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把鱼拿出来晃了晃,老大老二和老四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只有李三,看都没看一眼。

  朱氏把鱼拿走,林桃把两小只,领回了西屋耳房。

  这一整天,两小只等于只在牛车上,打了会儿盹,看着他们迷离散神的眼,林桃心疼。

  把两小只安排上床,小李乾忽然道:“阿奶,好久没有讲故事了,今天能继续讲孙大圣吗?”

  林桃点头,把中间吊着的草席卷起来,从在小玲兰的木头床上,继续上次的接着讲。

  没讲几句,两小只就睡着了。果然还是累了。

  林桃并没有直接出来,而是趴在那扇小窗户上,看着院里的动静。

  房顶上,李三的动作,和之前没有一丝变化。

  李四则坐在屋顶,两眼放光的瞅着灶棚方向。

  李一捆茅草,也是有心无常的,半晌才勉强弄好一捆。

  李二也就比李一稍好一些。

  就他两捆的,还赶不上老三一个人铺房顶的速度。

  正好,老四就落了空。

  林桃起身出去,那三傻立马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大哥二哥,你们倒是弄快些啊!”李四喊。

  方才四分之一慢速的李一,这会跟按了播放键似的,草绳一绕一押一按一割,一捆成形。

  李二呢,就跟放的一点二五倍速似的,眨眼就捆好了两捆茅草。

  尤其是林桃看他的时候,那小子的手速都快提到一点五倍速了。

  林桃勾起嘴角,满意点头,进了灶棚。

  灶棚里,老爷子坐在地上添柴火,老太太顾着锅里炖的鱼汤。

  “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呢?”林桃问。

  “这不是,昨天把水用完了嘛!今天还没来得急挑,她们挑水去了。”

  没一会儿,老大家的,竟挑着两只空桶,急急忙忙跑回来。

  “咋了?”林桃问。

  朱氏把桶一放,离得林桃起码一米远,煞白着一张脸,跑去东屋。

  没一会儿,就见她抱着一只包袱冲出来。

  “娘,我、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了。”

  说着就又急匆匆冲出院门,林桃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追着跑出去,跟着朱东花来到李家小院后面,山脚下一个隐秘处的窝棚里。

  看起来,那就是一些树枝搭的窝棚,半人高,进出都得弯腰。顶还是拿芭蕉叶搭的。

  林桃猛的想起这里。

  合着朱东花是来月事了!

  在这里,女人来了月事,被视为不祥。

  传说住在家里,会给家人带来不幸,所以只要家里有女人的,都会搭一个这种简陋的窝棚。

  来月事的这几日,她们都会住在这里,直到月事干净,然后还得把身体,和弄脏的衣裳洗干净了,才能回家。

  至于吃饭的问题,家里若是有人惦记的,每日会送到窝棚里来。

  放在门口,连面都不能见。吃完了,女人又会把碗放在门口,躲进窝棚,等家人收碗。

  林桃捞起草席,朱东花坐在几根木头拼成的“床”上。

  就那长度,你要想伸直脚,脚就得出窝棚!

  “娘!您、您也?”朱东花说话都带着哭腔。

  “走跟我回家去!”拽住朱氏的手腕,林桃就往外走。

  “娘、我、我来月事了。不能见人,不能回家的!您快松开我,您不能碰我。”

  任由朱东花挣扎,林桃也没松开手。

  刚到自家院门口,朱东花“啊”的一声,忽然定在那里夹紧了腿。

  好巧不巧的,有两婆子路过朱东花身后,看了眼后,忽然冲朱东花一连啐了好几口。

  “呸!呸呸!我说今儿怎么好好的路上会摔一跤,合着在这等着我呢!真不要脸,这不是害人嘛这不是!”

  “就是!明知道自己这样,还偏让我撞到,我也太倒霉了我!这么晦气也不知道避避吗?”

  朱东花身后一片的红色,林桃直接打开她的包袱,衣裳直接系在朱氏腰间。

  “看见咋了?你们不是女人?你们不来月事?你摔跤那是你自己眼瞎!”林桃指着那个直拍自己屁股的妇人骂完,又冲旁边那个说晦气道:“你倒霉晦气,也是因为你自己那张乌鸦嘴!别什么都和我儿媳妇扯到一块!”

  “林氏你疯了吧!知道她这样,还让她站在路上!你是想害死我们一个村的人吗?”

  “呵呵,既然你话都说在这了,我要再好心为龚家寨的人治病,那不成了自讨没趣?行啊!打今儿起!村里谁要是病了痛了的,就别上我老李家的门儿!”

  听到朱东花的抽泣声,林桃也没再和两婆子吵吵,把人扯进了院子。

  关门的时候,听到个婆子说:“林氏疯了吧?让月事女进家门,这怕不是不想活了?”

  林桃唰一下拉开门,回了句:“老娘可是在阎王爷面前报过到的!我还能怕死?”

  气不过,林桃冲出去,抓起地上染红了的土,就冲两婆子扔过去。

  吓得那两婆子,爹啊娘啊的叫着逃走。

  回到小院时,朱氏低垂着头,靠墙站着,一家人跟看鬼似的,隔得老远的看着朱氏。

  “该干嘛干嘛去!”

  林桃一声怒吼,回过神来的众人,连忙走开。

  把朱东花拉回东屋,林桃将东屋的门关上说:“把衣裳换了,在这等我。”

  原主的记忆里,月事带只是一块长长的旧布。

  每每来了月事,就把它叠成长条形,当姨妈巾用。

  林桃有了种神油国平民窟女人的既视感。

  这会儿,她才明白,为啥女人嫁了人后,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万一在路上来了月事,那不得原地逝世?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女人一婚嫁,就一连生了又生的原因。

  起码十月怀胎,女人能不被家人当作邪祟。

  林桃一走,东屋里就响起朱东花的哭声。

  “老二家的,赶紧去弄些芦花回来,尽量多些。”

  虽不明白为什么,许氏还是听话的跑出去。

  回了堂屋,林桃直接撕了盖被的一条边,然后极快的缝出一大一小两个长条形。

  去到院子,又弄了些草木灰,死尽的碾得碎些,然后装进小的长条形中。

  刚弄许多子就回来了。

  林桃把小长条形,装进大长条形,然后拿芦花填充之间的空隙。

  虽然整个长条形,不规则,凹凸不平,还有些难看。

  “娘!这、这是啥呀?”许氏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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