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筠的脑中,不自禁再次浮现了这个问题。

  从陆青的讲述里,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误区……自己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那天直到现在,祁筠两次见到陆星宇,都没有问出来。

  虽然她确实很想搞清楚为什么,但问题答案,似乎会引起莫名的恐惧。

  隐隐有猜测,甚至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了,可她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她想要放着回去想想,没理清楚前的思绪太乱。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有所警觉,认为一旦问出口,就会通往某个难以接受的方向。

  对想要伤害自己的人,应该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叫做“报复”?

  或者说,“报复”的方式能包括什么。

  祁筠曾经很少思考这个问题,她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报警,来不及就想办法自己解决,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办法。

  所以,当她来到小说的世界,面对无法用“报警”和“自卫”来解决的困难时,整个人都傻了。

  小说的世界就是这样,位高权重仿佛就代表着不讲道理,可以随意使用特权,在这里,并不存在所谓的“公平”。

  所有的逻辑只依靠“设定”,人与人的经历,都是规定好的“剧情”,哪里能留出反抗的余地。

  譬如祁月肆无忌惮的绑架。

  譬如差点被贺赢庭强迫。

  祁筠不知道怎么来处理。

  她的三观与逻辑,与这个世界无法相融,她在那一刻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心中只有巨大的无力感。

  很难反抗,拼尽全力可能都改变不了。

  她当然会恨,但又能拿出什么代价?

  在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是不是,只能用与之相同的方式来“复仇”?

  ……祁筠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因为,在她被逼上绝路之前,有人抢先一步替她扫清了障碍。

  她没有亲眼看见,却不能觉得没有看到,就可以安心地默认为无事发生。

  陆星宇或许……他用属于这个世界的方式解决了事端。

  这种处理方式,同样超出了祁筠的认知,让她内心挣扎不已。

  可以安心,但安心了就等于甘愿融入。

  从此之后,她也会将之视为正确,默认站得更高的那一方,可以随意践踏另一方——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似乎确实是正确的?许多人都这么做,让自己爽快轻松,也不会背上负担。’

  ‘但是,有哪里不对……是不是还存在被我忽略的地方?’

  祁筠又想起了贺赢庭。

  在原著里,贺赢庭作为一个标准的冷酷霸总,可以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轻易“天凉了,让王氏破产”。

  他也可以因为与一个女人的爱恨纠缠,轻易“囚禁她,伤害她,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即使是“正确”的,被报复的对象也并不无辜,祁筠依然很难接受这样的行为。

  那晚突然变了颜色的衣物跳了出来,暴雨之下,苗蓉宁惨白的脸跟着闪现,恐惧在夜幕中蔓延。

  ‘陆星宇,他……也会做类似的事。’

  ‘连我自己也不禁沉溺其中,利用对方的恐惧,说出对方最害怕的威胁……’

  她的心乱了,忍不住低吟一声,指尖重重地按住额头。

  “祁筠姐,祁筠姐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陆青蹭地跳起来,要去找医生。

  “没有,我是想问你……”

  祁筠努力振作起来,双手将陆宇悠抱得很紧,自己却没用知觉。

  小团子没有出声,仿佛知道她是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以及所期待的信心。

  “我记得……以前陆先生说过,你们家有一条家训。不能利用特权,去伤害无辜的人。”

  陆青脚顿住,愣愣地回头:“没错……”

  祁筠坐在长椅中间,身上覆着背后小树的影子。

  她坐得很直,可影子却在动,仿佛在寒风中瑟缩几下,禁不住颤抖。

  “那如果是对不无辜的人,会怎么做?”她问。

  小团子最先抬头,鼻尖轻轻蹭到她发凉的下颚。

  陆青停在几步外的地方,表情逐渐从茫然变得狐疑。

  在祁筠面前,她不会再掩饰,所以终于显得符合年龄,看着就是一个单纯还会犯傻的姑娘。

  而这个姑娘疑惑片刻,终于露出了明白过来的表情。

  “什么啊,祁筠姐你还在意那时候的事吗?”她不好意思地挠头,“还不能原谅的话,你骂我吧!”

  “啊?不是说这个?那……我当时的做法,真的是年轻气盛,自己造孽,才犯了这种傻。”

  “如果真有得罪了陆家人,还完全不无辜的脑残存在,那不需要我来指使,也不需要我动手啊。怎么来解决我不知道,但当然是能一脚踩死,就绝对不会踩第二脚。”

  她解释得轻松,笑得更加理所当然:

  “不用投去一个眼神,那家伙就会死得很惨的。你放心哦,我们家的人都特别护短,还记仇。”

  “……”

  祁筠的目光下意识往她脚下落,陆青的凉鞋时尚又精致,是某个著名品牌的限定版。

  但这样的一脚,似乎毋庸置疑,真的拥有极为恐怖的力量。

  过去是她没能真正地意识到。

  “能一脚踩死,就不会有第二脚……连自己亲自踩都不用吗?”

  她喃喃自语。

  吹到耳边的风一时听不见,好像还有些别的声音。

  “宇悠,姐姐在思考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问题。”

  软绵绵的童声真的回了:“是什么?”

  “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其他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不对,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了,是我圣母心发作,问题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还是世界本身就是不对的……”

  “打个比方就是,有人想害我,但在成功之前,被另一个人悄悄阻止了。我应该感激他,但他阻止的方式,似乎是让对方无声无息直接消失。”

  “对方是坏人,就算消失了也活该,这样反而对我更好。但是——这是正确的吗?”

  是正确的吗?

  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

  她从未想过要指责谁,可是说不明白,搞到最后,大概真要认定是自己有问题了。

  小团子半晌没再说话,祁筠对他说这些是没憋住,本就不应该给一个孩子增添困扰。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都是些没有意义的想法,不要……”

  “我觉得,不对。”

  祁筠微怔。

  小团子没给出任何大道理,他只是说:“因为,你觉得不对。”

  因为他知道她觉得不对,所以,他也就跟着这么觉得。

  “我还没思考出来对错呢,别被我影响啊。”

  “不管,对就是对的。”

  “果然是个小霸总。”祁筠吐槽,心还是沉重,却略微松了松。

  祁筠靠着椅背,不管舒不舒服,向上昂着头,视线随着头顶窸窣晃动的树叶一起摇曳。

  “怎么了,树上有什么吗?”有人好奇地问。

  她隔了半晌才答:“有一只鸟,跳来跳去的看不清楚,我还在找。”

  “我倒是看到了一只迷茫的小鸡仔,又要擅自胡思乱想,把自己变成愤怒的小鸟了。”

  祁筠扶着自己咯嘣一下的脖子,猛抬头:“你说谁是小鸡仔?!”

  她的腰还没挺直,脑门就遭了一记戳,差点被反弹得瘫回去。

  祁筠:“???”

  男人的宽肩挡住光晕,左手抱着一挣扎不停的小孩儿。

  他的右手只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面上倒是笑得人畜无害。

  这笑容应当是格外温暖的。

  但落在祁筠眼里,却变得无比冰冷。

  像有不见底的深渊沟壑,突然横档在两人身前,无法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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