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大雁南飞,北方的战事终于结束。

  赵柽并没有立刻赶回东京,而是坐镇会宁,随后一道道旨意颁布下去。

  在原女真属地设立三路十五州四十八县,纳入秦国版图。

  设立东北都护府,总辖白山黑水事,不走中书门下,不走枢密院,直接向他负责。

  迁移百姓,把中原乃至南方一些失去土地的百姓,和因连年征战,流离失所的平民,自愿来东北开荒定居的,都护送过来。

  予以银钱,分配土地,给律法上的支持,让他们能够这块地方农耕为生,勤奋无忧,安居乐业。

  最后他又派吕将十万铁骑,并下军令,让他往西去平灭鞑靼。

  其实鞑靼这个名字早有,并非后世明朝之时才出现,此刻又称呼为蒙兀。

  吕将领命,临走之前赵柽又特意交待,对鞑靼的首领,自称蒙兀可汗的孛儿只斤·合不勒一族势必剿灭,尤其是他儿子中的把儿坛巴阿秃这脉,不能放过一人,若有遗漏,军法从事!

  接着赵柽才率大军缓缓南下,到了北海湾暂歇,此刻黄觉带兵驻扎这里,监视对面的高丽。

  海面之上,战船横霸,刀枪粼光相映,一望不到尽头,高丽不敢有丝毫动静。

  随后,继续南行,往了燕京,在此居住三日,再朝东去了当年魏武帝观沧海的地方。

  赵柽立于海边碣石山上,望着遥远处的大海,流露出一丝欷歔神色,秦始皇、汉武帝、曹操、李世民等七个帝王,都曾在这碣石山上做诗咏志,感叹天地。

  他并没有作什么新诗,而是缓缓吟出那首著名的曹操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诵完此诗之后,赵柽又悄立许久,这才转身下山,率领大军继续南归。

  回到东京天气已经入冬,赵柽依旧没有登基的打算,而是开始整顿朝堂与地方军务。

  随后又叫柳随云编纂了许多新法,推行下去。

  这时虽然改国号为秦,但是因为他未登极,所以年号没变,依旧沿用靖康。

  此刻的大秦国疆域已经十分辽阔,可以说有史以来,哪怕汉唐,也没有这么大的国土面积。

  东抵大海之滨,北至苦寒之地,西及中亚细亚,唯有南方尚困顿在大理与诸蛮夷部前,不及历史几朝,可这也是一等一的疆土了,追溯上古至今,无有出其右者。

  朝上民间,劝赵柽登基的呼声越来越高,尤其东京城内,太学生们结队到宣德楼前请愿,请赵柽登临大宝,君视天下。

  太学生都激动,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大世,逢到了圣明的君主,不但拒外夷,杀强敌,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更是开疆拓土,由来最大,护民治世,历属首顶。

  这已经不是中兴之君了,而是开创皇朝之君,不但是开国之君,而是圣君,圣君出世,天下大庆,八方升平,大世辉映。

  而这圣君还是儒道大家,又何止大家,简直就是大师之名不足道,文宗之誉何足夸。

  麟出虽死,但吾道不绝啊!

  太学生们,天下文人们,似乎能看到那璀璨发光,蒸蒸日上的帝国未来,圣君文武双全,神州当兴,当名传天下海外,有国度处皆传扬记载。

  东京市井的百姓更为热情,他们认为没有比秦王做皇帝更合适的,他们可是看着秦王长大的,从几岁到如今,老东京们提起来全都津津乐道。

  这个说陛下当年吃过我的梨,那个说陛下曾经买过我的枣,还有说陛下曾给俺出过头,提起赵柽来都是熟络无比。

  尤其丁家素茶店的掌柜丁老赶,派人把赵柽专用的木桌与折背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碰触,对茶客们讲述此桌此椅的来历,那可是陛下从八九岁时就开始坐,一直坐到如今呢!

