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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有的治没的治唐棠,自己心里有个底。

  她自己身为,神医自己又怎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若是换做别人,手筋被挑断,她在手中或许还有机会,可如果受伤的是她自己呢。

  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姑娘,恕老夫直言,您这双手怕是要废了。”老大夫委婉的说了出来,南阳府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位老大夫,堂堂的身份,她又不是不知道,看着眼前的姑娘可惜道:“姑娘,您是药谷传人,医术自然在老夫之上,这话您问我,是要折煞我呀。”

  唐棠凄凄惨惨的笑了一声,将那双已经废了的双手藏进了被子里,无神的双眼望着帐顶的纱幔,幽幽说道:“药谷传人?都这样了,我还算什么药谷传人,医者,靠双手,望闻问切,如今我没了双手,便是个废人,连你都不如。”

  “姑娘,切莫妄自菲薄,想那百年前医圣方青目不能视,自残一臂……”

  “好了,你别说了。”唐棠打断了他的话,无力道:“连你都说了,他是传世圣人,我何来自个与之相比。”

  老大夫苦叹一声,便不再多言,随后对照顾唐棠的丫鬟吩咐了按时吃药的事情,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姑娘,我去给您熬药,你好好休息一下。”

  小丫环出门熬药之前,对床上一动不动的唐棠叮嘱道,后者仍然是没有一点反应,睁着无神的双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她熬药回来之后,唐棠依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连眼睛都没有合上。

  莫不是被自家王爷给逼疯了?

  小丫鬟甚是同情,正在床边对着还在发呆的唐棠说道:“姑娘,起来吃药了,我扶您起来。”

  扶着唐棠坐起来,期间唐棠依旧是那个样子,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任人摆布,都无动于衷。

  小样儿暗自叹气也是,谁碰到这种情况能受得住?

  一边把药喂到糖糖嘴边,小丫鬟一边安慰道:“姑娘,您不用担心,王爷还认识好多医圣啊医仙啊什么的,也许等王爷心情好了,就给姑娘治这病呢。”

  唐棠张嘴吃下了滴到嘴边的药,药味极苦,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喝了下去。

  “姑娘,我也从来都没有对谁,这么在意过,想用上一次,给王爷下毒,我也很生气,也没有把你怎么样,若换作是别人,早就成了王爷的掌下亡魂了。”

  “对了,还有前几天,王爷带您出去遇到了袭击,王爷,听说您不见了之后,多紧张,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王爷对一个人这么紧张的。”

  “姑娘,说明王爷是在意您的,这次,王爷做的是有点过分,毕竟是王爷,你以后多顺着点她,也不至于遭这份罪。”

  欠着欠着,话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合着是来替季如非说话的。

  唐棠喝完了她碗里的药,微皱着眉头说道:“你不要再说了,废了就是废了,他怎么样是他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出去吧。”

  懒得再听小丫鬟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让他逆来顺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

  这样的开头已经足够注定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小丫头还想再劝什么,可看到糖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慌忙后退两步,跪倒在地:“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出去,奴婢就在门口候着,有什么事情姑娘只管叫我就是。”

  说完,人便匆忙退了出去。

  屋子里面总算清静下来,唐棠瞬间卸掉了一身矜持的防备,无助和疲惫深深的将她笼罩。

  她现在很迷茫,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怎样逃出这个地狱。

  这场无休止的战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唐棠就这么抱着自己的膝盖,紧紧的缩在床角,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不是那么害怕。

  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透着光的窗户,从亮到暗,就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一直到深夜,她突然梦魇一般的,从梦中醒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双眸中是还未曾散去的恐惧,昏暗的房间内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和呼吸声,那么的快,那么紧张。

  她的衣服基本已经湿透,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打开,吹进来的风儿钻进她的衣袖中,惊起了一阵阵寒意。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刚才在梦中,梦见了什么让她如此害怕,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头愈发的疼痛,唐棠索性不想,她想,应该没有什么比季如非更可怕的了。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下床,来到了桌前,摸到了桌上的茶壶,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她现在渴的要命,喉咙里面像着了一把火一样。

  当他想要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一杯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连这种事情都已经做不到了。

  她咬着牙,努力又尝试了几遍,瓷器碰撞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显得极其突兀。

  她拿不起来。

  眼泪毫无征兆的从她的双眸中滴落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她的手背。

  她这才想起来,原来她真的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从今以后,连为自己倒杯水的能力都没有……该怎么办?

  她忍住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咬紧牙关低声抽泣着。

  忽然,从背后靠上来一个人,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她拿着茶杯的手,就着她的姿势,帮她倒了一杯茶水。

  身后熟悉的气息,就算她不想识得也不得不承认,身后突然出现的人,便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季如非。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从头到尾,她丝毫没有察觉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这个房间。

  就连他的武功什么时候也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渴了吗?”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让唐棠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裂,瓷器摔碎的声音,让唐棠一下惊醒。

  唐棠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逃脱他的控制范围。

  奋力抵开身后的人,唐棠慌乱之中充满逃窜,屋内有昏暗,一片昏暗没有看见脚下的绊物,狼狈摔倒在地。

  季如非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闹笑话一般的唐棠。

  “你怕我?”他这么问道。

  唐棠想要站起来,无奈双手没有任何力气,狼狈的坐在地上,抬头看向那人,即便是看不清他现在的样子,黑暗中他的身影依旧令人感到极大的压迫。

  “你现在才知道怕我。”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讽刺和自嘲,他走向唐棠,蹲在她的身前。

  月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俊美却让人阴寒的线条

  ,他的双眼好像凝聚着慑人的寒意,不怒自威,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对于他的靠近,唐棠已经缩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怕,她当然怕。

  她杀过很多人,救过很多人。

  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见过各种各样的死相,却从来没有怕过。

  但是现在,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叫季如飞的男人,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对上他好像来自地狱的眼神,唐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克制住浑身的颤抖,却掩不住声音中的害怕。

  唐棠颤声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季如非看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唐棠,莫名的一阵心软,便抬起手想要触摸唐棠的头顶。

  后者猛地向后躲了一下,季如非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复又落在唐棠的头顶。

  “不怕。”他的语气就像在安慰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小宠物一样,“你乖乖的,我就会对你好,疼你,宠你,爱你,呵护你,嗯?”

  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唐棠被他轻轻的拥进了怀里,那坚实的胸膛,此刻却给不了她任何安全感,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现在深深的恐惧和无助。

  最后一声嗯,就像是威胁一样,她恨极了他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唐棠忍无可忍的低头咬上他的胸口,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季如非感觉到痛意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却依旧纹丝不动,任她咬着。

  隔着衣服,淡淡的血腥味已经充斥在口中,她仍然不松嘴,仿佛要将这几天来的所有委屈都要发泄出去。

  知道她咬的已经没有了力气,才渐渐的松开了嘴,唐棠已经冷静下来,她低垂着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低沉的心跳。

  “你毁了我,又凭什么对我好,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恨你!”

  最后三个字,她拼尽全力,狠狠的咬在牙缝之间,说了出来。

  季如非抱着她,即便是听到这句话之后,他也无动于衷,或许他早就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不,你得接受。”季如非安抚似的一下一下,轻拍着唐棠的后背:“你是我的,天下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拒绝我,抗拒我,你已经受到了惩罚,不是吗?为什么就学不乖呢?”

  唐棠无力的双手扒住季如非的衣领,她仰起头,愤怒的看向男人,“我会杀了你的!”

  “我等你。”季如非无所谓的世间想杀他季如非的人多了去了,无所谓再多一个。

  况且,他也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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