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再稍微转一点。”

  “这样?对了吧?”

  “好好好,终于拼好了!”

  魔禁世界,隐世,这样的对话发生在奈芙蒂斯和娘娘之间,而两名少女拼的不是它物,正是季星。

  转眼间季星被魔神们抓入这座隐世已经大半个月,他采用了不反抗不配合的躺平态度,给轮流研究他的魔神们带来了一点困扰。

  因活尸二人组对他不怎么感兴趣,不可直视二人组没法接触,参与轮流研究的其实也就是残缺二人组和眼前的僵尸二人组。

  其中残缺二人组较为粗暴,使用各种方式来研究季星的特异,包括但不限于使用魔神的力量将季星投入到某座新创的小世界,赐与季星权力、力量、美人等等来诱惑季星堕落,也不忌讳把季星肢解来分别研究他的零件与施加各种酷刑。

  奈芙蒂斯和娘娘则以‘话疗’询问的方式为主,偶尔也会在言语中增添一点威胁和恐吓。

  比如现在,刚把季星的脑袋严丝合缝地接回脖子,见到季星睁开眼睛,娘娘便道:“很不错啊,你,那两个家伙的各种办法都没有动摇你的精神一点点。不过他们似乎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肢解你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一段时间,就算你是恶魔也会真的死掉了。”

  奈芙蒂斯附和:“我们两个确实不想让你死掉,也会阻止他们,但约好了一人一天,他们要真的不小心把你杀死了,我们顶多也只能和他们打一架,谁都杀不死谁,而你死亡就是真的死亡了。”

  “怎么会没有耐心。”季星坐起身道:“魔神们都有无尽的寿命且不知道活了多久,这才大半个月哪里能耗尽耐心,而且……你们其实是不希望我说的吧?说了就没意思了。”

  两名魔神对视。

  “被看出来了呢。”

  魔神们没有支配欲和掌控欲,因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她们唾手可得的东西,她们对于季星感兴趣是因为季星身上有着小小的未知,但如果把这未知纳入理解中,她们就又要恢复那过往的无聊了,所以她们巴不得季星能够保密更久。

  “这要看看你身上的秘密值得我们研究多久了。”娘娘道:“至少告诉我们一件事吧,你是偶然吗?世界上还有和你一样的生命吗?”

  “我反正没见过。”季星回应。

  “那就更不能让你死掉了,被将军了?”奈芙蒂斯笑道。

  她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做——魔神不是神,而是魔法之神的简称,她们是魔法水平登峰造极的魔法师,并不是所创造的相位神那般冰冷威严之物。

  就在讨论时,她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相视一眼,与季星所处位置顷刻转换,来到这隐世相位中不知多远的一角,一座简朴小院中。

  “欧提努斯要找回力量了?”

  这是即身佛僧正的住所,身穿紫色法衣的木乃伊转头看了看到来的两名魔神和季星,眼神中一股急躁的情绪几乎要溢散出来。

  “啊,她恐怕会乱来的。”

  “乱来后再修复不就好了。”娘娘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在季星被囚于隐世这大半月,世界还在积极适应武道的出现,就又一次遭遇了灭顶之灾——这次是真灭顶之灾,失去力量居于地球的魔神欧提努斯正在找回力量。

  在僧正力量构筑的画面中,这件事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似乎怕季星看不懂,奈芙蒂斯还为他解释:“现在画面中心的那个是欧提努斯,曾经也是我们魔神中的一员,后来失去了力量。

  你应该知道北欧神话吧,阿萨神族的众神之王奥丁,对,那个满脸大胡子的肌肉男,就是她。”

  出现在季星视野里的‘奥丁’欧提努斯,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用眼罩覆盖着右眼,皮肤白皙,头戴女巫帽,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和大胡子肌肉众神之王没半点相似。

  但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或者说这个少女才是奥丁的真实样貌!

  “值得魔神们去争夺的资源只有一种——世界。”娘娘道:“世界只有一个,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着随意增添修改相位的能力,都想把世界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任由大家随意施为,只会带来毁灭,于是就有了我们‘格雷姆林’的诞生。”

  把世界比方成一个游戏的话,魔神们就都是集策划、美工、程序等为一体的存在,意见相左且权限相同,游戏永远都无法做出来,于是就有了‘格雷姆林’团队。

  他们经过‘友好’协商之后,确定了现今世界的样子!

  “十字教相位、希腊神话相位、北欧神话相位、天国、仙境、妖精岛、天庭、地府……我们自己都记不清总共增加了多少重相位,欧提努斯有点倒霉,在某次添加相位的时候,错误的把自己的传说记载成了那个大胡子奥丁,找不回来了。”

  奈芙蒂斯看向季星:“你们眼中的我们都是已不知道增加了多少重滤镜的,有的传说说我是九柱神之一,有的说我是哭丧女,有的说我是传说中的某位埃及法老王,你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吗?恶魔。”

  见季星侧目过来,她笑道:“用你的秘密来交换啊。”

  “没兴趣,不换。”季星说。

  “……”

  娘娘乐了:“知道你的身份有什么意义,何况你自己都快忘了吧?”

