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陶陶和小南说完话,见时间不早了便着急忙慌地往正殿里跑,却见吴王一个人在诺大的厅里摆着精致的小矮几正吃着什么。

  小南躬身在殿门口停了脚步,退至一旁待命,乐陶陶则斗胆向前想瞧个究竟。

  “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王上还真是风雅。”乐陶陶上前搭话,随后屈膝、躬身、含颌,她的礼仪是越来越周全了,“奴婢见过王上。”

  吴王拾起一小方花糕丢进嘴里,又一口饮尽杯中晨露烹的菊花茶,说:“你倒眼尖。来,尝尝。”

  他示意乐陶陶坐在他身旁,乐陶陶席地而坐,才发现吴王选的位置极佳。

  这风景娟秀的边境山林中的王室别馆,亭台楼榭,质朴雅致,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夕阳斜照下百鸟归巢,余晖在鸣叫声、挥翅声中洒在池面树梢,使得水含清光、树现秀色,近处清新,远处幽丽,当真极美。

  “这食材不过就地取材罢了。”吴王面色淡淡的,少了乐陶陶头一次见他时的怒气、杀气,只听得他说:“素日里寡人多在军营中搭伙,此次衣食住行算是讲究的了。”

  身为王上不慕奢华,对此,乐陶陶挺有好感。

  “譬如这花糕与茶饮,采摘当季当地食材制成即可,毋需旁的开支,俱是自然馈赠。”

  “王上崇简,当真难得,是咱们吴国百姓的福气。”乐陶陶挺会打官腔。

  她又看吴王用竹夹在沸水中搅动,直至中心出现漩涡才将茶末丢入,顷刻茶香满阁。

  她耐不住讨水喝,吴王却摆摆手说尚不可。

  过了一会儿,待水大开了,犹如江海波涛翻滚、水沫四溅了,再加入头沸凉下来的水,止沸后舀出茶汤来一人一杯饮入,方才通体舒泰、唇齿留香。

  “哇噻,头一次觉得茶能这么好喝!”乐陶陶一杯下肚,又求说:“王上,奴婢再来一杯。”

  吴王笑了笑,说:“你这丫头倒不拘小节。”

  “节令气候、花草树木,乃至飞虫走兽,莫不在王上的双目当中。王上品洁、志高、性雅,怪不得人人称赞。”乐陶陶不停地溜须拍马,逗得吴王眉开眼笑,她还自嘲:“奴婢呢,市井之徒,人粗糙,过于精致反倒会局促不安。什么煮酒烹茶,抚琴对弈,附庸风雅这些事儿,奴婢可做不来。”

  “当真?”吴王抬起头来,与乐陶陶四目相对。

  夜凉了下来,晚风吹拂得苑囿中繁茂的草木摇曳摆动,沙沙响着。

  泥炉里的火依旧旺着,只是上头不再煮茶,而是煨了一壶好酒,使茶香四溢被酒香代替。

  “来,尝尝。”吴王语气异常柔和,“寡人听闻你刚落了一个孩儿,可有此事?”

  乐陶陶脸色暗了下来,点点头说“是”。

  “是质子的?”

  “奴婢乃质子的试婚宫女,怀他的孩子没错吧?”

  “名正言顺。”

  “嗯,那就好。多谢王上。”

  “喏。这是黄酒,里头寡人熬了阿胶,对女子身子最好。”

  “没想到王上这么体贴。奴婢谢王上恩典。”

  夏秋的夜没了暑热,多了份凉爽,甚至还带着幽幽桂花香。

  乐陶陶与吴王的“二人晚宴”还在继续。

  “现在可以表演了。”吃得差不多了吴王下令要乐陶陶跳两支舞,“算两次表演。如何?

  “等等等等……”

  “怎得了?”

  “奴婢吃撑了,跳不动……”

  吴王:“……”

  “奴婢能歇一会消化一下吗?半个时辰就成。”

  “那……寡人抚段琴助兴好了。”

  “王上可真是多才多艺啊!不但文治武功,还是文艺骨干,简直就是全才!”

  乐陶陶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有够傻,身为一国之君没两把刷子还怎么治理诺大一国?

  她摇了摇脑袋,眼前景色开始朦胧,琴声开始飘忽。

  是醉酒了么?她倒在吴王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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