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众人全部举杯,回敬一杯。

  凌夫人放下青铜爵,双手互击:“开宴!”

  乐师奏起了编钟,两列身穿榴红色罗裙的舞姬从侧殿而出,在大殿的中央甩开水袖,翩跹起舞。接着一列列身穿芙蓉色百褶裙的侍女上来,撤下了众人几案上的酒食,重新摆上了一道道的珍馐。

  殿上,玉树起身为外祖母布菜,“外祖母,你尝尝这个。”

  流月也站起身来,“外祖母,你尝尝这个。”

  黎母笑道:“好好好!”

  然后黎母笑吟吟地对众人道:“山野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的,都是简陋的菜肴,诸位贵客千万别客气!”

  山野人家?

  阿克列姆看看这大殿,又看看这一套套的讲究的餐具菜肴,妖族都喜欢这么谦虚地说话吗?

  酒吞童子对黎母笑道:“元君不用担心,我不客气惯了的。我一整天都没吃,留着肚子就为了这华灯宴的酒菜。”

  众人皆大笑起来。

  酒吞童子道:“大家都学我,别和元君客气,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努力吃穷浮玉山!”

  众人又是大笑。

  阿克列姆看着酒吞童子,这家伙还真能带气氛。

  穿着榴红色罗裙的舞姬舞完一曲退下,然后就看到一名仆从抱着一大坛子的酒进来。那名仆从将酒坛子放在大殿中,当场开封,顿时浓郁的酒香弥漫整座大殿。

  绝心罗一下眼睛亮了,“这是一千年的琼浆酒。”

  殿上凌谦修呵呵笑道:“绝心罗殿下好鼻子。没错,这是一千年份的琼浆酒,今年年初我去拜访了穆先生,临别时他送了我四坛子的琼浆酒,我都没舍得喝,就等今夜的华灯宴和诸位一起分享。”

  白泽笑道:“穆先生亲酿的琼浆酒那可是千金难买,今夜我与诸位有口福了。”

  席中一位中年男子笑道:“谦修先生真是有面子,我去穆先生那儿的时候,我央求了他大半天他才给我一坛子百年的梨花酒。穆先生一送你,就送四坛子,还都是千年的琼浆!我都妒忌死了。”

  众人大笑,酒吞童子心痒痒地说:“我说你们还说什么废话,谦修先生,赶紧地上酒,馋死我了。”

  凌谦修哈哈笑道:“立刻上酒!”

  那仆从合上坛子,又将坛子抱回了侧殿。侧殿那边放着四大坛子的琼浆酒,几十个侍女抱着玉壶站在那里,然后全部酒坛都开封,将里面的酒尽数倒入了玉壶中。

  穿着葱绿色罗裙的侍女们从大殿外进来,将众人几案上的青铜爵酒器全部换成了白玉杯,然后两队侍女从侧殿鱼贯而入,捧着玉壶跪在众人旁边,在白玉杯中倒上了琼浆酒。

  阿克列姆看着白玉杯中所盛的琼浆酒,晶莹通透,抿一口,满口生香,回味悠长。确实是难道的好酒!

  “好酒!好酒!”

  席间众人赞叹道。

  殿上黎母的二女儿言夫人笑道:“有好酒,自当应当行酒令。”

  言夫人一说,玉树立刻拍手道:“好啊!好啊!”她挽着黎母的手,“外祖母,外祖母,我们来玩酒令好不好?”

  黎母笑道:“好好好,都依你。你想玩什么酒令?”

  玉树道:“飞花令,我们来玩呢飞花令。”

  飞、花、令?

  阿克列姆差点吓得被酒呛到,好好吃饭,好好喝酒不可以吗?他中文才捋顺没多久,让他玩飞花令是不是太为难了他点啊!

  阿克列姆做幽灵的那五年,学会了地球上几十种语言,中文就是其中的一种。只是,他中文虽然说得几乎和中国人无异,但是诗词歌赋什么的,他真的没研究过啊!玩飞花令,岂不是要玩死他。

  妖族对于玩诗词却莫名地感兴趣,以前许多大妖都喜欢诱拐人类的才子到妖族的宴席上来玩,有过这样经历的有屈原、曹植、江淹、李白等等,虽然事后他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然,也不是个个妖族都喜欢玩诗词的。

  “玉树女公子,你这不是特地为难我吗?知道我书读得少,你还玩飞花令。”绝心罗第一个不满地叫出声来。

  玉树?

  阿克列姆看着殿上那位戴着紫玉明珠步摇的少女,原来她就是玉树啊!黎母的外孙女们都在这里,是以阿克列姆一直没分出来哪个是哪个?原来她就是那火羽扇的主人。阿克列姆心道:等会得想办法把火羽扇偷偷还给她。

  玉树看着绝心罗轻笑,“绝心罗殿下过谦了,你看,我小姨父都没拒绝,殿下何必推辞。”玉树的小姨父就是埃尔维斯的父亲——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笑道:“我虽然不太懂诗词,但是还能喝几杯,我已经准备好被罚酒了。”

  众人轻笑。

  玉树拿着牡丹图宫扇,掩嘴笑道:“素闻殿下海量,殿下要是对不出来,只管喝罚酒就是。”

  都说到这份上了,绝心罗还能说什么。

  他们都说到这份上了,阿克列姆又能说什么?

