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地的清源小城回到繁盛如烟的京城,路迢迢,水漫漫。

  尤其是这浩浩荡荡的军队车马,纵然是军容严整,吃穿住行几乎都是整齐划一的,可依旧耗时半个来月。

  那碌碌的车马方才抵达了京城的城门口。

  二位殿下攻下柔然的消息,前段时间就飞鸽传书抵达了京城,一时之间百姓人人称赞,这件事情成了茶余饭后最佳的谈资。

  毕竟那凶悍顽劣的柔然王吐贺图,让治理北地多年的尹恩浩城主都束手无策,两位殿下皆是青年才俊,风风火火的前去一探,非但将吐贺图鞭打得不敢造次,还立下了大功,直接将柔然数个部落一并收复了过来,尽数纳入天盛的版图。

  太子这下子算是风光无限了,进城的时候,相比已经处变不惊的顾琮远,他面对百姓们的叩拜和姑娘们的赞美之时,竟是有些红了耳朵。

  但他天生就骄傲的像是一只摇头晃脑的金孔雀,因此纵然是有微微的羞赧,也依旧腰背笔挺如同修竹,安安稳稳的坐在高头大马上。

  沿街无数飞花硕果。

  路遥还是第一次骑着马招摇过市,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们为了二位殿下颠倒疯狂的模样。

  她微微一惊,在人声鼎沸中对顾琮远悄声道:“你当初平定南疆十八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吗?她们也太……”

  “太子殿下我要嫁给你!”

  “琮王殿下我要给你生儿子!”

  街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险些没将路遥从马背上给震了下来。

  天盛民风开放,尤其对英雄仰慕,面对两位俊朗神飞,玉树临风的殿下,少女们可谓是纷纷抛下了矜持,脸颊上红霞蒸蔚,羞得通红,也要争先恐后的来嚷嚷几嗓子

  反正一生也就见金枝玉叶的殿下们这么一两次,索性就抛下了所有矜持和面子。

  顾琮远泰然自若,既不说对那些热烈女子表达几分回应,也不说全然拒绝了人家的好心,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寡淡冷峻的。

  还偏偏有不少满面飞霞的女子喜欢这一口儿,路过时那些香花险些没打到路遥的脸上。

  他悄悄偏了偏头,挑了修长漆黑的眉,道:“本王当年率军回来的时候,纵然你年岁并不大,可总不至于还在和泥玩儿。”

  路遥嘶了一声,瞪了人一眼,道:“我那时小小年纪跟着爹爹走南闯北的好吧?还以为外面招摇过市的是谁家的俊俏公子,谁知道就是您老人家班师回朝,一战成名的时候?”

  “你那飞扬跋扈的样子,我算是没有见识到。”她哼哼道。

  “……”

  男子稍稍沉默了片晌,十分厚脸皮的道了一声:“那还真是你的损失。”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修整,不是吃饭,而是直接去见皇上,琮王殿下雷厉风行,自然是拉着路遥便进了宫,而太子,先前的疲累让少女们的娇呼声给一扫而空,欢天喜地、不知疲倦的便冲进了宫中,打算去拜见皇帝了。

  大殿内仰天长啸的

  人,双下巴堆了好几层,层层叠叠的十分眩目:“哈哈哈,哈哈哈,虎父无犬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李公公讨好似的笑眯眯道:“何止是虎父无犬子?陛下您乃是真空天子,二位殿下也都是人中龙凤,此行大胜而归,也有皇家血脉正统的缘故,不愧是我天盛的皇子!”

  说话间,三个人影便翩然迈入了养心殿。

  一人月白色风轻云淡,温润如玉,泽世明珠一般质朴纯粹,一人黑衣如云,英挺无双,俊朗非凡,紧随其后的,是一袭粉衫娇弱如春花的女子,然而瞧她眼角眉梢,却是自由坚韧。

  “儿臣见过父皇。”“臣女拜见陛下。”

  皇子们和一个王府客卿在外浴血奋战,几次三番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而顾基皇帝在京城的安乐窝却是过得十分舒坦,美人在怀,美酒在前,这几个月没见,双下巴已经长了好几圈。

  路遥看了眉心微微抽动。

  原本就是人到中年,真龙天子也扛不住发福发胖,看样子这段时日是又胡吃海塞了不少,顾基皇帝整个人竟然愈发的浑圆了……

  “起来,都是好孩子,都起来!”他欢天喜地的叫着,让众人从地上免礼平身了。

  “你们这次可真是立下了大功,想要什么封赏,朕都答应你们!”他龙袖一震,笑道,“想不到一晃几个月都已经过去了,先前朕还以为军镇很快就会建造好,看样子变故从生,北地的性情比朕想象的更加危险难料。”

  太子也比先前看上去消瘦了许多,他精神抖擞的上前一步道:“父皇!此次彻底降服柔然外敌,让儿臣受益良多,再不会像先前那般骄纵任性,不可一世了。”

  顾基瞧着顾子宴的确是比以前更要憔悴几分,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朕心甚慰。”

  “此去北地,方才察觉北地与京城各有特色,儿臣当真是见都没见过!看来到底还是儿臣孤陋寡闻,日后必然要好好用功读书!”顾子宴信誓旦旦的道。

  路遥在一旁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就他还用功读书?