  听得茶客们目瞪口呆,生意立马翻了一倍。

  百姓们也请愿赵柽登基,和太学生都去宣德门的宣德楼前,这是皇城正门,历来严肃,可这种事情禁军们也不好撵,只好一趟又一趟往内里报信。

  而对此事,赵柽却只回了一句话:“四海未靖,罪在孤恭,四海不平,暂不登极。”

  话语传出来后,立刻朝野震惊。

  四海未靖?这是指的哪里?还有未平定的地方吗?眼下这国土还不够大吗?这已经是古往今来第一了。

  随后便有高瞻之士分析,答案立刻分晓出来,陛下肯定是指南面啊,大宋自建国来就和最南面的蛮夷没少开战,从侬智高到交趾以及交趾周边的那些族国部落,都是有宿怨的,陛下肯定是想要平定那边。

  还有些眼界更高的这时提到了大理,大理这个地方如同一颗楔子,嵌入潼川府路和广南西路中间,一旦大秦想要扫平南面的一些丛林蛮夷,那大理就不能不提,就不知道陛下对大理是个什么态度。

  这时便有人站出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理也该收过来才对。

  又有人说大理不是一直臣服吗?若强行攻打,恐怕有些不太仁义吧?

  此言出口,立刻就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都道大世降临,理当天下大同才是正理,远的就不说了,荒野之地,不提也罢,可大理不行啊,大理古之也属于过神州,那是自家的地盘,又距离那么近,不收复怎么能行呢?

  圣君当世,万邦来朝可不够,要万邦尽归华夏才对。

  于是朝野之间纷纷就此事议论,甚至有大臣专为此事去宫中询问赵柽,赵柽也不表态,只是叫朝上不要提起,至于民间却不管了,悠悠之口,爱咋说咋说好了。

  转眼迎来了东京的第一场雪,这日下了朝,赵柽在梅香小阁中喝茶与柳随云下棋,何栗在宫外请见。

  赵柽命张迪带他进来,张迪并没有和道君皇帝一起西行,而是留在皇宫,赵柽给了他一个内侍省都知的职务。

  内侍省的首领是都都知,这个叫米震霆暂代,都知则设两人,下面还有副都知等,但米震霆不管事,暂代这个职务不过是为了结因果冲击天人境界,那么张迪的权利就变得极大。

  张迪也是颇受朝野诟病的,毕竟前有李师师之事,后又有延福宫专权,谗信道君皇帝。

  不过张迪乖巧,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刻,他知道许多人都在盯着他,但凡有一点错误就会像童贯一样众矢之的。

  而他的身份地位却哪里又能和童贯相比,那些大臣和太学生想弄死他可太容易了。

  不过好在他未掌外权,只是禁中办事,平素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此刻倒还没谁上书要拿他是问,而赵柽还算信任他,这也叫他稍稍安心。

  出外带了何栗进入,何栗参礼完毕,看柳随云也在这里,不由脸现不满。

  赵柽问他什么事情,他道:“陛下,此事合该柳相公来提,可柳相公装聋作哑,臣便做此出头鸟了。”

  赵柽惊讶,瞅了瞅柳随云,柳随云站身笑道:“何相公莫非说的是陛下家事?”

  何栗道:“柳相公明知故问。”

  柳随云摇头:“既然是陛下家事,臣子怎好掺言?”

  何栗道:“柳相公此言差矣,既是陛下家事,可也是国事,臣子焉能不做关心?”

  柳随云苦笑,望向赵柽。

  赵柽放下手中棋子,摸了摸下巴,他知道何栗在说什么了,自然是皇后之事。

  这可是个大难题,其实他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他可不想叫张贞娘几人排个高低上下,都平起平坐就好。

  他微微沉思不语,何栗道:“陛下就算此刻不做登极,但摄政王正妃却是要定下来的。”

  赵柽叹了口气:“定什么定,都是王妃。”

  何栗愣了愣:“陛下,不定正妃,那以后母仪天下,皇后可总是要……”

  赵柽轻敲棋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不还没到那时候吗。”

  何栗不死心,他是直臣,这时又道:“陛下就算此刻不计较此事,想留待日后再说,可陛下总要把诸位娘娘和皇子接过东京,不好久呆在青唐冷苦之地才对。”

  “这个……”赵柽瞅他一眼,心想你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若说立后乃是国事,可此刻自己毕竟还未称帝,谈不上立后,那剩下的就全是家事了,老婆孩子在青唐或者东京,这些也轮不到你来建议吧。

  “陛下虽然尚未称帝,可也是迟早之事,王妃王子早晚也是皇妃皇子,臣操心这些也实属国事。”何栗察言观色,立刻补充道。

  赵柽嘴角抽了抽,行,你说的对,你说得全对!

