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除物资军火外,还能为荷兰人提供别的帮助吗?我是指人员方面,我感觉光武器还是不够,荷兰人吃亏在人数太少,不一定顶得住。”圣维森特东岸商站内,外交界元老高摩轻声询问着一名陆军军官。

  “联合参谋本部已经做出了预案,尽量挤出一些有战斗经验的人手支援累西腓方面。计有南非八旗新军一千人、新华夏岛屿八旗五百人、图莱尔商站的德意志雇佣兵一百余人,此外雅各布港的拉脱维亚人在我们多番施压之后也勉强同意调集四百名火枪手待命,共两千人。当然,这些部队目前尚未来得及集结,而且是否送抵累西腓支援荷兰人作战也要视情况而定。”年轻的陆军参谋孙武回答道。他已经从定远陆军军官学校步兵科毕业两年了,是个穿二代,目前在联合参谋本部内出任二等参谋一职。

  “很好。”多年后重返圣维森特的高摩轻轻点了点头。他看着房间内熟悉的摆设、熟悉的装饰,感慨良多。犹记得十五年前,当时还是意气风发的他与白斯文二人一起,在圣维森特待了很久,为的是与英国人进行谈判,结束一场双方都不想继续的战争。

  “老了啊。”高摩坐回了座位上,有些伤感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当年作为文官系的翘楚人物,他、白斯文、王德等人为了与英国人结束战争而伤透了脑筋,为此王德甚至还遭到了陆军军国主义分子的枪击,白斯文也因为被人讥讽得了“软骨病”而黯然调离岗位,在史志办坐了多年的冷板凳后才得以寻机复起。

  他高摩倒是因为特殊的才能(会多国语言、较了解历史)而没受到太多的冲击,但毫无疑问十五年前圣维森特经历的一幕幕仍然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英国人咄咄逼人的嘴脸、国内巨大的压力混合在一起,让他在那段艰难的时光里都没能睡几个好觉。

  “不过这次看起来有些不同,心境、形势都调了个个。当年虽然不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至少我们是急于结束战争的一方,心情也比较焦虑、急躁。”高摩心里默默思忖着,“没想到十五年后,各方实力此消彼长,我华夏东岸共和国竟然已一跃成为地区首要强国,尤其是数十艘装备精良的海军战舰,更是大大增加了我们的话语权。在巨舰大炮的威慑下,葡萄牙人就跟吓坏了的鹌鹑似的,这感觉真是令人感到迷醉呢……”

  “也罢,这次到圣维森特,我们也就装一回流氓、装一回恶人,仗势欺人一把,谁让你葡萄牙不识相非要夺回被荷兰人占去的土地呢?”高摩下意识地整理了下着装,然后朝自己的秘书示意,让他把“客人”请进来。

  客人早已等候多时了!他们分别是东岸人的老朋友布兰科.德.索萨.阿尔梅达、巴西糖业大亨若奥.费尔南德斯.维埃拉(此君在历史上短暂投靠过荷兰人,现在葡萄牙军队在巴西的大金主)、死心塌地跟着葡萄牙人干的印第安首领费利佩.卡马劳以及他们的随从——至于葡属巴西殖民当局的总督安东尼奥.特莱斯.达.席尔瓦则碍于面子未出现,或者他正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在调集军队。

  这十余人涌进来后,立刻将不大的房间装得严严实实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坐。”高摩状似随意地指了指房间两侧的几排长椅,说道:“既然诸位的心情比较急切,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首先,我是带着和平来的,关于这一点,诸位不必起疑,华夏东岸共和国也不愿意看到富饶美丽的巴西陷入常年的战火之中。因此,我们想为荷、葡两国消弭战火,让这片大地重归安宁。”

  高摩是用汉语说的这段话。虽然他会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穿越后又自学了葡萄牙语、荷兰语和意大利语,但作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外交特使,他尽可以使用本国语言,而让自己的秘书充当翻译。

  高摩说完后,葡萄牙一方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这尼玛明显是拉偏架的节奏啊!这次东岸人提议在圣维森特召开“和平会议”,葡萄牙人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你屡次三番支援荷兰人,我们再不表示点什么岂不是死人了——不过在海防要塞的军官们惊慌失措报告东岸人的舰队在巴西外海巡弋后,葡萄牙人立刻坐不住了。

  席尔瓦总督当时就派了殖民地舰队的船只出海去找东岸人交涉,无奈这帮流氓的态度极为倨傲,说什么他们正在搜捕一艘海盗船,巴西沿海很多准备进出港的船只都在他们的蛮横检查、拦截之下各回各港,交通一时为之断绝。甚至于,一艘从里斯本满载军火开来的船只还在东岸海军的挟持下开往了镇海港,你说这不是扯淡是什么?合着就许你东岸的船只满载军火开往荷兰人的地盘,就不许葡萄牙往巴西运军火,还说是为了什么和平,这话说出去有人信么?双重标准无疑!

