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兰念所说,潇沂心中倒也是百感交集,只是他从兰念口中得知的是秦子衡的臭名昭著,却不知那背后的无奈和痛苦。

  秦子衡离开雾灵山庄后,景羽凡的家族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他们雇了不少江湖杀手四处追杀他,秦子衡身中的奇毒更是这么他至久,最后在他半人半鬼,不知死活的时候,吕岚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他,从此他消失了好一段时间,就在他淡出了所有人的脑海和视线中后,如今,又重新出现。

  而那时公孙影偶有听闻他的事情,后来以为他已经身首异处,却不想他仍残喘于世,还变为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师娘,你为何会突然同我将其秦子衡的事情?”潇沂并不知兰念其意,随之问道。

  “师娘只是想与你说,凡事皆有因果,就如秦子衡一样,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他虽杀了不该杀的人,但是并未牵连玉喋,师娘想说....”还没等兰念说完,潇沂就接过了话,“您是不希望我因为吕岚伤害到其他人对吗?”

  兰念点了点头,“可是吕岚屠我萧家数十口,更害了师父,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之人!?”潇沂说到这,变得有些愤慨起来。

  兰念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随后温声道:“萧儿,你也只吕岚何其的可憎可恨,难道你也要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吗?与我们结下血海深仇的终归只她一人而已。”

  潇沂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知道了,师娘,您放心吧,只要他们不阻碍我,我是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的。”

  兰念知道潇沂一时间是不可能相通的,不过听到他这样说,也算是放心了不少,微微点了点头。

  离开了兰念的房间,潇沂独自在院外站了很久,兰念的话他思虑了很久,他又何尝不知,冤有头债有主,只是,复仇之路尤为艰辛,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轻叹了一口气,就扬长而去了。

  第二日,方兰芝的伤也有了些许好转,弯儿搀扶着她,她慢慢悠悠的下了床榻,坐也坐不得,站也站不久,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

  “娘娘,您真的要这幅样子去见皇后娘娘吗?”看她这个样子,弯儿不确定的问道。

  “对,本宫就是要这样,不然怎么能做到她口中的诚意。”

  看方兰芝肯定的样子,弯儿自然也不好在说什么。

  为方兰芝简单的梳整后,就搀着一瘸一拐的方兰芝去了华清宫。

  来到华清宫,杜若笙也才刚整戴梳妆好,才从寝殿中出来,就见檀儿走了过来,禀报道:“娘娘,贵妃来了。”

  “那还真是稀客,还不快迎。”杜若笙似乎早有预料,快步向前走去,檀儿和落玉则跟在她的身后。

  杜若笙来到正殿时,方兰芝见到她,微微附身问安道:“见过皇后娘娘。”

  “妹妹身上有伤,还是快别多礼了。”杜若笙伸手扶了过去,语气柔和道,若不是旁人一早就知二人不和,还真以为是要好的姐妹呢。

  “妹妹的伤不适合走动,怎么还到本宫这华清宫中来了?”

  方兰芝微微含笑看向杜若笙,心中却是一阵不爽:“明知故问,不是你说本宫没诚意的,还不是就想见本宫如此。”

  但嘴上却说道:“妹妹虽身上有伤,但耳闻姐姐前些日凤体不佳,所以今日特地前来探望,不过,如今看姐姐这气色不错,应是好了大半,妹妹也就放心了。”

  “妹妹能如此挂心姐姐,本宫深感欣慰,快坐吧,别站着了。”

  落玉、檀儿和弯儿听着二人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的,真真的是别扭不已。

  方兰芝在弯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可是她的伤就是在这难以起口的位置,杜若笙让她坐下,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不过如今这局面,她是坐不了也得坐了,此时的方兰芝是面上含笑,心里流泪啊。

  弯儿在她身旁,可以看出她额间慢慢溢出的细汗,她也替她家娘娘捏了把汗。

  “想必姐姐昨日已经看了妹妹派人送来的信了吧,妹妹今日来,一般也是为了此事。”杜若笙看方兰芝从未向今日这般过,倒还真是有些纳闷了,方兰芝向来不是个能如此隐忍的人,今日自己明显是在故意刁难她,她竟也能受得住。

  “本宫已经让弯儿把话告诉你了,妹妹不知吗?”

  “妹妹就知晓,所以今日才会来到华清宫的。”杜若笙知道方兰芝这是在点拨自己,可是偏偏她就是想装糊涂。

  “本宫不明白妹妹的意思。”

  杜若笙在激她,若是方兰芝真的有什么不轨,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谁知方兰芝接下来的举动倒是让杜若笙有些意外,方兰芝突然从椅子上半跪在了地上,“臣妾知道从前是臣妾善妒狠毒,陷害伤害皇后娘娘,如今臣妾已经自食了恶果,还求您看在臣妾如今已经悔过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以既往不咎,绕过臣妾,况且如今也只有您能救臣妾了!”

