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来的时候尚且是下午,可是离去之时已经是暮色四合,日头渐渐落了下去,一切都显得有些荒凉。

  初秋时节,房门大敞着,苏轻烟就那样痴痴的望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思绪万千,却是说不出一句挽留。

  而且常山来时坚定,去时也是决绝万分,仿佛对苏轻烟的承诺是情真意切的,不掺和半点的假话。

  惹得就连苏轻烟这个烟花柳巷之地的女子也忍不住情动,顾子宴原本以为苏轻烟与一般的小姑娘不同,至少是个人情练达的主儿,不会那么好糊弄。

  可是事实证明,常山与她在床笫之上滚了进圈,甜言蜜语哄上了一哄,照样是意乱情迷,再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那个。

  太子不由得轻轻的笑了一声,这笑声中有几分嘲讽,苏轻烟非常敏锐的听出来了,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心下开始突突。

  “太子殿下还不回去吗?”她虽然不舍此人,但是相比那些,她更不想看见顾子宴那轻蔑的态度,这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怎么?”顾子宴闻言一愣,非但没有走,反而更加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摇着手中的小折扇,他心猿意马的时候总容易做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哼笑道,“难不成这常山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这个原本是帮本宫做事的人,都开始为了他而神魂颠倒了?”

  苏轻烟不觉间有些发冷,竟是被风给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心底也隐隐的泛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见人既然无意要走,便将门轻轻的关上了,抬手又将衣服往上拽了拽,遮住了些许惹眼的痕迹。

  顾子宴微微眯起了眼睛。

  按理来说,苏轻烟爱慕自己,是断然不会轻易的将这独处的大好机会错过的,也不知可否还在常山那里余韵未消,竟是对他如此冷淡的态度。

  真是稀了奇了。

  顾子宴握着折扇的手微微攥紧了,连脸颊也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道:“你态度变得倒是够快,若不是东宫能压得住你,本宫还真怀疑你当场就要和常山那厮远走高飞了。”

  苏轻烟不言不语的坐了下来,斟了一杯热茶。

  顾子宴视而不见,而是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常山他终究是顾琮远的手足兄弟,本宫就算是通过他知道一些浮于表面的事情,可终究不能挖到顾琮远最为隐晦的秘密……”

  “太子殿下。”苏轻烟忽然皱眉打断了他,那神情举止竟是和常山有三分相似,连说的话也是那人的风格,倒是让太子惊讶万分,“既然您也知道常山的性子,又清楚他对琮王殿下的忠心,又何必一直苦苦苛责?”

  顾子宴微微向后仰了仰,摆出一个很是闲散舒适的姿势来,对于那人的不满视而不见,道:“苛责?本宫已经给了他他此生最爱的东西……”

  他微微摊了摊手,指向了那端坐一旁的苏轻烟,言语有些轻佻:“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难不成你的春宵一刻,对于常山来说,还不够让他卖命?”

  一听见“卖命”这两个字,苏轻烟就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跳。

  原本会她根本不在乎常山的,不过就在今日,她对那人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了,至少没有以前那么抗拒,她可以像对待太子一般,用真心来对待常山。

  投桃报李,苏轻烟就算再怎么放荡不羁,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她也不想做一辈子的坏人,不想一辈子都在阴沟里当臭虫。

  常山开出的条件,虽然不比太子腰缠万贯衣食无忧来得更加诱人,但却莫名其妙的让苏轻烟心动万分,只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诱人的条件了。

  她目光闪烁了一二,可是一瞧见太子这冷淡的态度,仿佛她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物件罢了,就禁不住觉着阵阵心寒,然而再怎么心寒,苏轻烟也始终忘不掉……

  那日在她性命攸关的时候,从华贵的马车下缓缓走出来的太子殿下,他向她伸出手,笑容是那样温和。

  常山对她来说有恩情,是一心一意的恩情,这不假,但是顾子宴对她来说算是救命之恩,若不是那人愿意竭力的保护自己,恐怕苏轻烟如今早就被顾琮远派出来的人杀了,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她麻木的勾了勾嘴角,道:“太子殿下可真是有趣啊,真像是……”苏轻烟的语气逐渐有些不善,但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还是忍了下去。

  可真像是青楼里的老鸨,花枝招展的将利益收入囊中,然而将年轻貌美的女子送出去,贩卖人家的春宵一刻。

  荒淫无耻,又可怜至极。

  顾子宴料事如神,头脑又聪明,就算是苏轻烟不清不楚的就说了这么半句话,也能猜得到下半句是什么。

  在他眼里,这苏轻烟始终不过是个贱婢,又谈什么自尊?

