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锃凉捡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给夏明义发信息。

  往里走的冯少启,正要给木小宝打招呼,就看到木小宝拿着手机打电话。

  “喂,小狒狒啊,怎么回事啊,我妈咪怎么还没回来?”

  “什么,见完面了?”

  “噢,那你有派人送我妈咪回来吗?”

  “什么,我妈咪是坐农场老板的货车来的?”

  背在身后的小手,从裤兜拿出一瓶奶,用力吸了几口,“小狒狒,你怎么能让我妈咪坐货车,你这样等我长大了,我很难考虑让你跟着我混。”

  木小宝身上那股比纪澌钧还暴脾气的个性,让冯少启选择放轻步伐快速通过。

  看来,这个时候,不适合和木小宝碰面更别说打招呼了。

  走远的冯少启,还清晰听见身后的木小宝扯着嗓子在说话:“纪家的人是怎么肥事,连我妈咪也敢拦,小狒狒,你可不能放过他们,要让他们知道腻害。”

  费亦行是他们几个人当中,距离纪总最近的人,通常,费亦行的态度和言行举止都是代表着从纪总那边传出的某些讯息,费亦行听宝少爷指挥,那就是说,将来,宝少爷有可能会接纪总的班。

  难不成,他们几个人将来也要跟着宝少爷?

  想想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宝少爷要接班,至少得毕业吧,算起来还有二十几年,二十几年后,他们几个已经是步入中老年阶段,这副身子骨,怕是经不住脾气火爆的宝少爷来回折腾,想想都觉得那是段不太轻松的未来。

  站在厨房门旁边的费亦行,看着远处的画面,讲电话时不断压低声音,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外面下着大雨,但是再继续通话,随时都会被发现,费亦行只好匆忙结束通话继续在暗中监视木兮。

  “木小姐,你要注意安全。”把木兮搀上车厢后,站在外面的莱恩总管昂头看着木兮语气关心。

  “谢谢你,晚安莱恩。”

  每一次,木兮对他的称呼,都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恩人——那位美丽又善良的柏太太。

  “晚安。”

  厨房内的费亦行在看到木兮上了后车厢时,费亦行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等到木兮,是因为今晚这辆唯一进入的车,让他觉得木兮不可能会坐在上面,所以才主动排除,最令他没想到的还是,木兮居然为了躲避检查坐在后车厢。

  被木兮感动到的费亦行,深叹了一口气,“纪总怕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好事,这一生才会遇到个这么爱他的女人吧。”想过去协助木兮离开的费亦行,想起木小宝的吩咐,又再次止住步伐,就在费亦行后退的时候,后背撞上一个胸膛。

  忍住尖叫声的费亦行回头就看到冷着脸站在自己身后的纪澌钧,“纪总,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幸好他刚刚没讲纪总的坏话。

  “你开车送她出去。”

  “宝少爷说,不准我插手,让我暗中跟……”

  没等费亦行话说完,就招来男人凌厉的眼神,“变着法子整蛊我就有办法,做这点事情就需要我给你出谋献策?”

  “纪总,我什么时候敢整蛊您……”真是的,他家纪总在开什么玩笑呢。

  “拖鞋,沐浴露,还需要我再举别的证?”纪澌钧没有耐性陪费亦行在这里玩你问我答的游戏,直接用手把费亦行推出去,“搞不定,我就把你送给老四!”

  “别,我马上去。”费亦行连想都没想,抬起脚步就从厨房跑入大雨中,把外面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看到费亦行把木兮搀扶下车后,纪澌钧立即转身上楼,上到二楼的纪澌钧,站在二楼客厅的阳台,看着外面先行离开的小货车,在小货车通过检查离开纪公馆后,又过了几分钟,开着车的费亦行才出现在纪澌钧视野中。

  在那部黑色的轿车缓缓开向门口时,出于担心的纪澌钧,往前走了数步,越过阳台的落地窗,又继续往外走的纪澌钧,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到直接粘在身上。

  尽管他已经走到了护栏边上,可他还是无法看清坐在车里的人,就在纪澌钧皱着眉眼神焦急想给费亦行打电话时,一部亮着屏幕在拍摄页面的手机递到他面前,“让你别整天盯着电脑你不信,好了啦,关键时刻视力不够用。”

  目光掠过手机屏幕,纪澌钧透过放大像素的相机瞧见了坐在副驾驶的木兮,在松气之余,纪澌钧面不改色瞟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收回手机的纪优阳,此时脸上的笑容特别真实,就连调侃纪澌钧时,纪优阳的眼里也全无恶意和讽刺,“二哥,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你是男人。”

  他还以为,那个令他频繁改变原则的人只有木兮,没想到,现在居然多了一个纪澌钧,虽然他不支持纪澌钧,并且很生气纪澌钧今晚接过叶思佳的牛奶,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到纪澌钧偷偷跟踪费亦行下楼,并且让费亦行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把木兮送出去时,他却又改变了对纪澌钧的态度和看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这个不可能给他木姐姐幸福的纪澌钧越来越宽容了?