  奈芙蒂斯沉默,摇头:“确实快忘记了。无数次地增添相位后,我们已经忘记了原本、我们没有成为魔神时世界的样子。因为形象与事迹错误的记载,欧提努斯添加的相位在魔神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她迷失得更远,忽然有一天对自己力量产生了恐惧,于是就失去了力量。”

  “说是失去力量有些不准确。”娘娘补充道:“是无法肆意发挥全部的力量了,她现在做任何事,成功率都是50%,杀死你这样的恶魔是50%,杀普通人类也是50%,而她便正在铸造自己的灵装‘主神之枪’,想将自己全部力量重新纳回掌控。”

  画面中,灵装铸造已经进入了关键节点,异变突生。

  一个伪装成欧提努斯部下雷神托尔的男人偷袭了她,其真实身份是准魔神奥雷尔斯,曾经被欧提努斯抢走成为魔神机会的人!

  他将一种独特的妖精化术式打入了欧提努斯体内,想将其转化为人畜无害的妖精岛生命妖精!

  身边三名魔神的气息有了少许波动,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妖精化会让欧提努斯的成功率变为0%,也即是失败率100%,换句话说,只要朝着与第一念头相反方向施为,也是100%成功。”

  “还是被她拿回力量了啊。”

  于是下个瞬间,世界毁灭了!

  隐世没有受到影响,但隐世之外的东西被全部破灭,除了少数能够躲进特殊相位的强大魔法师,所有人类在这一瞬已全被杀死!

  世界变得空洞洞一片,处在漆黑中的,除了欧提努斯外,就只有幻想杀手上条当麻了!

  “果然在肆意妄为。”僧正对欧提努斯此举很不满意,“嗯?她还要对幻想杀手做些什么?”

  正因为相位叠加太多,魔神也无法全部记住,才有了幻想杀手这个世界基准点,‘存档’。

  “理所当然的吧,欧提努斯想要找回最初,找回她的‘理解者’,有幻想杀手和我们在,怎么都做不到。”

  娘娘双手抱怀看戏:“哦,担心杀死上条当麻幻想杀手又会寄宿到别的什么身上,准备摧毁上条当麻的精神吗?哈,恶魔,和那两个家伙对你做的事情差不多呢。”

  季星点了点头。

  欧提努斯又创造了新的世界。

  不过在这个新世界中,上条当麻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他被各国通缉,茵蒂克丝杀之而后快,御坂美琴视之为仇敌,一切朋友一切熟悉,都在针对他这‘世界公敌’。

  在这个世界中凄惨死亡,紧随而来的是幸福,上条当麻娶妻生子家庭和睦,一切都美好到连做梦都不敢做,只是知道这一切温柔都是假象的上条当麻活得很别扭。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每次勉强看破世界后与欧提努斯的战斗中又被杀死,再入循环,上条当麻的精神逐渐被撕开一道裂缝!

  僧正已做好了出手准备。

  娘娘则看向季星:“看来他没有你那么坚强,要不要打个赌?看他再有多少次会崩溃,一百次?”

  季星道:“那我赌无数次。”

  “对他这么有信心?”奈芙蒂斯意外道:“对了,你们是朋友?”

  季星没再回答,他关注的反而不是魔神欧提努斯和上条当麻这两个主角,而是在一次次世界破灭中出场的那些‘配角’!御坂美琴、麦野沉利、神裂……乃至偶尔会打酱油几次的空手道社团熟悉的面孔!

  他们的性格、善恶随着一次次世界的重塑而被捏圆捏扁,谁会为他们发声?亚雷斯塔想要灭绝魔神也不止是为了女儿的不幸,思想健全的人类谁愿意头顶有着一群能够念动就覆灭60亿人类改变全体人类思想与世界观的家伙?

  但魔神……其实也不是恶。

  他看了看身边的三个魔神。

  娘娘不解:“咦,恶魔,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会是要抵赖吧,我看上条当麻很快就要撑不住了。赌输的话,必须告诉我们你的秘密!”

  “不是抵赖,只是突然联想到了点东西。”季星笑了笑道:“我们看上条当麻一次次人生,是不是就像在看‘电视剧’?电视剧、,你们都了解吧,你们说……当电视剧完结,故事主角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奈芙蒂斯奇怪道:“团圆结局的话后面就是幸福生活?悲剧结局可能死了可能凄惨余生?”

  “不,没有了。”僧正忽然说。

  这个不太对季星感兴趣的即身佛转过头,深深地注视着季星:“他们的故事结束了,没有后来了。”

  娘娘和奈芙蒂斯一怔。

  “是呢……没有后来了。”

  电视剧结局,结尾,人们可以设想故事里的人后来怎么怎么样,如何如何生活,但对于故事里的人来说,他们的人生其实就是在完结那一刻便画上了休止符。

  而魔神,都是这样的人!