  顾子宴一声不响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那温润如玉的一张脸却是渐渐沉了下去,面色有些吓人了。

  苏轻烟见过这神情的,每次在琮王那里吃瘪了,顾子宴回来以后都会大发雷霆,乱砸乱摔,将那柔柔弱弱的太子妃吓得瑟瑟发抖,每每这个时候,苏轻烟都会柔若无骨的攀上那人的脖颈,哄他,劝他。

  然而时至今日,她看清了顾子宴的嘴脸,虽是厌恶不起来什么,却也不想像以往那般,继续捧着他了。

  苏轻烟竟是能有和顾琮远一样的本事了,他们都能将这位处变不惊的太子殿下给气个好歹。

  虽然她厌憎顾琮远,此时此刻却是怪异的升起了一阵异样的满足来。

  顾子宴用折扇轻轻的敲了敲椅子扶手,声音渐渐的冷了下去,薄薄的唇吐出了三个字来:“苏轻烟。”

  她尚且来不及反应这人究竟是在干什么,但见两个不知何时埋伏在屋中的丫鬟冲上前来,一左一右,便将苏轻烟给牢牢的压制住了,直接从椅子上给拎了起来。

  苏轻烟不由得又惊又怒,道:“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顾子宴泰然自若的看着她,道:“本宫实在是太过宠爱你了,导致你如今如此无法无天,怎能没有惩罚?”

  一听见这两个字,苏轻烟原本带着些许红晕的脸上顿时全无血色。

  她见过顾子宴是如何惩治宫人的,外人都说太子殿下温润如玉,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君子,说他从来都不会惩罚自己的下人。

  苏轻烟却是知道的,为何没有人诟病太子惩戒严重,那自然是因为,那些相关的下人们,全部都被斩草除根了。

  一点活口也没有。

  死人当然是不会说话的了,更不会污蔑那位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

  面色惨白的苏轻烟愣是连辩解都没有辩解一声,便被人给硬生生得摁了下去,然后,跪在了顾子宴的面前。

  那人的黑底白靴纤尘不染的,一看就是从未吃过苦的富贵公子,天生就是比苏轻烟他们这种人高上一等的。

  多年来的自卑和焦急此时此刻在苏轻烟眼中变成了恐惧,她望着顾子宴,一言不发,因为什么也不敢说。

  她心底只念叨着一个名字——常山。

  她多希望常山能够转身回来救救她。

  然而顾子宴却是用扇子轻轻的下人下颚挑了起来,问道:“苏轻烟,你真的相信常山会带你远走高飞?”

  方才苏轻烟是吓昏了头。

  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就算是太子要硬生生的打她一顿,也不会伤害她的,毕竟现如今她是常山最为在乎的女人,只要是对顾子宴有半点利用价值,他都不会轻易动手的。

  她如今在顾子宴面前,无异于是一个拼命讨生活的乞丐,可是顾子宴却要来过问她的心里事。

  苏轻烟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一时竟是连惊吓都忘记了,一扭头就躲过了那人的扇子,怒道:“太子殿下既然对我无意,又何必来问我这些?这是我与常山之间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轮不到顾子宴这个局外人来管。

  顾子宴面不改色,立时便啪的一声展开了折扇,缓缓的向后靠了过去,眼中一点波澜也没有,道:“本宫只是无聊罢了。”

  苏轻烟心中一沉,就算她如今看清了顾子宴的真实面目,可还是……

  还是在顾子宴这冷若冰霜的态度面前,败下阵来,忍不住的阵阵心痛。

  要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倒也未必如此,有时候这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女,心里装了太多的人,也是累得要命。

  比如苏轻烟,就在这两个人之间显得摇摆不定,痛苦万分,到最后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她喉间哽得难受,柳眉低垂,道:“殿下这又是何必?我忠于殿下,为您做事便罢了,来耍我可就没意思了……”苏轻烟终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分明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毫无兴趣。”

  “这倒是真话,本宫的确不喜欢青楼艺伎。”顾子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眼中渐渐多了几分讥嘲似的笑意,又像是在掩盖什么,“不过……”

  “谁说本宫对你无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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