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修不再变相挟持公孙节,家仆们终于逮到机会了,想要一哄而上收拾他。

  公孙节却制止了:“走!”

  他不是不想现在就反击,但身体已经被郑文修给折腾得散架了,拖不得。

  而郑文修如此无法无天,裴如意也没有阻止,说明这如意酒楼的水确实很深。

  张家、房家和封家联合,是可以完全藐视。

  不过,三家的情况各有不同,这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不然再次阴沟里翻船,那他真的没脸再见人了。

  家仆们看向房遗爱和封言道,见他们俩没有反对的意思,遂赶紧把公孙节给抬走。

  “他们……就这样走了?”

  “他们明显是要以退为进,从长计议呢!这家酒楼要彻底消失了!”

  “是啊,放眼天下,谁是房家、封家和张家的对手?这个打杂的就是个疯子啊!”

  “裴姑娘这是怎么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连这种厉害关系都看不明白呢?这下她要遭殃了!”

  ……

  顾客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郑文修。

  郑文修却大大咧咧地挥手致意:“很抱歉,影响到各位就餐了,各位继续!”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回到后院,然后把新菜的制作方法交给厨子们,让他们开始试做。

  李承乾和李丽质神色复杂地走到他面前。

  李承乾皱眉道:“难道郑兄一点都不怕他们?封言道和房遗爱暂且不说,你把公孙节给羞辱和折磨成那个样子,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到郑文修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对付三人。

  这并非聪明人之举!

  给他带来的也是灾难!

  只是,他内心深处又有些许期待。

  奇人之所以是奇人,还不是他们不按常理出牌,擅长置之死地而后生?

  倘若郑文修能够成功应对房家、封家和张家……

  那将是让人敬畏且强大的存在。

  尽管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非常之人当用非常眼光来看待。

  郑文修喝了一口茶,淡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谁是两条命,也没有谁不可战胜。”

  这说得也太轻松了。

  李丽质两眼上翻道:“你把房家、张家和封家当成隔壁茶馆酒肆吗?他们若是联手对付你,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郑文修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好妹妹,你会见死不救吗?”

  “谁是你妹妹!”

  李丽质羞愤道:“你刚才那么嚣张跋扈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郑文修干笑:“可能只顾着让你们看着爽,而我这人又向来胆大包天,一时间玩嗨了。”

  “你……”

  李丽质指了指他道:“简直无可救药!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立即离开长安吧!”

  郑文修当即看向裴如意:“我走了,酒楼怎么办?如意和你又怎么办?我再不济,也不能连累你们啊!”

  李丽质哼哼唧唧道:“算你有良心。”

  就冲他这番话,她已经想好了。

  如果房家、张家和封家真的联合对付他,那她就是挨训,也要到父皇面前帮他说话。

  裴如意的心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也许是该让父亲介入了。

  只是有太子和公主兜底,情况兴许还没有想得那么糟糕。

  郑文修见他们眼神各异,冲着小琦招了招手:“我乏了,你帮我按按,我要好好睡一觉,至于你们……”

  他看向李承乾、李丽质和裴如意道:“你们如果想走的话,尽快!反正我是不会走的,酒楼在人在,我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他打了个哈欠,健步走进卧室。

  裴如意连忙问李承乾:“太子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李承乾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何种地步,到时我还能不能救他,但他既然如此淡然,那我们不妨先看看。”

  李丽质有些紧张:“他怎么聪明起来赛孔明,笨起来像头驴呢?其实这事也怪我们,他初来长安,不知道房家、张家和封家的势力有多大,我们太放任他了……”

  李承乾摇头:“天下谁人不知这三家?他不可能无故如此,我还是愿意再耐心看看。”

  “只是这次他这么做,以这三家的势力,今后只怕会卷入明枪暗箭的漩涡之中,我们是可以护着他,但他自己也要自求多福了!”

  ……

  接下来两天,他们每天都碰头。

  反观郑文修,不是睡大觉,就是试菜,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事给放在心上。

  然而,平静的背后往往意味着惊涛骇浪。

  他们无法放宽心。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惊涛骇浪降临了。

  只是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封家和张家先遇到da麻烦了。

  先说封家。

  坊间突然有传闻说,封德彝生前虽深受皇上礼遇,并数次向皇上进献效忠之策,但他又暗中依附旧太子李建成。

  在太上皇(李渊)打算废黜李建成,立当今圣上为太子时,因封德彝力谏而打消了这个想法。

  由于这事很隐秘,知道的人很少。

  非常蹊跷的是坊间这传闻就像是疾风骤雨般,一晚上传遍整个长安。

  翌日早朝,治书侍御史唐临弹劾封德彝生前的奸诈行为,李世民震怒,剥夺了封德彝的司空之职,削除所封食邑,改谥号为“缪”。

  封言道虽然没事,但忽然面对这种大变故,他仿若惊弓之鸟,每日闭门不出。

  原本无比热闹的国公府也是变得门可罗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安坊间迅速流传起“弓长之主当别都,将有国公要造反”的谶语……

  听到这谶语,正在和众心腹密谋对付郑文修的公孙节根本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死死地锁住一个心腹的脖子,万分紧张道:“你骗我!坊间怎么可能会流传起这个谶语?”

  心腹支支吾吾道:“千……千真万确!有人说弓长是‘张’,相州是北朝旧都,而鄅国公目前兼任相州大都督长史,所以这谶语是说他有……”

  “不要说了!”

  公孙节一拳将他抡翻,随后向后踉跄了几步,六神无主地瘫在了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养父张亮可是他最大的靠山啊!

  如果养父被坐实谋反之名,那他注定也在劫难逃!

  关键是他现在都没法回相州了。

  因为这句谶语是他说给养父听的。

  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

  现在他又身在长安,试问养父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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