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李天泽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挺知书达礼的中年女人,看其面相,与李天泽有几分相像,应该是李天泽的母亲。

  除了她和李宗克之外,还有一名护工。

  偌大一个病房里回响着李天泽痛苦的悲鸣,他的口腔里全是疮,不敢吼,连话都不出来。

  光听那声音,就挺惨的。

  再配上这副模样,看起来就更惨了。

  李天泽的母亲叫王琳,在看到李宗克热情的迎上江鱼时,眼底脸上闪过深深的怨毒。

  如若不是江鱼,她的宝贝儿子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她心中有多恨,她都必须笑脸相迎,必须用最低微的姿态面对江鱼。

  因为现在能救她儿子的,只有江鱼。

  王琳将那股含了怨恨的血咽下,在江鱼走近的时候,双腿一软便跪在江鱼面前,伸手抓住江鱼的手,哭得撕心裂肺:“江姐,您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只要您救了他,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鱼用了个巧劲甩开王琳的手,同时往傅景生挪了挪,避开她的跪拜,只道:“夫人言重了。”

  王琳在护工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江鱼不住的‘谢谢。’

  “你们出去吧。”江鱼看了一眼见她到来挣扎得更凶的李天泽,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不要打扰我,不然稍不注意令郎就有生命危险。”

  李宗克和王琳对视一眼,王琳满脸的不乐意,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借机就此害了她的儿子。

  李宗克却对她使了个眼色,王琳只得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和李宗克一起走了出去。

  护工自然也跟着一起走出去。

  一出病房,王琳焦急的低声道:“爸,就放任那个女人和天泽待在一起吗?她若是对天泽不利怎么办?”

  李宗克瞪了她一眼:“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做这么明显的事。”

  王琳张了张嘴,理是这个理,可一想到李天泽现在的惨样就是那个女人害的,她的心里便充满不放心。

  “等着吧。”看了她一眼,李宗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同时闭上了眼睛。

  王琳哪坐得住,恨不得把病房门推开进去看。

  可刚刚江鱼又了不能打扰她,否则出事的就是李天泽,王琳急得心火都快要冒出来,不时的在过道上走来走去。

  病房内

  傅景生双手插兜,非常有范儿,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生不如死的李天泽,唇角微勾:“要怎么做?”

  江鱼回给傅景生一个神秘的笑:“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傅景生轻刮了下江鱼的鼻尖,不用,这丫头心里指不定在打着什么念头。

  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李天泽,傅景生冷冷勾唇。

  为了不打扰江鱼,傅景生走到窗户边,倚着窗户看江鱼施术。

  施术之前,江鱼自然是要嘲讽一番的。

  “感觉怎么样?”江鱼的目光把李天泽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是不是感觉挺爽的?”

  李天泽不出话来,挣扎的身体以及恐惧的眼神无不昭示着他对江鱼的惧怕,甚至他的眼角都浸出泪来,过了一会儿,看向江鱼的目光里含着哀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江鱼啧啧两声,很是惋惜。

  李天泽嘶鸣两声,眼角的泪流得更快。

  “其实你挺幸运,要不是崔安民替你解了一层咒,你现在估计还更惨。”江鱼来的目的,一是为了给李天泽解咒,二也是来看李天泽的惨样,这会儿自然不急着给李天泽解咒喽,话话家常也不是不可以嘛。

  “所以,你好了之后可以去感谢感谢崔安民。”江鱼诚恳道。

  李天泽难耐的挣扎身子,忽略他那诡异的身形,这般急切的扭动,看起就像那啥不满似的。

  江鱼顿时一个冷颤,止住自己可怕的思想。

  她抽了根凳子凳子坐下,翘起腿,朝傅景生抛了媚眼后,又将目光转回李天泽,笑眯眯的:“听崔安民欠了你爷爷一个人情,所能才肯救你。但他是不是他只能解第一层咒,解不了我下的第二层加持咒?如果他解了的话,你会有性命之忧?”

