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飞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黑沉的夜色,一抹愁绪少见地笼上眉间。

  她在想接风宴上的事。

  萧遥出现在她身后,见她似乎在想心事,也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可有查到什么?”杜平飞很快也发现了他的存在,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斟酌片刻后,才缓缓说来,“那婢女,的确是杜家人。只是,早些年曾经犯错,被逐出了杜家,机缘巧合之下,便入了北恒王府。”

  今日之事,便是北恒王授意的了。

  得到萧遥肯定的回复,杜平飞心中也有了个底儿。但见她螓首微垂,认真理了下此事的来龙去脉,妆容精致的面容上蓦地覆上一层寒霜。

  一直以来,她都居于深宫之中,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位年轻皇后也曾经手上染血脚下踩尸,将一代帝王辅佐上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萧遥从旁看着,想起这些年她所走过的路,不禁有些唏嘘,“北恒王的意思,想来你也看得清楚了。如今是什么打算?”

  从今日来看,对方既然能安排杜家女行刺皇帝的戏码,便是存了置她于死地的心思。一招不成,必定还会有后招。以他们的性子,肯定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他很快就想出了对策,道:“我先去查探下,顺便清理掉一些人……”

  “不用,”杜平飞却喊住了他,冷艳眉眼上,像是承载了千万年的风霜雨雪,直教人不寒而栗,却听她继续道,“这一次,咱们不需要主动出手。先看看,他们会如何做。”

  萧遥极为不解。

  谁料到,杜平飞却轻笑了一下,笑声中带了一抹算计的得意,“这一次,本宫要借刀杀人。萧遥,你记着,鹬蚌相争时,你要找机会去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萧遥起初还听得云里雾里,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不禁惊道:“你难道想要把主意打到元少夫人的身上?”

  “难道不可以?”杜平飞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就连语气也带了几分兴奋,“你可别忘记了,此次北恒王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本宫,还有定远侯府那两个人。若是能将谢映华引入局中,咱们岂不是可以坐山观虎斗?”

  萧遥却犹豫道:“虽是这么说,可那两人都心思清明,恐怕不会轻易着道。”

  “他们不上当,那就逼他们不得不入局!”杜平飞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神情是一如既往的轻松自信。

  其实,从早前接风宴上谢二的反应来看,对方显然早已洞察了她的心思。可洞察是一回事儿,能不能避开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连谢风华都能算计,还怕谢风华的妹妹?

  “就这么说定了。”杜平飞一锤定音,正色道,“你先去盯着北恒王,若是有什么异动,记得随时来报。本宫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将那两个人推进局里。”

  知道她下定了决心,萧遥几次张嘴欲言又止,却还是放弃了劝诫的念头。

  劝这个女人,还不如去杀几个人。

  而他离开后,杜平飞依旧站在窗前,并无任何睡意。月荷走到她身后,劝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要不先休息吧?”

  尽管她并不清楚形势,可也知道自家娘娘是被人盯上了。趁着现在仍旧安然无恙,倒不如赶紧休息一下。否则之后真要做点什么,怕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杜平飞揉了揉眉心,扶着她的手,慢慢走向床边,“皇上呢?”

  问完,她却苦笑起来。

  千菊阁里,给帝后二人安排了两个房间,其中一间为生活起居之所,另一间则是皇帝处理政事的专用之地。如今,她连赵沛的人都没看到,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在哪里。

  月荷果然为难起来,可在看到自家娘娘脸上的苦涩时,心里也不好受,不得不安慰她,“娘娘,兴许是皇上政务繁忙……”

  杜平飞举手打断她,神情戚戚然然。

  从赵沛登上皇位后,她便成了摆设,想起时就来看看,但更多时候只是将她冷落在深宫之中,日复一日地望着头顶那片天空。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

  也,早已认命!

  她知道赵沛对那个人的心思。

  当初若不是她横插一脚,恐怕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可她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杜家倾覆无人,身边婢女四个死了两个,而她自己也承受了深宫多年的冷寂苦楚。

  后悔吗?