  只是,葡萄牙人又能做什么呢?殖民地舰队孱弱的势力甚至不足以封锁荷兰西印度公司进出累西腓的船只,更别说正面对抗强大的东岸舰队了。或许,如今只有等待本土的主力舰队开过来再说了?听说若奥国王陛下这几年大力整顿军务,在西班牙边境修建要塞、在面向大洋的港口修建炮台,并向全体臣民征税重建海军,那么这次本土大概能够派遣相当数量的战舰来到巴西。

  这些战舰的实力毋庸置疑是极为强大的,如果没有该死的东岸人插手的话,也许我们单凭这些战舰就能封锁住伯南布哥将军区的对外交通,然后陆地上再加强攻势,双管齐下之下定能迫使荷兰人投降——那些都是来殖民地发财的生意人,他们是没胆子和人玩命的。

  但现在东岸人横插一杠,这事情就复杂了。他们说他们要为巴西“带来和平”?上帝,还有比他们更无耻的人吗?当初荷兰西印度公司攻占了巴西大约一半土地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要求和平?现在荷兰人处于下风的时候说要带来和平,这不是拉偏架又是什么?

  “是的,我们就是要为巴西带来和平,一个战火连绵的巴西不符合东岸共和国的利益!”高摩看到葡萄牙人不说话,顿时加重了语气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已经持续十年之久的战火让这片盛产染料、木材、蔗糖的膏腴之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整个巴西的蔗糖产量现在甚至还不到120万阿罗瓦(不到1.8万吨),比得上巴巴多斯岛吗?比得上牙买加岛吗(1676年,牙买加输出了7.2万吨糖,产量极为惊人)?要知道,巴西的条件可比上述这些地区出众多了,但却被愚蠢的战争所毁了!”

  “维埃拉先生,您是蔗糖行业的专家,您出口到英国的蔗糖为每磅6便士(英国市场上售价一般为12-14便士,由此可见糖在此时的欧洲,仍然带有一些奢侈品的味道),一年少生产1吨就是55英镑的损失,少生产一万吨就是55万英镑(约合170万东岸银元)的损失,这笔账您应该很清楚。我们都知道,巴西最精华的蔗糖生产地就在伯南布哥将军区,但你们与荷兰人之间多年反复拉锯的战争,已经彻底毁掉了这片富饶的土地,是时候结束这场愚蠢的战争了。”高摩从经济角度循循善诱道。

  从本质上来讲,葡萄牙人与荷兰人都是生意人。也是葡萄牙人的封建属性稍强一些,对土地的渴望也比荷兰人更强一些,但本质上并没有差别,仅仅是程度差异罢了。你别看现在这个若奥.维埃拉摆明车马支持巴西殖民当局,不但出钱出物,甚至他还把自己庄园内的大量黑人、印第安人武装起来与荷兰佬作战,但要知道在1645年之前,这个家伙还是荷兰统治者的座上宾呢。

  要不是当时荷兰人作死调走了颇有能力的莫里斯总督(西印度公司嫌他太能花钱),而换了一些愚蠢的官员过来(莫里斯的接任者被称为“经商的能手,政治方面的低能儿”),并且强制在荷占区推行荷兰法律和荷兰语的教育,并且要分割一些大庄园主的土地给新来的荷兰“布尔”,维埃拉可能到现在还在跪舔荷兰人呢。

  但荷兰人动了他的奶酪,他就立刻翻脸了,资本家或地主的真面目本就如此!是不是很有一种大明的即视感?要不是“我大清”居然向士绅收税,江南还会有那么多的反清暴动或起义吗?说难听点,这些起义里面出于民族情感的只占少数,大部分其实还是武装抗税暴动而已!本来高呼“我大清王师”的江南士绅们,在看到居然要他们交税以后,这尼玛还不反了?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因此高摩此番从经济角度晓以大义,希望葡萄牙人多多少少能听点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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