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凤命 179.青阳郡主逐出宫去

小说:九世凤命 作者:梦中说梦 更新时间:2020-03-17 23:11:3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即便全天下都是敌人也无妨,他们有彼此就够了。

  第二日早起上朝的夜寒神清气爽,觉得自己毫无疑问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就连前面二十年所承受的种种不公种种冷遇,如今看来也都是为了今日的福气所作的一个小小的铺垫罢了。

  阮青枝自是不肯早起的。这一次夜寒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一早就叫了携云和涓涓进来寝殿中陪着,不肯让她落单。

  阮青枝原本倒想试一试那个“丈夫”还肯不肯来,无奈两个小丫头十分尽忠职守,叽叽呱呱不住地同她说话,害得她只好打消了再睡回笼觉的念头。

  于是这一天就平白多出来一个漫长的早晨。阮青枝觉得自己委屈坏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肯起床,叫苦连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起床!起来又没什么事!你要说现在有人打上门了、或者下大雨冲了房子了叫我起床也就罢了,又没有什么事!”

  “郡主,”一个小太监从外面奔进来,脸色不太好看:“跟大水冲了房子也差不多了,——朝堂上出事了!”

  “诶?”阮青枝呼地坐了起来。

  两个小丫头也都吓了一跳,忙问:“出什么事了?陛下昨日不是还说永宁侯那边已经蹦跶不了几天了吗?”

  小太监奔到面前,急道:“不是永宁侯,是太后……太后闯到朝堂上,当众斥责郡主德行有亏不堪为天下女子典范,要逼着陛下解除婚约,另择……贤良淑德之女为皇后!”

  还未完全睡醒的阮青枝费了一些工夫才听明白他的话,立刻翻身跃下了床。

  携云和涓涓忙冲过来一边一个扶住了她,想劝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阮青枝倒也不用人劝。她既没有愤恨怒骂,也没有哭哭啼啼,而是端端正正往妆台前一坐,沉声吩咐:“替我好好妆扮一下,咱们去瞧瞧热闹!”

  ……

  朝堂上确实很热闹。虽只太后一个人的声音,却已经达到了震耳欲聋的效果。

  朝中文武百官垂着头都觉得尴尬而不解,实在想不通那个温柔娴雅、在先帝身边像影子一样安静的皇后娘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看来作为男人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尽量活得长一点,否则家里的夫人或许也会变成疯婆子的。——许多老臣不约而同地这样想道。

  夜寒什么也没想。

  见太后骂得兴起一时半会没有歇气的意思,他干脆把大袖一甩衣摆一撩,翘起二郎腿仰靠在了椅背上。

  这不是皇帝的仪态,而是纨绔子弟逛戏园子时最常见的坐姿。

  这样坐着果然很舒服,再坐两个时辰也不会累。

  夜寒招招手叫人添了茶,又送来了两碟点心。小灶上的厨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还送来了一大盘新制的烤肉片,一揭盖子满殿都是香气。

  勾得夜寒很想再让他们上壶酒。

  朝中一些官员闻着味道也被勾起了馋虫,又不好意思抬头看,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偷偷咽口水。

  尤其是一些武将在外粗鲁惯了,都跟野狼一样闻到肉味就兴奋,几乎快要忘了御前的礼仪。

  殿中的窃窃私语多了起来,太后终于察觉到了,看向夜寒,顿时大怒:“你竟然——”

  “啊,母后累了吧?”夜寒的后背离开了椅靠,“正好,时辰不早了,诸位大人也都累了。今日膳房学着北边的方子新做了烤肉,朕想让他们送一些来给诸位大人尝尝,母后您看如何?”

  太后看看夜寒,再回头看看朝中群臣,怒火噌噌地往上窜:“你在说什么疯话!朝堂是吃东西的地方吗!为人君者当以黎民众生为念,这朝堂是你解决民生疾苦的地方!你如今是皇帝,不是从前在西北,可以由得你随时喝酒吃肉穷奢极欲!”

  “在西北可没有这么好的牛肉,”夜寒笑了笑,“西北蛮荒之地寂寞得很,别说牛羊,连老鼠都瘦得皮包骨。将士们偶尔运气好逮到一只肥硕些的黄鼠打牙祭,都欢喜得跟过节似的。”

  太后这辈子只见过一次老鼠,那还是她年轻的时候上山拜佛看见的。时隔二十多年了,此刻再想起那种圆肚尖嘴眼睛溜圆灰不溜秋的小东西,她还是止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偏这时候外头小太监听见了夜寒的话,一溜十几个人端了刚烤好的肉片送进来,香气飘得满殿都是,立时熏得太后胸中一阵作呕。

  夜寒看见了,忙道:“母后放心,这是上好的牛肉,不是老鼠肉!如今咱们是在宫里呢,老鼠肉倒成了稀罕东西了!”

