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忍着气,说自己给太太做的抹额忘了要回去取。

  回到自己院子后才忍不住哭了。

  崔家姨娘和崔家的小姐们并不住在一起,到了晚上,崔三娘和崔四娘来看生母才得知了这件事,母女三人说起来,少不得抱头哭一场。

  王姨娘就怨自己不该做妾,让儿女都矮人一头,崔四娘替生母拭泪,恨恨道:

  “与姨娘何干,是正房欺人太甚!”

  嫡母待她们都是面子情,平日里她们如何恭敬孝顺都没用,有好的婚事还是会留给嫡出的五娘。

  女人只会怨女人,这事儿让崔家大郎听说后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根源不在崔太太,在崔老爷。

  是崔老爷太偏心了。

  原本就常说,他们这些庶出的将来都是帮扶崔彦的臂膀,等崔彦展现出读书的天赋,更是不得了。

  崔彦若能科考入仕,他们更不配当崔彦的兄弟了,全是给崔彦干活的掌柜!

  崔大郎冷笑,“等那周恒中举,父亲把三娘、四娘许给他也罢了,若不然……”

  王姨娘被儿子两句话说的心惊肉颤,她直觉儿子要做些不好的事,她本想开口阻止,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爷实在偏心啊!

  做妾的让着正妻是应当,她生的儿女也姓崔,凭什么也要事事相让?

  正室有正室的立场,小妾也有小妾的想法,任何妄想着妻妾和美的男人都是天真,妻和妾的矛盾永远无法调节,不为自己争,也会为儿女去争。

  崔家的隐患早已埋下,嫁女争夫一事只是提前让隐患浮起。

  崔彦对此一无所知。

  崔老爷答应要把他和周恒弄去国子监,崔彦就安安心心备考了。

  八月初九为乡试第一场,八月初八就要提前进场。

  乡试的验身也比之前的考试都严格,崔彦提着考篮进场,小小一个号间,三面遮挡,正面无墙。

  两张木板横在号间,高的是答题放试卷的桌子,矮的那张则是凳子。

  晚上睡觉时则将两张木板拼在一起当床。

  要在这样逼仄的小号间里前后呆上九天,崔彦第一个反应是“幸好老子减了体重”,第二个念头则是“程卿那身体可熬得住”。

  ……

  同一时间,程卿也在打量着乡试号间。

  白天不透风,热的要命,晚上又连门都没有就那样倒在木板上睡觉。

  难怪要说科考是寒窗苦读,可不就是苦么!

  这样的环境下考三场,程卿只能庆幸自己是穿到大魏三年后才来经历这一遭,如果是刚穿越那时,她估计会直接死在乡试考场上了。

  不要紧,她已是锻炼了三年的身体,穿上衣服显得单薄,还没胸没屁股的,脱了衣服胳膊和腿却都是有力的,瘦是瘦,身上的肉比较紧实。

  三年磨一剑,她躲过了验身的危机,熬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没理由倒在乡试。

  程卿放下考篮,将挂在脖子上的卷袋解下。

  这是一个布袋子,中间夹着油纸,可以防潮防湿,入场时通过点名就会领到答题纸,如今答题纸就装在卷袋里。

  程卿学着其他考生一般将卷袋钉在了墙上,这东西是万万不能被脏污的。

  考场会给每个号间提供一盆炭火,一支蜡烛,剩下的东西就要考生自己带了。

  考虑到这鬼天气,程卿让家里准备的是米和腊味,两把米加点水,扔点切好的腊肠腊肉在上面,只要一口砂锅就能解决一顿饭菜。

  此外还备了用核桃、松子、板栗、芝麻和米一起炒香磨成的粉,早上用热水冲一碗就算早饭。

  别的食材她不敢带,怕变质吃坏肚子。

  这是有条件的,没条件的只能啃馒头,每顿用热水泡一泡熬过这三天了。

  这一晚,程卿睡在号间的木板上,盖着轻薄保暖的羊毛毡毯,梦里是她前世柔软的大床。

  第二天没有鼻塞头痛想象,程卿认为这是个好兆头,要是感冒了就太影响发挥。

  她冲泡了一碗热热的五香芝麻糊吃过,又从容的洁牙洁面,才带着好心情开始答题。

  还有些考生就颇为狼狈,睡了一夜起来打了两个喷嚏就吓得要死,都不知要先洗脸还是先吃饭。

  又恐耽误答题,手忙脚乱,全无时间规划。

  程卿早上吃五香芝麻糊,中午和晚餐都是腊味煲仔饭,香味把隔壁号间的考生勾得肚子咕咕叫,真恨不得翻墙过来打程卿一顿——这是乡试,你他娘的当是秋游呢?

  程卿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卯时一刻起床,亥时一到就准时入睡,坚持5点起床9点入睡,让她精神饱满,在考完乡试第一场时竟没觉得太难受。

  最难熬的其实就是气味。

  第一天还不怎么样,后两天那种酸爽无法用言语形容,程卿直接扯了点衣服边角的布料塞了鼻。

  没闻见,就当不存在。

  什么在号间里上厕所这种事,她真的不想回想啊!

  如此考一场就歇一天,考完最后一场,程卿都感觉到虚。

  她出了考场连话都不想说,在司砚司墨的搀扶下,一头就栽在了马车上睡得人事不省。

  司砚两个吓了一大跳,赶紧把程卿送回落脚的地方。

  程氏这么多参加科考的,族里是经验丰富,早早请了大夫守着,程卿不是第一个累到睡着的,程珪比她更惨一些,出了考场就上吐下泻。

  大夫要给程卿把脉,程卿警觉性很好,勉强支开眼皮:

  “无事,我就是太累了,不要理我,让我好好睡一觉。”

  不能把脉。

  有真本事的大夫或许能从脉象上摸出她性别,这三年来,程卿不允许自己生病,就是怕这一点。她都坚持三年了,哪肯在这关键时刻冒险让大夫把脉?

  大夫也没坚持。

  比程卿情况更严重的程珪被送回来了。

  大夫赶着去给程珪把脉开药,又指挥着药童煎药,等程珪症状变轻时已是两天过去,程卿早就休养足了精神下床。

  她此时还不能回南仪去,她要在府城等着乡试放榜!

  她自己感觉发挥的很好,和周恒碰面后,周恒也直言:“我比书院平时月考都发挥的好,这科乡试有八成把握,也不知崔彦那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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