  或许是有的。

  可一路走到这个位置上,已经容不得她后悔退缩。她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待,一旦退后半步,却不知道能落脚于何处。

  而接风宴上的事,于她是个很大的冲击。以往在杜家繁盛的时候,她未必会放在心上,可如今形势不同于以往,她不得不去接下这份算计。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月荷见她久久不语,一时也慌了,连忙岔开了话题,“娘娘,今晚云罗郡主为何会指证元少夫人下毒?奴婢愚钝,看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了。”

  “这就要问那位郡主了。”杜平飞想起那位云罗郡主耀眼的容貌,脸色顿时变冷起来,嗤笑道,“这位郡主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将聪明用错了地方。不过,此次将主意打到那定远侯府的头上,倒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

  “娘娘,咱们需要做什么?”月荷有些不明所以。

  烛光下,杜平飞笑意冷然,朱唇轻启,吐出了八个字。

  “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

  过了不久,萧遥便带回了消息。

  彼时,杜平飞还没歇下,一听说北恒王那里有了消息,连忙商讨起了对策。片刻后,萧遥便悄无声息地从千菊阁中离开。

  殊不知,他的举动,自始至终都落在了长影的监视中。

  将消息传来时,谢风华正拉着元旻舟下棋。白天睡了一觉,她现在十分精神,就连棋子落下的力道都大了一些。

  元旻舟懒懒抬眸,斜了她一眼,将她手里的棋子抢了过去,“不下了。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滚!”谢风华抓起棋盘上的黑白子丢了过去,瞪着他道,“侯爷,你要睡,自己去睡,我还要等长影的消息呢!”

  话音刚落,却听到有人敲了敲窗子,谢风华抬眸看去,便见长影翻窗进来,她脸上大喜,连忙问道:“长影,可有什么收获?”

  长影狐疑地看着她,明明是杜皇后算计了她,为何还能如此高兴?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也没忘记自己的本分,有板有眼道:“侯爷,少夫人,属下刚查到,北恒王府有大批人马出府,往西北面的群山去了。”

  谢风华不解道:“西北群山里,有什么东西?”

  长影顿时摇头。

  他们刚到云州,还没来得及摸清此处的情况,再加上时间紧急,他也查不到更多的讯息。

  好在这并非重点,谢风华拧眉想了想,便也暂时放下这份疑惑,转而问道:“杜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萧遥公公离开千菊阁了。”长影道。

  谢风华眸光微闪,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消息,你总可以歇息了吧?”元旻舟懒洋洋地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不时还抬眸瞅她一眼,打趣道,“我总感觉,你对杜皇后格外上心,莫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杜平飞做事不同寻常,我不盯着不放心。”谢风华正想着事情,冷不防被他这么问起,便也随口回了他一句。

  只是,在听到她直呼杜皇后的名字时,元旻舟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人,总是给他带来很多意外。

  瞧这语气和神态,就跟很了解杜皇后一样。

  而谢风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好一会儿才回神问他,“侯爷,你觉得,今天云罗郡主讲的那些污蔑之言,可是受到了北恒王的指使?”

  “你觉得呢?”元旻舟捻起一颗棋子,指下圆润微凉,一点点驱散了他的困倦之意。

  接风宴上的一幕,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更没想到北恒王府的人竟会如此大胆,不管不顾地将那些君臣大忌捅了出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从谢家这丫头进入朝堂后,不少人看侯府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可他与皇帝的关系,并非寻常人可以理解,对此他也不放在心上。

  可不说,不代表没事。

  北恒王倒是玩的好手段,借云罗郡主之口挑明了这层潜藏的关系,还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他目光深处像是落满了秋霜,触之便是入骨的冷。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北恒王常年居于云州,已经很久没进入天京权贵的视野了。此次,他突然举办千菊宴,又下帖子邀请众人前来,不能说没有目的。可这目的,却是不好说。”

  谢风华略微想想,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凡是封地之王,极少有安于现状的。若是北恒王也存了这份心思,在她看来也没什么意外。可但凡是举大事之人,多少都会有些倚仗。

  那北恒王的倚仗又是什么?

  至少,他们还没找到北恒王的倚仗。

  没找到,却不代表没有。

  “侯爷,要不咱们去探探虚实?”谢风华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她习惯了先发制人。

  殊不知,元旻舟却摇了摇头,阻止她,“云州的水,目前看来还是挺深的。你先别轻举妄动。你别忘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头顶上还有帝后二人在扛着呢!”

