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月殿不远,可这段路司荼好像走了很久。

  她一路都在思考要如何与江衡说这事才比较好,临近东月殿大门都还未想好开口第一句要说什么。

  你的眼睛是可以恢复的…

  不…不行,主要还是得先说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他或许只是将亲人之间的感情给弄错了?

  司荼一路想着,深吸一口气才用小爪子轻轻叩响了东月殿的大门。

  嗒嗒嗒,狐狸爪敲在木质门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不过敲了许久的门,里头并没有任何回应。

  司荼不安的来回踱步,灵动的狐目中满是疑惑。

  江衡不在里头?

  或许是在睡觉只是没听见而已?

  她不死心的一爪用力敲下去,门稍稍用了力便开了一道缝。

  狐狸头直接钻进了门缝,来回打量了一番,果然没瞧见江衡的身影。

  怎么回事?难道真在睡觉?这个时间不大可能吧?又或是出门了?

  司荼用力挤进殿中,边进门边道“江衡,我进来了哟…”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直到她进入内间,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才确定了江衡确实不在房中。

  他会去了哪儿?

  咦?那是什么东西?

  江衡的枕头旁放着一个赤红色的匣子,随着司荼的靠近光芒一下一下的跳跃着,看起来很是醒目。

  司荼虽心有好奇,可东西不是自己的,她也没生出想要看个究竟的念头。

  就在转身想要离开之时,枕头旁的匣子盖嗒的一声便弹开了,这下想让司荼不注意都不行。

  匣子开得突然,一道银芒从匣中跃出,直接悬停在了司荼头顶。

  这是…

  看着头顶闪烁的光芒,司荼陷入了迷茫。

  这不是当初在学府时江衡送给自己做赔礼的簪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的按了按脖子上的项链,一道银芒雀跃而出,与那空中的银芒交相呼应。

  竟不是同一个,我就说放得好好的怎么会又回了江衡手中。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簪子司荼陷入了巨大的疑问,为什么还有一枚簪子?

  就在她伸爪去碰从匣子蹦出来的银簪时,江衡的神念突至,司荼听到了他温润的声音。

  “这簪子便当做我送你的贺礼,小白…一定要好好活着。”

  司荼一下变了神色,哪怕就是送礼也可以当着自己的面送啊。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要生离死别一般…

  不对劲…他到底去了哪里?

  心头一沉,司荼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拔腿便冲出了东月殿,母后还未赴宴,她想去问一问母后是否知晓江衡去了哪里,或许只是自己想岔了。

  江衡不会偷偷离开的,不会的…

  月泽殿,琴瑟换了一身装束正准备前往倚月楼,不曾想刚一出门便被女儿撞了个满怀。

  “荼荼何事这般急?”

  司荼急得不行,匆忙道“母后可知道江衡去了何处?”

  “衡儿一直在东月殿从不轻易出门啊,你没见着人?”琴瑟还有几分疑惑,分明此前宫人前去送汤还瞧见了人,怎么荼荼一去会没见到那孩子?

  司荼一听母后这话,心道坏了,江衡大抵是真的偷偷走了。

  她难以沉住气,也怪自己方才贪吃要喝什么汤。应当早些去与江衡说清楚的,方才池大哥下定仪他定是看到了,这岂不是伤了他…

  “母后,江衡此前也与父君提出要与女儿定亲,女儿心悦池大哥,便给拒了。这刚回来还未来得及与他说,他便不见了,我怕他…”

  琴瑟一听这话也知晓了事情的轻重,江衡这孩子心思沉,恐怕当真会钻牛角尖。

  司北泽这老狐狸也真是心大,江衡求亲的事居然没告诉自己!

  她将司荼抱起便走,边走边道“母后这就吩咐人去寻,只希望这孩子不要跑出了月狐境…”

  母女二人急匆匆赶往正殿,半途却遇上了前来通传的侍卫。

  琴瑟冷然开口“何事?”

  “禀帝后,赤蛇境童歌求见公主殿下!”

  童歌?找我的?

  司荼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闻言便看向了琴瑟。“母后,女儿不认识这人。”

  琴瑟脸色未变“是衡儿的人,将人带过来吧!”

  女儿不认识这人,琴瑟却是知晓的。这童歌是江衡身边的人,此番前来,难道是得了江衡的命令?

  司荼一听那童歌是江衡的人,便老实待在琴瑟怀中。她不知这童歌要见自己到底是何事,江衡的消失总让她心底十分忐忑。

  几个挪移,琴瑟带着司荼进了正殿旁的书房,不一会儿侍卫便带着人来了。

  竟是一个人来的?

