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顾粤虽然觉得自己在商场上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厚脸皮,但是在怜爱她的奶奶面前,还是说这么敏感的问题忍不住脸红了,“我才没有想结婚!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是坟墓,”顾老太太从善如流的点头,“可是要是不结婚,你们的爱情就死无葬身之地咯。”

  “……”老太太什么时候会这么多俏皮话了?

  顾老太太看着顾粤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模样笑了,“粤粤,你也该为你的将来做考虑了。若是你父母泉下有知,也希望你早日结婚,有个好归宿。”

  说完之后,她又唏嘘一般的说了一句,“我也明白,你们年轻人都向往自由。可是我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你们一直拖下去,我怕是看不到了。”

  一句话好似一根针扎到了顾粤的心上,她将顾老太太抱得更紧,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说道,“奶奶会长命百岁,还要看着我的孩子结婚。”

  “傻孩子。”顾老太太轻轻地拍着顾粤的肩膀,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在欣赏景色,又似乎视线早已穿越过眼前的一切。

  ……

  看守所。

  顾老太太出身于大家族,自小就受到了最好也最严苛的教育。所以在任何时候,姿态都无比的端正,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尤其随着年岁变大,这种感觉就更加的明显。

  此时,她坐在简陋的屋子里的椅子上,却依然好似坐在家中大客厅的太师椅上,不怒自威。

  顾从山看到顾老太太时,心头就是一阵颤抖。

  他自小不仅仅是嫉妒顾老太太对顾从河的宠爱,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老太太的恐惧。此时,想到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他杀害顾从河的事实,心头更是一阵颤抖。

  顾老太太听到声音,抬眼看向被带进来的他,伸手示意他坐下,“坐吧,我们娘俩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今天就好好的说说吧。”

  顾从山微微睁大了几分眼睛,似乎并没有听清楚老太太说了什么,或者说不敢相信她说了那样的话。

  他做的那些事情,不用看也知道被舆论全部翻出来了。

  即使是路人都会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可是老太太却这么平静?谁不知道她疼顾从河好似自己的眼珠子,现在怎么会这么平静?

  顾从山坐到椅子上之后,无比生硬的说道,“人是我杀的,我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也不会反驳。你也不用假惺惺的来这里看我,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想弄死我了!”

  顾老太太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无比的苍凉。

  她抬眼对上顾从山的眼睛,透过顾从山在看什么,却又好似一双眼睛只是在看着顾从山,“你是我的儿子,为什么想要弄死你?”

  “我……”顾从山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你不要骗我了!我早就知道了,我根本不是你生的,所以在你心里才会只有顾从河!”

  这下轮到顾老太太震惊了,她是真的没有料到顾从山会知道这件事。

  安静了半晌之后,她才听到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老头子虽然死了,但是我的亲妈还活着!”

  那个贱人!

  顾老太太吃斋念佛大半辈子,一直以为自己修身养性已经到达了一定境界。可是想起那个女人时,心头的怒火还是涌了上来。

  当年,她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却爱上了家里的伙计,小伙子虽然家里穷,却踏实肯干,又聪明好学,很受大小姐的喜欢。

  一来二去,两个人有了感情。

  顾家虽然是大家族,却并不在乎门第,准许他们成婚。

  只是没有人想到,结婚当晚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却使了出狸猫换太子,自己跟喝醉的新郎入了洞房。

  第二天东窗事发,她一口咬定是新郎强了她。任凭新郎百般辩驳都无济于事,纵然大小姐看出了猫腻,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只得按照当时的俗礼,让小伙子将丫鬟纳为妾。

  但是小伙子不喜欢那人,又被如此设计,自然连话都不跟她多说一句。却不想那个女人却是个命好的,就那么一夜竟然怀了孕,还生下了顾家的长子!

  大小姐虽怨恨,却也无奈,并且小伙子一直因为这件事对她心存愧意,所以格外温存,也在无形中化解了她的不快。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丫鬟心狠若此,在大小姐怀孕之后,担心顾家有了嫡子,自己的长子反而成了累赘,就想下毒害死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却不想阴错阳差的使得两个孩子都失去了父亲!

  大小姐对这个狠毒的女人也恨到了极致,将她赶出了顾家。但是她可怜丈夫留下的孩子,所以让丫鬟离开的时候留下了那个孩子,也就是顾从山。

  她承认自己对顾从山远没有对顾从河细心,毕竟对一个害死自己丈夫的女人的孩子,她能好好将其抚养长大就是最大的善良了。

  何况在顾从山和顾从河长大的过程中,物质上从来不曾有区别。甚至由于顾从河无心商事,老太太更是想将顾氏交给顾从山。

  可是……

  她想到过去种种,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因上了年纪而变得有些浑浊的眼神定定的看着顾从山,嗓音沙哑却颇有威严,“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妈,那你也该知道她究竟怎么有的你,你父亲又是怎么离世的吧?”

  被这么一问,顾从山的眼神忍不住闪烁了起来。

  虽说对于当年的事情,他的生母说的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斟酌一番,他也明白自己的生母也是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才有了自己。否则以顾老太太的刚烈,绝对不会以妻的身份为亡夫刻碑。

  “你是我养大的,不用想瞒我,”顾老太太看着他面上的神色,了然的笑了,只是笑容带着明显的苍凉,“我当年留下你,就是希望你不要沾染她的狠心,也希望你和从河能相互扶持。没想到我终究是错了,你就是我亲手养大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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