  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说了这句,太后满耳朵里都是“老鼠肉”三个字,顿时愈发头晕目眩,旁边小太监忙上前扶着她。

  这会儿殿中却正忙着,站也没处站、坐也没处坐。

  殿中百官有武将们带头已经开始吃上了,谁也顾不得关心他们太后娘娘的眩晕干呕究竟是因为体弱多病还是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

  烤肉嘛,有人爱吃有人不爱吃,但不管怎么说,吃人的嘴短。

  这会儿殿中人人都觉得这位新皇帝真是既温和又贤孝,脾气很好平易近人,谁说他不好就是谁无理取闹。

  于是殿中气氛其乐融融,愤怒的太后愈显得格格不入。

  气氛僵住一刻,终于有人搬了椅子来请太后就座。

  太后缓过了一口气,之后立刻又要接着骂:“悠悠天下,多少国事等着你们处理,你们却放着百姓不管,只顾自己在这里大吃大嚼?你到底是打算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帝?亡国之君吗?!”

  “母后,”夜寒从烤肉盘子里抬起头来,“儿臣和诸位大人本来正在商议朝政,是您执意要闯进来说别的事,这才耽搁了一点时间,以至于诸位大人都饿了。”

  “你!”太后的脸色顿时涨红了。

  她似乎想要站起来,又怕夜寒撤他的椅子,只得依旧坐着,怒道:“你自己若不做那样没脸的事,哀家又如何肯来这里多言!你要做正事,就给我快刀斩乱麻,把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撵出宫去!”

  “撵出宫去,那恐怕不太方便呀!”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对答,自是阮青枝的声音。

  太后登时大怒:“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来的?!”

  阮青枝走进门来,笑了笑:“太后,这个地方,臣女好像比您来得还多呢!”

  “你,”太后咬牙,“你还记得自己是‘臣女’!——那你倒说说,把你撵出宫去有什么不方便?!”

  阮青枝皱了皱眉,一脸不解:“怎么是把我撵出宫去?太后刚刚不是说把‘丢人现眼的东西’撵出宫去吗?朝中君臣共议朝政,太后娘娘您冲上朝堂来吵嚷宫闱之事,这简直是南齐开国以来最丢人现眼之事,想必太后也有自知之明,因此才说要把自己撵出宫去吧?”

  太后气得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阮青枝没等她答话,自己叹口气又接着说道:“太后倒也不必如此。您做的事确实是丢人现眼了些,但您是先帝的皇后、陛下的嫡母,最尊贵不过的了,陛下绝无可能将您撵出宫去的!”

  “你……哼!”太后终于没忍住站了起来,指着阮青枝的鼻子骂:“你这巧舌如簧的样子,倒还真随了你那个下贱的娘!果真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

  阮青枝还未答话,栾中丞已站了出来:“臣斗胆,请问太后娘娘,老臣的女儿‘下贱’在何处?”

  太后愣了一下,脸色微变:“哀家是说,她的……”

  后面的话,她竟没能说下去。

  身为太后,他总不该连人家的亲娘是谁都记不住。她故意混淆,把金氏当作阮青枝的母亲来辱骂,却忘了如今栾中丞在朝中已是中流砥柱的存在,开罪不得的了。

  想搞臭这个刁钻不服管的小丫头,还真不能从她的出身上着手。

  太后想通了这点,立刻转口道:“她的生母自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但继母就未必了!栾中丞,你这个外孙女已被相府教养坏了,异日回府,你可要再好好教导她一番才行!”

  “臣谨遵太后谕旨。”栾中丞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太后大喜。

  说了遵旨,那可就是答应接阮青枝回府了。

  如今局势微妙,这个小丫头片子只要乖乖出了宫,以后就休想再回来!太后心中早已算好了接下来的路。

  改立旁人为君已经不太可能了,而这两天她眼里也已经看得很明白:凌寒之所以桀骜不驯,都是阮青枝那个小丫头片子在旁撺掇的!

  什么凤凰不凤凰,那是前一阵阮家姐妹相争的话题!你看现在还有人提这茬吗?

  谁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谁就是南齐的凤凰!

  等撵了这个碍眼的,到时候再另选一个乖巧听话的进宫来,那时候什么皇帝还不是任她拿捏!

  太后越想越高兴,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母家哪个侄女最合适。

  这时“老实本分”的栾中丞却又开了口:“臣与老妻近日正在苦恼,深觉得青阳郡主性情桀骜,实在难以应对宫中种种烦扰。且喜如今太后开恩准其归家,臣定当加倍爱惜、谨慎斟酌,必定为她择一宽容仁厚之家嫁去,以免将来失欢于舅姑,闹出笑话来落人口舌。”

  这番话他说得不急不慌,一如既往沉稳而冷静。太后先时很喜欢他这样的态度,此刻细品了品却觉得不对。

  怎么,她的吩咐是带这丫头片子回家好好教导,这老东西的意思怎么反倒是要重新替这丫头寻个“宽容仁厚”的好人家嫁出去?这言外之意,说她是个不宽容不仁厚的恶婆婆吗?

  而且,嫁出去?曾跟皇帝搅和在一起的女人,还怎么嫁出去?谁敢娶?

  太后觉得栾中丞说的简直是疯话,但朝中众官员却忽然骚动起来。

  青阳郡主要回府另嫁?