  谢风华想了想,也只能按捺住心头想要掺和的冲动。

  只是,他们想要独善其身,却有人费尽心思把他们拉入泥潭中。

  一个时辰过后,长影又重新出现在谢风华面前,比起第一次的从容,现在倒有些慌乱,急急忙忙道:“少夫人,刚才手下传来消息,二少爷遇到危险了。”

  “详细说来。”谢风华沉着脸,语气冰冷。

  长影连忙道:“就在刚才,咱们的人在云州西北方向发现了二少爷的求救信号……”

  谢风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道:“西北那里有什么?”

  “就是云州群山所在方向。”长影回道。

  谢风华脸色大变,此刻也顾不上去想为何元旻冬会出现在云州,各种思绪从脑海中飞速旋转而过,很快就有了结论。

  看来,他们都想错了。就算不轻举妄动,别人也不会任由他们置身事外。

  而元旻冬遇险,便是最好的证明。

  对方知道,他们十有八九不会主动入局,便将主意打到了元旻冬的身上。他们要的是定远侯府不得安宁,自然要从最好下手的元旻冬开始。

  这用心,还真是够歹毒的。

  短暂的思考后,谢风华便问长影,“现在二少爷的情况如何?”

  “不是很清楚。”长影低头道,“一收到消息,便派几人前往支援,属下便来禀报此事。少夫人,侯爷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谢风华想起这个也头疼,连忙对长影道,“你去找下侯爷,然后挑几个人随我去接应二少爷。”

  今夜之事,横竖逃不脱北恒王和杜皇后的手笔。

  她需要确认的是,元旻冬必须要安然无恙。

  长影也知道事关重大,并不敢耽搁,找了三人带着她前往西北群山。

  已是夜深时分。

  云州城中依旧万家灯火闪动,谢风华骑马狂奔在青石板路上,昏黄烛光下映衬着眉间的冷凝肃然,凭空生出一股凛然威严之气。

  城门有人在巡逻着,看到他们连忙拦了下来。

  谢风华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令牌,便也得以顺利通行。出城后,一行四人往西北的方向狂奔而去。

  入秋的夜,丝丝冷意钻入脖子,谢风华只觉得心头一冷,攥着马缰的手跟着紧了紧,不禁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少夫人,快到了。”一手下道。

  谢风华连忙点头,眸光明亮锋锐。她往前方望去,天边星辰悉数落于那双眸子里,熠熠生辉夺人心魂。

  约摸一盏茶后,一行四人停在了一片树林前,风从前方吹来,隐约还能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

  谢风华随即弃马,带着手下脚不沾地地行走在黑漆漆的树林间,片刻后,那打斗声越来越近,待看到被黑衣人围困在中间的两人时,一颗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

  还好来得及!

  她很快就带着人加入了战局当中。

  窦长柯见到她,顿时喜出望外,“少夫人,你怎么赶过来了?”

  “我不来,你们能应付得过来?”谢风华跳到他二人跟前,借着林间月光粗略地打量了下,顿时松了一口气,手起刀落间,又解决了一人。

  有了她的加入,这些黑衣人渐渐不敌,很快就死于刀剑之下。

  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儿飘入鼻中,谢风华皱了皱眉,看向他二人道:“你们可都还好?”

  “小事。”窦长柯大大咧咧道,“少夫人,其实你不来,我们也能应付得过来的。小冬瓜,你说是吧?”

  说着,他便拿手肘捅了捅元旻冬。

  元旻冬当即黑了脸,不悦道:“都跟你说了,我不叫小冬瓜!”

  “哦,那叫破冬瓜。”窦长柯见他神情紧绷,顿时起了逗弄之心,眸光一转,便笑着打趣他。

  元旻冬气得气息不稳,当即扭过头,不再理会他,对谢风华道:“嫂子,咱们回去吧。我总觉得,今晚这事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谢风华看了看,却道,“长影不是派人来支援你们了?怎么就你们两个?”

  “自始至终,都是我们两个啊!”元旻冬大惊失色。

  谢风华心头一紧,瞅了瞅他俩,本来还想问些什么,此刻听他说起这个,连忙道:“这里不安全。先走吧。”

  一行人便往树林外走去。

  谢风华边走边问:“你们不是在天京待着的?为何突然来了云州?”