  李天泽触及江鱼目光,老老实实的点头。

  这半个月的非人折磨,在他的心里,对江鱼已经升不起怨恨和报复,唯有害怕。

  这也是世人的常态,有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当一个人对敌人展现出杀死对方犹如碾死一只蚂蚁的能力时,这样的能力足以打破敌人所有的心防,令敌人溃不成军。

  比如江鱼和李天泽。

  最开始的时候,李天泽心中对江鱼一点也不服气,在向江鱼道歉之后,他对江鱼只有怨恨,恨不得想办法立即杀了江鱼。

  可惜,后面发生的一切打了个他措手不及,也将他彻底击溃。

  每天躺在病床上,享受着痛苦的折磨,一度让他想就此死去。

  可他还这么年轻,他舍不得死。

  他想活下去,只要他能活下去,他一定会离江鱼这个女人远远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此刻面对江鱼如此老实的最重要的原因。

  他怕了,深深的惧怕着江鱼。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吗?”对于李天泽的老实,江鱼很是满意。

  李天泽被痛苦折磨的已经集中不起任何思绪来思考问题,他只能用痛苦迷茫的目光看向江鱼,表示他没有听懂。

  江鱼一副‘看你这么惨,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了’的表情:“我下的第二层加持咒,以你血为介,是只能我解,但只要道行够高,付出点代价,也是可以解的,你明白了吧。”

  崔安民不替傅李天泽解二层加持咒,无非是不想付出代价替李天泽解,这个代价会损耗他的修为,他自然不愿。

  李天泽这下听懂了。

  他的眼里倏的冒出一缕火花,他是知道的,为了请崔安民出来,李宗克不仅动用了当年的那个人情,还动用了家里一样东西。

  听李治群,这东西是好东西,祖传下来的,本想传给他,但这个时候,不得不把这东西给了崔安民。

  这才请得崔安民答应救他,并且答应出手对付傅正平。

  但现在,江鱼却告诉他,崔安民有办法救他,但因不肯下血本,所以硬生生让他多拖一周的痛苦。

  可恶,实在可恶。

  看到李天泽眼里冒出犹如实质的火花时,江鱼笑了。

  她不知道崔安民和李家有什么关系,值得崔安民低声下气的来找她,她才不相信是所谓的‘人情’,必然还有其他交易在里面。

  否则崔安民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但如果她告诉李天泽崔安民明明可以直接救他,却偏偏要迂回的来求她去救,不仅让他多痛苦一周,还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大众车主道歉,可谓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他不恨才怪。

  她江鱼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好了,闲话完,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江鱼拍拍手站起来,围着李天泽悠闲的转了一圈,最后敲了敲床头柜,“李天泽,看你痛得这么惨,我心情甚是舒畅。”

  “我这人,心情一好,向来好话,我会替你解这个咒。不过我警告你,我能对你下第一次咒,第二次咒,也能向你下第三次咒,第四次咒。”

  顿了顿,她本还带着淡淡笑意的神色隐了下去,眼里犹如淬了碎冰,“你,明白了吗?”

  李天泽眼里的惊骇加深,艰难的朝江鱼点头。

  江鱼从包包里取出准备好的东西,一个土鸡蛋,一瓶菜籽油。接着她画了张符,符画好之后,在李天泽高耸的肚皮上划了一刀,血立刻滋了出来。

  这一刀下去,李天泽压根就没感觉到痛。

  将画好的符放在这道伤口上,奇怪的是,滋出来的血全部被吸进符里,那张本是黄色的符因吸饱血,变成了红色。

  然而符上用朱砂画就的符文清晰的凸出了线条,就像一条条吸饱了血的水蛭,隐隐有游动之感。

  用这张吸饱了血的符把那枚土鸡蛋裹住,手指轻弹,血红的符纸燃烧起来,烧成的灰末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覆在鸡蛋上,替鸡蛋围上一层灰色的壳。

  拿着这枚灰壳鸡蛋,江鱼对傅景生道:“把那个护工叫来。”

  傅大影帝长退一迈,从窗户边施施然的走向门口,那闲庭信步的样子简直能帅人一脸血。

  江鱼目光在傅景生那大长腿上流连不止,好久没摸她男人的腰和腿了,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摸摸!

  傅景生打开门,对着冲过来的王琳道:“护工进来。”

  王琳一脸急切:“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傅景生朝她淡淡一笑,王琳脸色立刻僵住。

  护工看了看王琳,又看了看傅景生,最后硬着头皮跟着傅景生进了房间。

  见护工来了,江鱼把灰壳鸡蛋塞给护工,道:“用它在李天泽肚子上用力滚,直到你觉得鸡蛋烫的受不了,就停下。”

  护工愣愣看着江鱼递过来的东西,这是……鸡蛋?