  对不出只能认命被罚酒了。阿克列姆努力地回忆着自己仅会的那些个唐诗宋词,越是在脑中温习越想骂人,TMD 我不读个唐诗三百首,都别想好好吃饭了是吗?

  玉树笑着对众人道:“今夜有琼浆酒这绝世佳酿,我们便以酒字为花令。从外祖母开始,然后到我这边顺时针一个圈,大家依次说出有酒字的诗词歌赋或者当场做含酒字的词赋都可以,对不上的罚酒一杯,或者选择为大家表演才艺都可以。诸位贵客皆是多才多艺,玉树心中早就想着让各位大展身手,好一睹为快!”

  玉树说完,就有一人笑道:“原来玉树小姐是有备而来。”

  玉树笑道:“那是自然。”

  玉树看着众人,然后说:“她看着绝心罗,眼中透着狡黠之色,“为了照顾绝心罗殿下,第一轮只要带酒字即可。外祖母,您先起吧!”接着黎母就起了第一句,“兰陵美酒郁金香。”

  黎母说完第一句,玉树立刻接道:“诗酒趁年华。”

  然后凌谦修笑道:“一壶浊酒喜相逢。”

  凌夫人:“吴酒一杯春竹叶。”

  雅雪笑道:“东篱把酒黄昏后。”

  阿尔弗雷德:“被酒莫惊春睡重。”

  然后是绝心罗:“唯愿当歌对酒时。”

  阿克列姆看得目瞪口呆,我去,这些家伙都不用思考的,张口就来啊!还有那个什么阿尔弗雷德,还有那个绝心罗,你们不是很谦虚地说不会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绝心罗那句书读得少当然不可能是他真的书读的少,只是他的确不喜欢诗词歌赋是真!飞花令他的确不在行,但是也不是一句都对不出来。阿尔弗雷德是血族,但是他娶了妖族的贵女,一千多年耳濡目染,诗词其实也会的,只是不精。

  绝心罗之后是酒吞童子,酒吞童子握着白玉杯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

  阿克列姆听了好想揍他,这句是我想好的,别抢我的呀!

  然后是凌翔,凌翔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OH,NO!

  这俩混蛋,把他想好的诗词都用了。然后轮到阿克列姆了,一秒,两秒,三秒,四秒,大殿的目光都聚过来了,最后阿克列姆好歹是憋出了一句:“白日放歌须纵酒。”

  阿克列姆长吁一口气,然后众人接着往下对,这些个妖怪个个都精通此道,一轮很快就完了,第一轮没人对不上。

  玉树笑道:“第一轮看来是太简单了,那第二轮,我们增点难度。还是以酒为‘花’,第一个人说的酒令必须第一个字是酒,然后第二个人说的必须第二个字是酒,以此类推,七句之后,重新开始,说的酒令又是第一个带酒字。”

  阿克列姆:这、这……

  背个唐诗三百首,都不够用啊!

  玉树对黎母道:“外祖母,还是你起令。”

  黎母想了想,笑道:“酒困路长惟欲睡。”

  玉树:“浊酒一杯家万里。”

  凌谦修:“借问酒家何处有?”

  凌夫人:“金樽清酒斗十千。”

  然后轮到阿尔弗雷德了,阿尔弗雷德想了想,然后笑着拿起白玉杯自己罚了一杯。众人轻笑,然后是绝心罗了,绝心罗也很干脆拿起一杯就饮尽了。

  接着轮到凌翔,凌翔:“花间一壶酒。”

  到酒吞童子了,他笑道:“其实我是能对的,但是我想垂涎琼浆已久了,还是不对了吧。”

  然后他就自己罚酒了,众人笑了。

  接着又道了阿克列姆,阿克列姆认命地饮光了白玉杯中的琼浆。

  然后第三轮,玉树又说以花字为‘花’,还是依着次序来说酒令。

  七轮下来,好些人都被罚酒了。当然喝的最多的还是绝心罗、阿克列姆和阿尔弗雷德。他们三个中又是阿克列姆喝的最多。

  阿克列姆看着天一、涂山青若、安倍晴明和白泽,这几个家伙到现在都没罚过一杯,这些酒令对他们来说,好像一点难度都没有。

  埃尔维斯也喝了不好,他怨念地看着阿克列姆,“都是你,非要选这混蛋的方案。你选我的,我的就没这该死的酒令。”

  阿克列姆:“……”

  怪我咯,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凌翔怒怼:“哦哦,你的方案好啊!比基尼派对呀,你爸都不会让你过。知足吧你们,这还只是飞花令呢!又没让你们玩拆字令,也没让你们联诗作词的。”

  虽说让他们负责华灯宴,但是大人们肯定会插手,不会让他们真的胡来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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