  一般能直截了当的说出这话的,要么是垂髫小儿,要么就是踌躇满志的书生,太子虽也是个青年才俊,但此时说出这意欲寒窗苦读的话来,未免也太过好笑了。

  他不在柔然继续作天作地的闯祸就已经够了,还总是做着春秋大梦,以为自己能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作为。

  圣心难测,顾基高兴就好,听了太子自吹自擂,他哈哈的纵情长笑起来,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抚须道:“好!好!好!”

  这一唱一和,听得顾琮远冷汗直流,嘴角乱抽。

  太子也显然发现了顾基正在疯狂发福,体型完完全全就是横着长的。

  故而他原想与人你来我往的客气一阵子,却是忍俊不禁的憋了好半晌,方才缓缓舒出一口气来:“看样子父皇这段时间过得十分滋润……”

  顾琮远懒得听他们父子俩商业互吹,他在一旁孤零零的站着,与顾基之间,唯有君臣之间的客套和严肃,却没有亲人之间的

  羁绊和温情。

  路遥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几次三番欲挑起话头来,好让顾基记起来,他也还是有个威名赫赫、年少有为的二儿子的。

  然而皇上根本无此意。

  顾琮远瞧见路遥那打着腹稿的样子,心中暗道不值,既然他们不愿将亲人温情分与他,生性高傲的二殿下便是更加不屑了。

  “父皇,”他微微垂下了眼眸,拱手道,“此去北地,大获全胜,王猛将军驻守漠北,此外……我们还押回来了一个人。”

  顾基挑眉:“何人?”

  “柔然旧王吐贺图。”他缓缓道。

  顾基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脸上终于渐渐阴炽了起来,他自鼻腔发出了一声冷哼,拂袖道:“带上来。”

  其实这段时间路遥和顾琮远未尝亏待过这柔然小可汗,该吃吃,该喝喝,半分不曾短了他,处处都彰显出了天盛王朝的宽厚仁慈来。

  然而越是这般,吐贺图便越是油盐不进。

  因为在这万丈光芒之下,他只一天比一天的觉得柔然只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小小部落,互相抱团取暖,苟延残喘。

  他不要那些人冠冕堂皇的可怜,他不要。

  当属下们将吐贺图拎到皇上面前的时候,纵然已是稍加打点过的形象,也依旧狼狈不堪,污脏难辨其真容,整个人就像是劫后余生的孤狼,瘦弱,性烈,却全无生气。

  唯有那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就是他没错了,顾基如是想着。

  就是这个和五皇子年岁一般大的少年,狠戾无情,如同兀鹰一般疯狂席卷过天盛北境,让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最终含恨惨死。

  “这……”顾基鼻腔中又是一声极其不屑的轻嗤,“就是传说中的柔然王?”

  吐贺图看着金銮宝座上的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微微抬着下颚,试图保持柔然男儿的铁血。

  然而下一秒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他膝窝的剧痛让人难以承受,吐贺图浑身猛地战栗,下意识就跪了下去!

  最后一丝热血也被尽数浇灭,他下意识回头看去,便瞧见了顾琮远锅底一般黑的面色,那人阴森森的道:“既来天盛,便已是阶下之囚,看见陛下,竟敢不跪?”

  不跪,他便来帮他跪,打断了腿,自然能老老实实匍匐称臣。

  吐贺图由内而外的感到一阵战栗和恐慌,那时这位狼王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冥冥之中觉得,只要顾琮远尚且活在这世间,今日能杀了吐贺图,明日就能杀了另一个什么王,千千万万乱臣贼子,在他战马长刀之下,尽是飞灰。

  顾基虽年过半百,也微微臃肿发福,但弯唇一笑的时候,君威仍在,真龙天子的威严仍在。

  “即如此,也不必勉强这手下败将,只拖下去,先打了一百军棍,再扣押入天牢便是。”

  太子微怔:“那柔然……”

  “柔然?”顾基笑了笑,“从此世上再无柔然,唯有我天盛的漠北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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