  杜若笙低眸看向方兰芝,眸中带着一股刺人的寒光,让方兰芝立刻摒了声。

  杜若笙轻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你说让本宫饶了你,你可知道你当初伤害本宫的时候,有想过今日会由求于本宫呢。”

  “你说如今只有本宫可以救你,那你倒说说看,为何要本宫救你,你又凭什么让本宫救你呢?”

  方兰芝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她在忍,她知道杜若笙这是在试探自己,如果现在露出了马脚,那自己先前所做的就全部前功尽弃了。20

  “臣妾知道,当初臣妾罪大恶极,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能与娘娘化干戈为玉帛,那岂不是更好,现如今,臣妾父亲失势,太后有趁此机会加害我方氏一族,若是娘娘不肯出手相助,那我方氏一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且,如今皇上才刚重掌皇权不久,许多事情还不成熟,若是皇后能在此时帮助我们,臣妾一定能劝服父亲一心归顺皇上,这又何乐而不为呢,为何又非要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呢。”

  方兰芝的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现在想来,她做到如此,到底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可是让杜若笙摒弃前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可以借此利用她一回,若是能将她暂且稳住,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举措。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拭目以待,若是你真的能做到你所说的,本宫到时自会考虑原不原谅你一事。”

  见杜若笙终于松了口,方兰芝喜从心来,也算是没白受一场罪。

  “谢皇后娘娘。”方兰芝随之叩首以示感激。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还是快些回宫去吧,毕竟你身上的伤也不便你行动。”

  弯儿扶着方兰芝站起了身,方兰芝行了退礼,一瘸一拐的离去了。

  “娘娘,贵妃的话不可全信,此人狡猾至极,莫不可轻视了才是。”从方才到现在,檀儿注意着方兰芝的一举一动,虽然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她的心里总归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本宫心中有数,檀儿,派人道秀康宫给本宫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她想耍什么花样,现在也不是时候。”

  “是,娘娘。”檀儿应道,然后出了正殿。

  方兰芝出了华清宫后,就喜上了眉梢,一旁的弯儿自然也是欣喜的,只要自家娘娘如了意,拿自己的日子也能过的轻松些。

  “娘娘,您这是有了个成功的开始,接下来的计划一定也能顺利进行的。”

  “你说的轻松,本宫为了这个牺牲多大,本宫警告你,若是你敢多言半句让本宫知晓,本宫定饶不了你。”

  方兰芝警告道。

  “娘娘放心,奴婢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定一心追随娘娘对娘娘忠心耿耿。”本来刚才还悦然的表情瞬间化为了忧怯,常说伴君如伴虎,如今自己虽未伴君但亦如半虎。

  “谅你也不敢!”

  “娘娘,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弯儿又问道。

  “现在不可轻举妄动,皇后一定会派人盯着秀康宫的。”现在的方兰芝万分小心,不敢有一丝马虎,若是有一点不妥,就不单单是杜若笙不相信她的问题,连吕岚也不可能放过她。

  “那太后娘娘那边呢...”

  “太后娘娘想知道的她自然有办法,这些自然不用本宫操心了。”

  而正如方兰芝所说的那样,她从华清宫回到秀康宫的一举一动都在吕岚的掌握中。

  寿康宫中

  “娘娘,看来贵妃此事十分有成效。”荣婉得了消息就立刻回了宫中回禀。

  而吕岚正倚靠在靠椅之上,闭目养神,听到荣婉的回禀,才慢慢抬了眼。

  “没想到这个方兰芝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没用,哀家选她倒是没选错。”吕岚嘴角扬起微微笑意,心中添了几分欣喜。

  “娘娘所言极是,贵妃娘娘到时没让您失望,这次她可是下了血本儿了,奴婢见她回来时还一瘸一拐的。”

  “那次自然是要给她点颜色警示她,从前那般嚣张模样,真当哀家会不予计较吗?这也算让她知道得罪了哀家是什么后果。”

  上次之事,虽表面是为了做戏给杜若笙看,实则吕岚也是为了借此惩戒方兰芝一番,她以前那副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作态,在吕岚那里早就惹了嫌,吕岚自然不会放过那次机会。

  “那娘娘,既然贵妃娘娘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是不是也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看荣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吕岚倒是显得淡然许多,“急什么,你当杜若笙真的那么好糊弄吗?猎物才刚进了网,自然要慢慢收网,打草惊蛇了,你担待得起吗?”

  听了训斥,荣婉只能悻悻的低头,“娘娘教训的是。”

  吕岚无奈,自己精明一世,偏偏身边跟了这个蠢人,若不是见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依吕岚的性格,怕是早要将她从自己身边除掉了。

  “让人把秀康宫和华清宫给哀家盯好了,切不可有任何闪失。”吕岚吩咐道。

  “是。”随后,荣婉就退出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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