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坐在一起,勾肩搭背的随便聊了起来。

  梁姣絮视线落在那件破碎的衣物上,淡淡道:“这衣服我自会料理。总会让她完完整整的穿在你身上。”

  沈微生撇了撇嘴:“我一个男人,穿这个?”

  梁姣絮耸了耸肩:“那我穿?”

  沈微生不敢在说话了,只是踏踏实实的受教。

  梁姣絮的初衷总是好的,只是他见过这家伙的绣工,母亲的那件衣物,要真落在她的手里,只能当抹布了。

  他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太出戏了。

  暗自松了一口气,沈微生也只敢想想了。

  过了半晌,沈微生才问:“对了,徐知爻今日来府,你怎么看?”

  梁姣絮听了,沉默了一下,冷淡道:“不怎么样。刺杀一事。已经把生杀大权都交给了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结束了。不过是表面平静,内里涌动,仅此而已。”

  沈微生没吱声,只是搂着梁姣絮,枕着她的肩膀,无聊的待着。

  梁姣絮眸色未变,接着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没受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只不过虚张声势。”

  这话,可算是说到了沈微生的心坎上了。

  他笑了笑,“你也不是傻的没救,只是引狼入室的,是你。”

  梁姣絮微怔,思考着,随即冷笑了起来。

  “是,这是他给我们埋的坑。可是掉下去的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啊。费那个脑子去揣测他干嘛?你撒辣椒粉的时候不也是给他挖坑嘛,我敢断定他的腿伤并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他借题发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要告诉我撒辣椒粉是你为了教训他。”

  沈微生倒是毫不避讳:“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承认就是了。”

  而此刻,梁姣絮可不想再去猜测这些有的没的了。

  这一天经历了和一众朝臣的尔虞我诈,徐知爻的泼皮耍无赖,沈微生进宗祠,顾鸾凝倒台这么多大事。

  她真是有点体力不支,身体疲乏了。

  屋里点着熏香,身下又是毛茸茸的毡毯。不知不觉她就有些困意。

  枕着沈微生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梁姣絮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沈微生是亲眼看到梁姣絮熟睡才放心的,沈府的家事,是时候该解决了。

  用最轻的力气,抽出自己的手臂,帮梁姣絮盖好被子。

  沈微生这次直接省去那些冗杂的衣裙,而是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衫,将头发挽了起来。

  刚出了门,就是一阵冷风袭来。

  沈微生咬牙切齿,现在这身板干什么坏事都不方便。

  又是走了好一会儿,现在是初春,又赶上黑天,气温骤降,冷的他直哆嗦。

  正当他走的急匆匆的时候。

  前面的树荫下,有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沈微生在心底暗自感叹,这可不就是徐知爻嘛。

  果然,沈微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家伙,留在沈府,绝对不是跟他客套客套,就是蓄谋已久。

  两人视线相对,站在通往泽西院的廊道处。

  徐知爻眼神里有炽热的火焰,在月光下,衬得愈发阴沉:“梁姣絮,你说你干什么不好,怎么就喜欢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别跟我说你也有梦游的毛病,大半夜也在泽西院溜达!”

  沈微生看着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牛头不搭马嘴的,这不纯粹跟他扯犊子吗?

  沈微生冷冷道:“徐大人倒是对沈府的构造了解的一清二楚。”

  徐知爻针锋相对:“你也不赖啊,背着沈微生来,是为了跟我私会来了。”

  他的声音慵懒而沙哑,只是站在沈微生一寸远的地方,挑衅地抬起了下巴,就像是从地狱里来的撒旦,眉眼间充满了阴戾地笑意。

  沈微生讥笑,眼角的余光瞥见徐知牙岔开的衣领,上面有几处抓痕,红的挺厉害的。

  这家伙,就是这样在梁姣絮面前惺惺作态的吗?

  还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盛京刚加冠的少年,都不会想他这般幼稚。

  梁姣絮是眼瞎了吗?这都看不出来。

  这般想着,只听见一声阿秋。

  徐知爻打了一个喷嚏,这才道:“冷了。”

  沈微生都无语死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没辙了,把自己的披风扔了过去。

  可能是老天眷顾他现在是女儿身。

  所以每次杀人放火,都会找个烦人精来陪他。

  看都没看徐知爻,沈微生继续往前走唇瓣微勾,冷笑道:“暖和了吧!那就走,看看你惦记了三年,想杀却杀不了的人,害你变成这副某样的人,是怎么被我玩死的。”

  徐知牙脸色微变,心也莫名的揪痛了一下。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不想回忆。

  余光看着梁姣絮那修长的背影,拇指一钩,在那极为殷红的唇瓣上擦了擦,只剩下火辣辣的疼痛。

  徐知爻跟在沈微生的身后,就这样两人亦步亦趋的走着。

  路边很安静,只有才在青石板上那种冷英硬的声音。

  哒哒哒——

  这女人,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说起来也真是邪乎,这白天和晚上差别真大。

  现在看来,梁姣絮这人本身也不简单。

  好奇的笑了笑,徐知爻道:“看样子,你心情很好。”

  沈微生目光阴森,嘲讽道:“你心情也不错啊,都能从坐着变成站着了。说你是个草履虫,自己能长出腿来我都信。”

  梁姣絮说过,越是生命力顽强的物种,他们才越低级。比如有个虫子,叫草…草履虫。

  “只是…”沈微生没有继续说。

  徐知爻当机立断:“只是什么?”

  沈微生回头白了他一眼,很直白的说:“只是脑子这种东西,你长了也是白长。

  还不如没有。”

  徐知爻呵呵了两声,只是将目光方向更远的地方。

  旁人遣词造句只会让他觉得俗不可耐,而梁姣絮则是不同了。

  草履虫?那是什么物种!

  不知道是梁姣絮脑回路清奇,还是徐知爻愿打愿挨,总是还挺有意思的。

  黑夜中,徐知爻眯着眼。

  看着泽西院的那一盏盏灯。

  只是散发着幽然的光芒。

  都说沈府的夜景是最还看的,但对比一下,身边的女人呢。

  梁姣絮这般的蛇蝎美人,吃还是不吃。

  人们在去做一件自认为很有趣的事情前,都要找一家像样的饭馆吃上一顿好的,把肚子填饱。

  要不然没有力气,又怎么能想某些人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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