  元旻冬下意识就看向窦长柯。

  谢风华见到这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都是窦长柯搞的鬼!

  在她训斥前,窦长柯极有眼色地抢在她之前开口,“少夫人,我们来这里,其实是来追踪大事的。不信,你问问这小冬瓜!”

  说着,他便捅了捅元旻冬的胳膊,挤眉弄眼地暗示着什么。

  元旻冬怔愣了下,只觉他的眸光异常明亮,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感受。他忽然就移开视线,攥了攥袖中的手,硬着头皮道:“嫂子,我们……我们的确是来追踪大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谢风华越看越觉得,这两人铁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当即停下脚步,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身后一棵树上,饶有兴味道:“说说看!你们在追踪什么大事。”

  而窦长柯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当即哈哈笑道:“少夫人,实不相瞒,刚才我二人往深山里走去,不小心撞见了一桩秘密,这才引来了这些黑衣人的追杀。”

  “什么秘密?”

  “这深山里有个窑洞,窑洞里关着不少人。”窦长柯神秘兮兮道。

  谢风华闻言,顿时站直了身子,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不敢置信道:“你说的是哪里的窑洞?可知道关着的人是什么身份?”

  窦长柯随之摇头。

  今天傍晚,他们刚来到云州,正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逛着,便听人说城外西北方向的深山里有好玩的东西。

  两人一商讨,也忘记了要先去知会谢风华等人,径自出城寻觅。

  后来,窑洞是找见了,却也招来了黑衣人的追杀,两人还没探出个究竟,就要从那窑洞逃走。好在元旻冬随身带着求助的信号弹,这才能够轻松脱身。

  可要问起窑洞的事情,他们也是全然不知的。

  谢风华看了看元旻冬,确定此事为真后,一时也犹豫了起来。

  早前,元旻舟才跟她说不可轻举妄动,紧接着又传来这两人遇险的消息,若说没有陷阱,那也是不可能的。可她不清楚,对方要将他们设计到哪个陷阱里,是以并不能插手太多的事。

  尽管她对窑洞一事很好奇,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其中一个陷阱?

  不多时,她便拿定了主意,当机立断道:“先别管那些事了。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先随我回去吧!”

  说完,她便转身往前走去。

  窦长柯张了张嘴,却被元旻冬用手肘捅了一下,警告道:“嫂子既然这么说了,你可就别节外生枝。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哎小冬瓜,应该是我救你吧?”窦长柯连忙跟上去,不悦道,“怎么说,我的身手都比你好啊,你居然说来救我,是不是搞错了?”

  两人争了一路,直到走出外头,才在谢风华的灼灼注视下住了嘴。

  那三名手下已经主动腾出了两匹马,窦长柯翻上马背,正欲驭马前行,却发现元旻冬一脸凝重地站在原地,不禁好奇道:“喂,你在干嘛呢?快点上马啊,可别让你嫂子久等了!”

  元旻冬很快收起了脸上的凝重,瞥了他一眼,随之走到谢风华跟前,说道:“嫂子,你们先回去。我落了东西,需要回去取一下。”

  “什么东西?很重要?明天不可以再来找?”谢风华拧眉三问。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

  可元旻冬却郑重其事地点头,回答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要去找回来!”

  见他不似说笑,谢风华暗自叹息,想着这一劫还非过不可?

  衣袂翩飞间,她下马看着前方漆黑的树林,对元旻冬道:“现在天色已晚,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那就一起走吧!”

  她命一手下回去递个消息,便带着剩下的人重新钻回了树林里。

  这片树林很大,一行四人举着备用的火把,在元旻冬的带领下,往树林深处走去。

  “喂,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啊?”窦长柯晃动着手中的树叶,眸光在暗沉的夜色中越发明亮慑人。

  元旻冬瞧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不告诉你。”

  “你这破冬瓜……”

  窦长柯气得想打人,却见元旻冬眼神一亮,突然冲了上去。

  借着昏黄的火光,他看到那是块雕了冬瓜的玉佩,顿时瞪圆了双眼,失声叫道:“这……这不是……”

  “嫂子,我找到了。”元旻冬瞪了他一眼,便打断了他的话。

  谢风华闻声连忙走过来,也没看到他拿着什么,却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回去吧!”

  只是,刚走出几步,却见前方出现个窑洞,洞口有亮光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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