  再看李天泽的肚子,她吓了一大跳,好大一条伤口。

  再一看,这条伤口并没有冒血。

  护工知道,自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只是个普通人,赚点钱养家,不该问的不能问。

  咽了口唾沫,护工抖着手接过灰壳鸡蛋,江鱼看她脸色吓得煞白,便安慰道:“你别怕,没什么。”

  护工胡乱的点点头,拿着鸡蛋开始往李天泽肚子上滚,刚刚用力,李天泽便惨叫起来。

  护工被这声惨叫吓得手一哆嗦,蛋从肚子上滑落,好在江鱼眼疾手快的把蛋捞住,不然蛋碎了,她刚刚做的就白做了。

  将蛋在护工面前晃了晃:“这颗蛋拿好了,碎了的话,你们的公子可就没命了。”

  “还有,别管他惨叫不惨叫的,你只管做你手中的事就好。”

  护工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江鱼,江鱼眉梢微扬,还没话呢,护工立刻接过鸡蛋,飞快的了声:“我明白。”

  接着再避开江鱼的目光,拿着鸡蛋继续替天泽滚起来。

  江鱼:“……”她长得很可怕咩?把这个护工吓成这样?

  李天泽的惨叫一声接一声,护工弃耳不闻,用力的滚着鸡蛋。傅景生听从江鱼的吩咐站在门口,阻止李宗克和王琳的进来。

  撕裂灵魂的痛让李天泽顾忌不了嘴里的浓疮,他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只觉得像是有浓硫酸泼进他肚子里,肚子里的器官被硫酸一点一点腐蚀烂掉。

  门外王琳在狠狠砸门,想要冲进来,傅景生一句话就把她堵回去:“令郎此刻正在关键时刻,我放你进来可以,死了可别怪我们。”

  外面响起王琳的痛哭声,并大声的嚎叫‘我的儿啊’,听得江鱼一阵鸡皮疙瘩,跑到傅景生身边,拉着他走到窗边:“不用守着,她要真疼她儿子,不会进来的。”

  果然,外面王琳哭得再大声,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两人就着李天泽的惨叫声当背景音,聊起天来,傅景生笑问江鱼:“怎么想起叫护工进来帮忙?”

  江鱼飞给傅景生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她伸出自己白嫩嫩胖乎乎的肉肉手,:“谁知道那黄毛多久没洗澡了,我这么干净漂亮的手,你忍心我在那肚子上面滚来滚去。”

  本来傅景生并不恶心的,可被江鱼这么一形容,再看看李天泽那肚子,想着他的姑娘把手放在上面,傅景生眸色顿时一变。

  江鱼没注意,继续道:“再,用蛋滚肚子这是力气活,有人可以干,我为什么要出这个力,你是吧?”

  傅景生眼角眉梢均爬上笑容,捏了捏江鱼脸蛋:“对,你什么都对。”

  江鱼嘿嘿的笑,笑着笑着那目光就不由自主往傅景生腿上放。

  “看什么?”

  “看美腿。”

  “……”

  傅景生待要什么,江鱼复又抬起头:“傅景生,今晚给我看看你的腿呗。”

  傅景生瞳孔微缩,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俯身凑向江鱼耳边:“知道你的是什么吗?”

  “当然啦。”江鱼莫名其妙,“不是看下你的腿嘛,怎么,不给看?”又不是没看过。

  傅景生笑了。

  笑得非常有深意,可惜此刻的江鱼一门心思沉浸在可以看男神大长腿并且还可以摸摸的美好想象中,压根就没看到男神那一脸危险的笑。

  ——在江鱼心中,她男人对于忍这个字修炼的可谓到了柳下惠的地步,他了在她毕业之前都不会动她,这么久来,擦枪走火的次数也不少,每次傅景生都放过了她。

  她想的是晚上的时候如果挑起男人的火,大不了就像往常那样用特殊的方法帮她男人。

  然而——

  有一句话是这么的:当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提出看男人腿的话时,代表的是,女人想睡了他。

  恰好,这句话傅景生前不久正好到过。

  两人在窗边你浓我浓,李天泽在床病上哭天喊地,护工一头是汗的继续滚着鸡蛋,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护工停下动作,她还没话呢,江鱼就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鸡蛋。

  那颗在护工手中已经滚烫的能冒烟的鸡蛋,到了江鱼手里,犹如一颗普通的没有任何异样的鸡蛋。

  护工手通红,江鱼将那瓶菜籽油倒了一点在护工手上:“涂满保持半个时就好了。”

  护工用油把手心涂满,半个时洗净,手心果然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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