  他看向柳随云,柳随云道:“臣觉得那边差不多了。”

  何栗不明白差不多是什么意思,疑惑道:“柳相公说的什么差不多……”

  赵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柳随云的话语:“年前就叫她们都回东京便是了,倒辛苦何爱卿一直惦记操心。”

  何栗道:“此乃臣之本分,只望陛下不要怪臣多事。”

  赵柽笑道:“怎可能埋怨爱卿,对了,等王子们都回来朕打算开家皇塾,叫他们还有一些大臣将领的子女过来读书,这事就交给爱卿去办好了。”

  何栗闻言微微露出难色:“陛下,臣是枢密院的副官,管军情战事,这个建设皇塾……”

  他是同知枢密院事,是枢密院的二把手,可谓位高权重,但于工财等事却是不掌,这建皇塾涉及工程银钱,他没权调拨。

  赵柽道:“此事无妨,片刻我下道旨意,爱卿就卸了西府的差事,去户部做一任主官好了。”

  何栗闻言愣了愣,知枢密院事相当于副宰,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低了半格,他这个同知枢密院事则是比宰相低了一格,和诸部尚书平级。

  就是说宰相是从一品,枢密使二品,他这个副枢密使和各部尚书则都是从二品,侍郎什么的是正三品。

  正一品都是加官,不看实职,南宋末的时候,把宰相提到正一品,但眼下并不是如此。

  何栗称了声是,脑子里有点迷糊,也说不好这算是升了还是降了。

  “何爱卿就去准备吧。”赵柽开始赶人。

  何栗应道遵旨,行礼后往出走,心想自己不过是来提醒一番陛下而已,这怎么就换了个差事,还揽了事情回去?

  他走出门外,越想越是糊涂,越想越是想不通。

  看着何栗离开,赵柽笑道:“不来提醒我倒还忘了学塾的事情。”

  柳随云道:“陛下想把学塾建在何处?”

  赵柽道:“不能在宫内,也不好离开太远,就艮岳那边吧。”

  柳随云道:“确是个好地方,后边出了延福宫就是,风景也好,适合读书。”

  赵柽点头:“梦舒啊,你觉得那边差不多了?”

  柳随云微微躬身:“臣觉得这么长时间,若是还没有进展,怕就算以后再有勾连谋划,也派不得什么大用场了。”

  赵柽“嗯”了一声,双眼微微眯起:“这盘棋,下的时间会不会有些过于长呢……”

  东京碎玉楼内,二楼议事大堂,黄孤跪在地上,脸色涨红,一言不发。

  黄裳坐于前方椅中,脸带怒意:“改姓了?姓独孤?”

  黄孤不说话。

  “改叫独孤不败?”

  黄孤不言语。

  “现在又叫独孤求败?”

  黄孤瞅了瞅两边,碎玉楼的好兄弟个个都幸灾乐祸,没人给他说情,毫无情义可言。

  他把脑袋一耷拉,认命。

  黄裳冷哼一声:“求败,求败,好狂的口气,天下英雄豪杰无数,哪个敢叫此等名字?”

  黄孤只当没听见,心中却琢磨,待熬过眼前这一遭后还得走,瞅两旁“好兄弟”们的表情,说不定会下什么套子给自家往里钻……

  东城一座府邸之内,宋江坐在花厅内喝着茶汤,他心情无比舒畅。

  就在前日,陛下的封赏下来,从三品的实职,正三品的加官。

  这就是从龙之功啊,想想那些寒窗苦读,或者西军征战,多年也才不过是个七八品的小官,他这平地一跃就是三品了。

  而这肯定还不算完,因为陛下还会继续用兵,到时肯定还有封赏,而且还没有赐爵呢,那才是真正的大头。

  得授爵位,封妻荫子,改换门庭,大丈夫生复如此,当真痛快淋漓。

  想到这里,宋江不由皱起了眉头,封妻荫子?这府上似乎还缺少一个女人啊……

  傍晚时分,赵柽出宫,马车缓缓前行,直往辟邪巷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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