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闹剧,最终在吴家的内斗中告一段落。

  宁馨平静的拍拍手,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众位姨姨婶子,我爹爹是个读书人,面皮儿薄,我可不是,以后谁要是再在外头议论我爹爹——”

  她一双漂亮的明眸微眯,细细扫了一下众人,冷声道:“我一个丫头片子可不怕丢脸。”

  说完,她一拍阿林的肩膀,后者像个气势汹汹的大黑狗,一甩尾巴,扛着她就走了。

  留下一堆妇人们面面相觑。

  过去只知道宁家院子里住了个会读书的小伙子,现在才知道,宁家真正厉害的是这个小丫头啊。

  以后没事还真不敢随便讲究他们家了呢。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宁馨其实从来也不是个愿意与人争锋的人。

  就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情,要是搁宁馨往常的脾气,也就是上前讲个理也就差不多了。

  根本不会直接跟人动手。

  这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

  可今天她忍不了。

  一想到自家后院还藏着程秀娥那么个祸害。

  还是因为这个祸害,她和她爹爹才如此受人非议,宁馨的火就一股脑的往头顶烧。

  烧得她都恨不得原地爆炸!!

  真是不知道原主和她爹到底上辈子欠了程秀娥什么,这个死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眼瞅着她爹马上就要考中小三元了。

  程秀娥还敢来搅合!

  和阿林一起进了院,宁馨平复了一下情绪,先去屋子里看了看宁成文。

  看见她爹还在认认真真温书,完全没有留意到刚才外面的事情。

  宁馨心下放松了不少,便直接去了后院。

  程秀娥被锁在厨房旁边的柴房里,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喝水。

  “馨丫头,真就这么关着她啊,不能真把她饿死吧。”

  李贵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落忍。

  于四叔则嫌弃的推开老仆,邀功似的对宁馨道:“馨丫头,你甭怕,有叔爷呢,这事儿叔爷帮你办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提起柴刀就直奔程秀娥而去。

  柴刀被磨得锃光瓦亮,嘴里被塞了一堆破布条的程秀娥眼中满是惊恐。

  却苦于手脚都被绑着,一点都挣扎不开。

  这是农村专门捆猪的打结方式,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三五百斤的大肥猪都挣脱不开。

  于四叔拎着柴刀蠢蠢欲动,李贵虽然眼中都有些讶异,但也都没再多言。

  宁馨站在正当中,冷眼看着这个原主的生身母亲吓得抖如筛糠。

  她都恨死这个程秀娥了!

  恨不得原地把她大卸八块算了!

  对原主不好不说,现在竟然还想要来破坏她家好不容易锅上的好日子?!

  她哪儿来的脸呢》?

  “馨丫头闭眼睛,往后退两步。”于四叔冷着声开口。

  程秀娥是顾绯给送来的。

  起因就是自己无意间的一点善心,给宁馨添了大|麻烦。

  于四叔太知道宁馨宁成文对于程秀娥以及程家一家的恨了。

  一部分是愧疚,还有一部分是疼惜。

  于四叔不介意成为宁馨手中的刀,替她解决掉这个程秀娥。

  “嘿!”挥刀之前,他先朝双手啐了一口唾沫,双手摩擦摩擦,才又重新拎起刀做预备状。

  人体的脖子处骨头很硬,他使出了七分的力气,能确保一会儿下手以后程秀娥头身分离的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一点点。

  省得叫馨丫头看着心烦。

  “叔爷。”

  可就在他这一刀立马要出手的时候,宁馨却突然在身后开了口。

  于四叔立马卸了力气。

  他有预感宁馨会喊停手,但心里还是有隐隐的不赞同。

  宁馨不是最讨厌他们无缘无故发善心了么……今天这又是为啥。

  他不情不愿拎着柴刀过来。

  “咋了,你想留那婆娘一命?你不怕她是顾绯的阴谋?”

  宁馨沉了沉声。

  “怕,但就因为怕才不能动。”

  “为啥?”于四叔放下柴刀。

  身后的程秀娥也总算是不再挣扎,脸上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

  到底是个小丫头,哪里能真的看着她这个亲娘被人当场砍死啊。

  程秀娥还以为自家闺女这是大发了善心。

  可还不等她彻底放松下来,就听到宁馨用阴恻恻的声音,冷笑着说:“顾绯送她来就是想激怒我弄死她,那样就算是我爹不知道这事儿,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不可能不但责任,那他马上到手的小三元岂不是要拱手他人。”

  闻言,于四叔眉头皱了皱。

  就这么点事儿?

  瞧不起谁呢??

  他朝李贵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情不愿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儿递到了宁馨的手里。

  可就在宁馨即将接到瓷瓶的时候,李贵又朝后躲了躲,解释道:“馨丫头,你就别碰了,你就知道这个药给人喝了以后,立马就会化成一滩尸水,保证再不会有人找得到她的。”

  宁馨被这个功效搞得属实是有些目瞪狗呆了。

  这岂不是《鹿鼎记》当中那什么“化骨水”??

  本来以为是传言来着,但仔细想想,易容之术于四叔都是真的会,他们有化骨水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惊讶了。

  但一想到在这背后,这俩老头不定还埋藏着多么严重的秘密。

  宁馨又摸了摸下巴,探究式的瞧了瞧两个老爷子。

  李贵表情尴尬,于四叔摸了摸胡子,不耐烦道:“要做就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宁馨摇摇头,恨恨的看了眼地上的程秀娥,淡声道:“暂时先不用,看着她,别让她跑,也不能让她死,至于怎么处置她,起码要等到我爹爹考完院试,顺理成章当上这个小三元以后再说。”

  ……

  院试最后一场,宁馨破天荒来送她爹。

  宁成文高兴的不得了,脸上的红晕都比平时看起来更多了不少。

  最后一场考试,等着的考生又少了不少。

  许多人因为算学的事情也认识了宁成文。

  考场之前,不少人都过来拍宁成文的马屁。

  宁成文却浑若不见,看见闺女小斗篷的扣子开了,耐心的蹲下身替宁馨系好了扣子。

  宁馨投桃报李,也仪式感的替她爹理了理衣帽。

  “爹爹加油。”她拍拍她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骄傲使人后退,不要以为你考了两门的头名,这一次考试案首就非你不可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要一直怀有敬畏心,相信只有努力才能获取成功。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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