年纪虽然比我长几岁,不过在我手下做过几年事。早年间,俩人打配合破过几桩案子,算是生死之交。所以当他打电话给我说要急事需要我帮忙时,我便什么都没想就过去了。刚下飞机,便被拉到了东城一家银行里,看到了她。她当时衣衫褴褛,一脸憔悴,手拿着一把刀横在保安的脖子上,双目呆滞,嘴里不停念叨着三个字,正是我的名字。”

  “她的脸严重被毁了容,几乎看不出本来的相貌,可从她的那双眼睛,我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她。当时我的脑子是蒙的,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是她先看到了我,她很激动,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扔下刀朝我走来,她说,夕尘,我回来了,可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出现了极大的波动,脸垂了下来深深地埋在自己的掌心里,显然当时那情景直到现在还深深地影响着他。

  看到他这副模样,任菲莫名心疼,原本的怨气和不满通通消逝得无影无踪。

  她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他,低声说:“如果这件事对你来说,说出来那么痛苦,那就别急着说。等你什么时候释然了,再跟我慢慢说也行。或者不说,让那成为你个人永远的秘密也行。我其实要的不是你的解释,我要的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着我,或者你还爱着我,可是却因为她的到来而结束掉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我想告诉你,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一开始的她情绪极度混乱不堪,除了我谁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信任。她像是一只受到粗暴伤害的小鹿,满眼的惊惶失措。这些日子,我几乎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就连上卫生间,她也离不开我。在这期间,她一个字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半个月前,我和她共同的一个心理学专家朋友从瑞士赶回来,我和他双管齐下地开导她,她这才断断续续地说了她这些年过的日子,还有她逃出来的艰险过程。她所经历的有多可怕,我不想再说。总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理崩溃,哪怕她曾经受过那么多年的专业训练。任菲,我和她曾经是恋人,更是战友。无论从情份,还是道义来说,我对她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想帮助她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让她可以重新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在此期间,我可能没办法留在你身边陪着你。这一点,你能理解我吗?”靳夕尘低声问。

  任菲用力点头,轻叹,“我当然能理解。我愿意给你时间。多久都没关系?”

  靳夕尘不敢置信地抬头,“真的吗?可是你不觉得委屈吗?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日日夜夜地陪在过去恋人的身边,你不怕我们会旧情复燃吗?”

  “怕。很怕。可是我怕,你就不会去吗?”任菲反问。

  靳夕尘缓缓摇头,“不会。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战友!”

  任菲苦笑,“这就是了。所以与其因为害怕而去阻止你,让你痛苦地挣扎在我和她之间,倒不如放手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这样不管结局如何,我问心无愧。而且,你也永远会是那个我欣赏的有情有义的靳夕尘。就算最后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多好。”

  靳夕尘呆了呆,“你这么说,让我感觉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任菲抱紧他,“不。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想你想得彻夜难眠。知道我这段时间故意老是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发朋友圈吗?那其实是在告诉你我在想你,想要你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或是笑脸表情,也能够瞬间让我开心得飞起。真的。夕尘,就算你不在我身边,但只要你能够时不时地给我一点回应,让我知道你在,你的心里爱着我,我就真的真的会知足的。”

  说到最后,不由满腹心酸,声音便禁不住有了些哽咽。

  靳夕尘的心也莫名揪痛得很,“我明白了。你很爱我,还爱惨了我。”

  “知道就好!”任菲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一把将他推开,用力抹去眼中的泪水,笑着大声说道:“既然知道我这么爱你了,那你还担心什么?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爱你,爱惨了你,只要你也还爱着我,那我就不会干扰你阻止你的!还有,还呆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去做饭啊?我都快饿死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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