  皇帝的女人、天定凤命,要嫁别家?

  照理说这样的身份是定然无人敢娶的,可是与此相对应的一个事实是:一旦有人敢娶,那就成了天大的事了。

  “青阳郡主不能另嫁!”很快有官员反应过来,急吼吼地叫。

  还在发愣的众人随即恍悟,立刻接上,七嘴八舌:

  “青阳郡主的婚事是先帝定的,如今这门婚事要不作数了,臣等如何见先帝于地下!”

  “青阳郡主有大功于朝廷,即便小有失德,那也是瑕不掩瑜,不能驱逐!”

  “青阳郡主何曾有失德之事?陛下重伤未痊,郡主近身侍疾,此是郡主重情重义之处,尔等竟以此攻讦郡主,良心安在?”

  ……

  殿中你一言我一语吵嚷得热闹,阮青枝自己反倒没有多少说话的余地了。她有些无奈地走到夜寒身边,低声问:“你是怎么收买了这么多人的?”

  夜寒看着她笑了笑:“朕没有收买他们。他们都是真心为你的人品所折服的。”

  阮青枝忍不住嗤地笑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的人品那么好了?不是满朝文武指责她是个妖女的时候了?

  此时殿中的议论并没有静下来,而太后也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去。

  旁边小太监小宫女慌里慌张不住唤“太后”,夜寒毫不关心,只管专注地看着阮青枝,眼中笑意满满:“你甚少如此用心妆扮。今日是打算倾倒众生吗?”

  阮青枝莫名脸红,忙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别别扭扭地道:“我哪里有本事倾倒众生!我只是觉得要出来见人,能不丢脸就尽量不丢脸罢了!”

  “不丢脸。”夜寒一脸认真,“国色天香,足堪母仪天下。”

  阮青枝想撇一撇嘴表示不屑,却觉耳根后面不知怎的就热了起来。

  夜寒仍然含笑看着她,对殿中的喧闹充耳不闻,只当旁人都不存在。

  阮青枝被他盯得久了,渐渐地也忘了来时的那一肚子紧张,心中平和了下来。

  太后要撵走她,根本没可能嘛!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帮她说话了,这当然不可能全是因为她“有大功于朝廷”,必定是夜寒暗地里做了一些事情的缘故。

  看来以后,用不着她自己随时披挂上阵、叉腰装泼妇跟人吵架了。

  这滋味也挺好。

  当然太后觉得滋味很不好。她想不通,朝中那些眼里容不下沙子的道学先生们怎么忽然也学会装聋作哑了、连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丑事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了?

  总不能真是这一盘烤肉收买的吧?

  太后渐觉心中不安,不好去问朝中众臣,只得又转向阮青枝,摆出当朝皇后威严的气势来,厉声:“青阳郡主,你可知错?”

  “臣女知错。”阮青枝老老实实低头,“臣女原以为此生是跟定了陛下的,所以难免一片痴心尽付与陛下身上,亲侍汤药、同寝同食亦未曾觉得不妥。今太后娘娘提醒,臣女便知道错了,今后再嫁旁人时,定小心收敛,不敢再似这般全心全意。”

  “你!”太后未等她说完已气得倒仰,切齿骂:“巧舌如簧!哀家……哀家只说要撵你出宫,何曾说过准你另嫁旁人了?!”

  阮青枝垂下眼眸,一脸委曲求全的小媳妇样:“太后说不许,臣女不嫁就是了。大不了……还有一死呢。”

  太后唇角一动正要笑,殿中已有老臣惊呼起来:“青阳郡主可不能死啊!”

  是啊,青阳郡主可不能死啊。众人立刻反应过来。

  当初先帝诸子夺嫡,众人大都看好睿王晋王,只青阳郡主一直坚定地站在厉王身边,之后厉王便如有神助一路过关斩将坐了江山,这说明什么?

  说明天定凤命确有其事、青阳郡主是南齐的福星啊!

  这样的女孩子岂止不能死,那是要加倍小心地供起来小心奉养的!

  群臣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太后求不到助力,转了一圈又看向夜寒,却见后者正拉着阮青枝的手,神情专注地盯着那张狐媚的小脸看,一副沉迷女色无心朝政的样子。

  太后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走上前去,指着阮青枝的鼻子骂:“小小年纪一身狐媚,这还了得?你也不用卖惨,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留在皇帝身边也可以,后位你就不要肖想了,哀家最多只能恩准你做个嫔妃,你最好自己收敛着些,不要再做出让皇家蒙羞的事来!”

  此话一出满殿人都皱眉头。

  夜寒显然也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只是无奈有“孝道”压着,他也不好当众斥责太后什么,只能等她老人家抖够了威风自己回去歇着。

  阮青枝更是觉得太后完全不可理喻,实在想不通她老人家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正纳闷呢,忽觉眼前一阵眩晕,她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一下。

  与此同时殿中却起了一片惊呼,夜寒更是失态地站了起来,伸手将快要摔倒的阮青枝接住,抱在了怀里。

  阮青枝想问“怎么回事”,话却没能说出口。她的视线定格在那道装饰精美的房梁上,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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