  “说吧,你的回旋余地是什么。”车子开出纪公馆铁门后,纪澌钧的目光还一直望着前方,任由雨水打落在自己身上。

  “二哥,你真的认为,那个从小跟在大哥身边的木兮是真的爱你的么?难道你没想过,她也许爱的是你风光的样子,崇拜的是你高高在上备受瞩目的光环……”

  纪澌钧不想再听纪优阳说废话,直接打断纪优阳的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一向冷静的二哥,在面对他将两人亲密的合照发到社交媒体上都没任何反应,怎么这个时候着急了?看来,如同骆知秋发信息给他所说一般,纪澌钧并不想让木兮看到后院的事情。

  纪优阳笑着伸手搭在纪澌钧肩膀上,说话时,袖口擦拭着纪澌钧身上湿透的衣服,“二哥,如果木兮知道人前一副精英老板派头的你,背后,有过比乞丐还惨的生活,你说她和你睡在同一张床的时候,会不会联想到你身上那股散发出垃圾的臭味,吃饭时,看到你碗里的菜,会不会想到你吃过的狗食?”

  后院的事情,是他一直不愿去回想的经历,如今纪优阳一点点还原那段他要遗忘的过去,掀开他的伤疤肆意凌虐,这些嘲讽的语气就如同在他伤口上洒盐巴,连带往事和心中的仇恨,纪澌钧揪住纪优阳的衣服,直接把人推向护栏。

  被纪澌钧推着连连后退的纪优阳,后腰撞上护栏。

  上半身悬空的纪优阳并未求饶,被雨水冲刷的眼睛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不急不缓说道:“二哥,松手吧,你又不是第一次坐牢,反正去牢房都跟回老家一样熟悉,我想和老宅比起来,你更喜欢牢房吧,因为监狱里,没有人知道你不堪的过去。”

  “纪优阳,你他妈就是一个混蛋!”纪澌钧用力将人往下压,在纪优阳的脸色因为窒息发紫时,那无法压制的怒火导致颤抖的胳膊用力收紧,将人拉了回来。

  被拉回来的纪优阳被纪澌钧丢到阳台的角落。

  往后退了数步,纪优阳用手揉了揉自己后脖子被衣服领口勒红的地方,喘过气以后,又笑嘻嘻回到纪澌钧跟前。

  虽然不能得到彻底的宣泄,但是出手以后,情绪明显比刚刚镇定多的纪澌钧,背着手暗暗咬紧牙关,“说吧,你又打算怎么算计我?”

  他就知道纪澌钧不会把他丢下去,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沈家更不是沈呈那里,而是他二哥身边,因为他二哥可是个有讲究的人,不找到能让他完蛋的证据,是不会让他死的,“瞧你说的,怎么称得上是算计呢,我可是一片好意,纯属想让你们俩在外面逍遥自在过日子。”

  你们俩?纪优阳的意思是……“你让我搬出纪公馆?”

  “知老四者,非二哥莫属。”纪优阳笑着胸口靠到纪澌钧胳膊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纪澌钧的心房。

  纪澌钧伸手挥开纪优阳的手,前一刻还让他住在纪公馆,现在就让他搬出去,这个纪优阳,到底想密谋什么?“就这样?”

  “就像四年前那样,不过,二哥,你这把年纪了,我还真是怕你吃不了这个苦,毕竟都是要迈入中年的男人。”纪优阳说话的时候,被纪澌钧推开的手重新搭在纪澌钧肩膀。

  什么叫做他迈入中年了?“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既然纪优阳已经心想事成了,那他也没必要再和纪优阳浪费口舌。

  纪优阳见纪澌钧走了,快步追上纪澌钧,一把勾住纪澌钧的胳膊,“二哥,这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

  纪澌钧用力挥开纪优阳的手,“……”

  纪优阳升起手,掌心顺着纪澌钧的胳膊回到纪澌钧手肘的位置,“我临走的时候,大嫂可是亲手做了三明治让我拿给你,你不想要,没关系,尽管松手,我自己吃了就是。”

  纪优阳临走的时候?

  算着时间,纪优阳离开江山一号已经不下数个小时,这个时候才告诉他?恼怒的纪澌钧一把揪住纪优阳的衣领,“我说纪优阳,你的手到底是有多贱,偷文件,偷金鱼,现在连吃的都要偷!”

  纪优阳竖起手,一脸委屈解释道:“前面两件,我承认是不问自取为偷,但是后面这个可不是偷,我只是看你不顺眼,不想那么快给你,”

  “在我眼里,你这种行为,和盗窃没什么区别!”一样卑鄙无耻。

  如果不是当时纪澌钧接过叶思佳那杯牛奶,他是真的会把东西交给纪澌钧,“但是现在,你马上就要变成和那些忙碌的上班族一块挤公交地铁的普通人,我想起你可怜的样子,就不忍心独吞你的三明治,你放心,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不用还我,就当我送你的最后晚餐,吃饱好上路!”生气的纪澌钧直接把纪优阳推开。

  哎呀,真是的,纪澌钧就喜欢和他来硬的,动不动就动粗。

  纪优阳笑着,踮着左脚摇晃身体,开始在原地跳舞,用拳头做麦克风说唱,“我的二哥,嘿哟,不敢去送人哟,因为他是个痴情种,怕掉眼泪哟,别以为他板着脸就很酷哟,人家回房就躲被窝下掐眼泪哟,”

  猛地止住脚步的纪澌钧,用力抿着唇,回头瞪了眼纪优阳,“……”

  本来还忍得住的怒火,结果在看到纪优阳冲着他比嘻哈手势眼神挑衅的同时,还举手机将一张木兮的照片亮给他看,又当着他的面,对着照片亲了一口,气得纪澌钧,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纪优阳,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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