  魔法师都有魔法名,那是他们的理想,比如史提尔是‘在此证明我为最强的理由’,神裂是‘对无法拯救之人伸出援手’,但对于魔神来说,他们的魔法名期望都已完成!

  他们在各自的时代都是最闪耀的主角,可故事都已完结,像是写完了最后一页,宣告结束了!

  但他们还存在、还活着,于是无所适从,没有目标,迷失前路。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吗?”僧正感慨道:“了不起。没错,我们想要找到衡量自己的作为是否正确的标准,如果世界觉得我们多余,就算迎来终结也无所谓,能心安便好。”

  “喂,不要代表我啊。”娘娘反驳道:“想要心安倒是没错,但终结什么的就算了,我还不想死。”

  奈芙蒂斯表示赞同,有些诧异地看着季星,我们还没看穿你的底细,我们的底细就被你看穿了?!

  恰在这时,前方画面中的当麻折磨也迎来了终结,欧提努斯破灭重塑了上万次世界,即使身为魔神也力量损耗严重,终于被支撑下来的上条当麻狠狠地揍了一拳。

  她诧异上条当麻为何不崩溃。

  “我一直都知道什么是假的!星期一之后竟然是星期二,狼森同学也不在,怎么可能是真的世界?!”

  星期一之后竟然是星期二。

  这话单独听像是神经病一样,奈芙蒂斯和娘娘却噗地笑了出来。

  上条当麻早在之前就疯了啊?

  “看你做得好事,恶魔。”

  “原来如此,是我输了。”

  因为季星对基础物理相位插入了柯学,上条当麻这大半月来可谓水深火热!前一天星期三,后一天就星期日,前一天10月,后一天跳到3月冻成狗,偏偏除了他以外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好像是他神经病!

  欧提努斯重铸的世界哪会是这样?上条当麻就抓住了‘漏洞’!

  很快两个魔神又笑不出来了,因为打了欧提努斯一拳的上条当麻选择理解欧提努斯的作为,成为了欧提努斯的‘理解者’。

  明明是大家的幻想杀手,怎么变成了一个人的‘理解者’?

  而在他们不爽间,突然又有异样的波动袭来,三魔神和季星齐齐抬头看去,便见一名银白发的男人手持弯曲法杖,出现在了天空。

  “亚雷斯塔?”僧正轻叹一声,念出这个男人的名字,道:“你竟然找到了隐世。可惜你对于毁灭魔法太过执着了,如果你不执着于此的话,或许已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亚雷斯塔否定:“不,为了防止自己成为魔神,我特地对身体做了一些调整,就是不想成为你们这种离开这里就无法生存的生命。”

  他看了眼季星,法杖前指,娘娘见状哼道:“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想做些什么?艾华斯是个失败作,如果你执意继续对我们抱有敌意,事态会发展到你也无法控制的程度!”

  回应他们的是一次攻击。

  亚雷斯塔手中的法杖叫做‘冲击之杖’,是一种强大的灵装,作用只有一个,将任何攻击增幅十倍!

  而为了对付魔神,他准备了相当于宇宙大爆炸的一击,经过法杖效果增幅,便是十倍宇宙大爆炸!

  这同样杀死不了魔神,但他的目标本也不是魔神,而是让三名魔神色变地瞄准了这个隐世相位!

  轰隆隆——

  无声的恐怖扩散。

  整个隐世被卷入破灭烈火!

  短短的一瞬之间,隐世相位中便发生了数以亿计的大小爆炸,不止是季星见到的九名魔神,全部几十名魔神都不禁露头,各有惊怒。

  待短促的冲突消失,这座隐世相位已经进入了不可逆转的破碎趋势,唯一能容纳魔神的家园,被亚雷斯塔的针对性一击,打碎了!

  “僧正!你们在做什么?!”

  “亚雷斯塔那个偏执狂……”

  “可恶!”

  混乱的声音中,奈芙蒂斯和娘娘留意了一下虚空,叹息对视。

  家没了,‘玩具’也跑了吗?

  ……

  这就是季星在等的‘一线生机’。

  无窗大楼顶层,他搀扶着三分之一身体被烧焦的亚雷斯塔,道了声:“谢了,你的伤不轻。”

  “毕竟是魔神,只受到这样的伤害已经不错了,他们心中有愧,没有杀意。”亚雷斯塔道:“抱歉,我遇到了些麻烦,去得晚了。这段时间,狼森你受了不少苦吧?”

  “还好,再给我一段时间,我说不定都能策反三个。”季星笑道。

  亚雷斯塔一怔:“这样吗……”

  他看向前方的艾华斯、黑猫魔女和木原脑干两人一狗,颔首道:“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对于魔神的反攻可以开始了。”

  “那么首先……”他又转头说:“狼森,能麻烦你亲自出手,去杀了刚刚带来灾难的欧提努斯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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