  司荼忧心江衡的下落,急忙道“是江衡让你来的?”

  童歌第一次来月狐境,正是受了江衡的命令。

  他对琴瑟和司荼微微行了个礼,这才正色道“童歌是奉君上命令押解木婉儿前来!”

  木婉儿?这个名字司荼永生难忘。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再一次听到心底的愤怒也丝毫也未减。

  童歌从袖中取出一枚符石,灌入灵气后,地上出现一个满是火焰的荆棘牢笼。

  里头的人不着寸缕,半死不活的躺着,好像就剩了一口气。不过生机却是绵长得很,司荼感应到她体内有不少灵药,应该就是为了给她吊命。

  江衡把木婉儿送来是什么意思?

  司荼正想问,童歌将控制牢笼的符石双手呈上“君上说了,这木婉儿给小公主出气用,死活不论,任凭处置。”

  司荼皱了皱眉,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琴瑟。

  “不必看母后,若是让母后处置她便没命了。荼荼不是要为月笙报仇吗,这人便交由你处置了。”

  琴瑟的声音很冷,若不是想让女儿亲自出气,她巴不得立刻就抹除了木婉儿的存在。

  “那便杀了好了…”

  司荼用嫌恶的眼神看着笼中的木婉儿,这个女人害得月笙成了傀儡。反正现在也用不着她的躯体,不杀了还留着过年吗?

  木婉儿好似清醒了一丝,半睁着眼皮笑道“好啊,杀了我…杀了我…”

  她的喉咙中仿佛塞了一块破抹布,难听得不行,却又带着几分解脱之意。

  司荼一听道她的声音便忍不住要吐出一枚狐火,琴瑟却皱着眉拦下了她。

  “母后?”

  “先别急着动手,今日大喜,莫要让她的污了月狐境,先关着吧。”

  司荼一想母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她不甘心。因为只要木婉儿还活着,那便存在变数。

  有仇必报,必然是要立刻至其于死地,方能永绝后患,她不太想让木婉儿继续活着。

  童歌见此微微颔首道“既然帝后与公主如此为难,童歌斗胆再向公主将人讨回来。”

  琴瑟不解其意,司荼也皱了眉。

  “说来这木婉儿与在下还有杀父之仇…”童歌视线扫过囚笼残忍一笑,继续道“人在我手中…她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这难道不比杀了她更为痛快吗?”

  童歌瘦弱的身躯此刻仿佛有无尽的怨气,阴冷的语气让囚笼中的木婉儿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这段时间无尽的折磨,每一次痛苦都还历历在目。

  这个童歌…不是人…她宁愿死在司荼手上也不要再落到他手中。

  木婉儿极力大喊“不…司荼你杀了我…杀了我!”

  “聒噪!”

  琴瑟冷喝一声直接封了木婉儿的嘴,又轻声道“荼荼你觉得如何?”

  司荼点点头,冲童歌道“人你带走吧,不过我还有一事要问,江衡去了何处?他回赤蛇境了?”

  童歌可以重新折磨木婉儿的兴奋感只持续了刹那,闻言神色沉了一下,闷声道“君上不在赤蛇境…”

  “为何?那你又怎会将这木婉儿送来?”

  司荼此前听童歌说人是江衡让送过来的,便认为江衡应当是回了赤蛇境。如此她才稍稍放心,可童歌又说江衡不在赤蛇境,他到底去了哪里?

  童歌紧握着拳头,将囚笼收回后才咬牙道“君上将君印交给了在下,并未说何时归来…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司荼越发的不安,闻言忙问道“母后,怎么办?”

  琴瑟长叹一口气,对童歌道“本宫还有事,今日我月狐境恰逢喜事,童歌不如留下喝杯酒水?”

  “多谢帝后,境中不可无人,童歌这便要回去了。”

  童歌歉意一笑,随后拱手致意便随着侍卫离开了。

  “找你哥哥下令去找,这孩子离了月狐境又未回赤蛇境,简直是胡来!”

  琴瑟此刻才露出几分愁容,抱起司荼就匆忙前往倚月楼。

  司荼的小爪子不安的扣在琴瑟衣襟上,她不知道江衡到底是怀着何种心情离开的。

  如此看来他说的提亲便不像是没弄清二人之间的感情,他是真的喜欢我?

  司荼觉得此刻头疼得很,心里也沉重得不行。她没法面对这样的江衡,也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

  她想将人找到,好好将内心的想法告知于江衡。可现在连赤蛇境都没有他的消息,人还能找到吗?

  母女二人焦头烂额的同时,倚月楼推杯换盏中的池翌九停下了动作,笑容瞬间凝滞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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