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驶过铁桥,方孝孺情不自禁,转身抬头瞻仰。

  他实在搞不懂。

  铁桥上,那种长可达数丈,形状特殊,带着凹槽的厚实铁件,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是不是很劳民伤财?

  可锦衣卫带回的消息中,为何从未有关于,燕王治下百姓埋怨发牢骚的内容。

  有的只是,燕藩百姓如何如何背祖弃宗。

  离开大明短短数年。

  很多人就不想再做大明百姓芸芸。

  “方大人快看!”

  杨荣惊呼一声,方孝孺闻声,转身,顺着杨荣手指方向看去……

  那是一处商船卸货的海港码头。

  码头上,一个个巨型铁架子林立着。

  一艘艘运载货物抵达,或者要运货物离开的商船,驶入铁架子下面的停泊位。

  一件件沉重的货物被龙门架吊起来,或是从码头装到船上。

  或是从船上卸到码头上。

  码头雇工欢快的号子声,吆喝声,船东要离岗的号角声,响彻整个码头。

  方孝孺观察着,视线转移到码头斜对面,海湾南部深处方向。

  海水中,有一个极高,面积极大的水泥柱子。

  一座塔楼直接建在水泥柱子上。

  能看到,有将士背着火铳,铳剑在明媚阳光映照下,明晃晃,将士笔直站立,即便隔着很远,都仿佛可以清晰感受到,来自这名将士的强迫压力。

  在这种立于水中高两三丈的塔楼后面,一艘艘海军战船林立其间。

  一门门火炮从射击口探出来。

  齐齐对准外面。

  应该是时时刻刻,守护着背后的海军大营吧?

  能在看到,战船上将士走来走去,似乎在清理战船。

  燕藩的海军军服发生了改变。

  依旧延续分体式,并且样式和以前应该一样,距离太远,无法观察到细节。

  但颜色已经由以前的黑色军服,改为白色了。

  海湾南部,十分静谧,只有一股股滚滚浓烟,冲霄而起。

  朝中有收到过消息。

  马尼拉湾……

  不,如今应该叫燕京湾,南部已经完全是一片工业区了。

  占地面积之大,足足三万亩!

  此前消息传回朝中,很多人还不相信。

  毕竟,三万亩实在是太大了。

  得容纳多少工坊、工厂?

  朝廷的金陵工业区,当初开辟了一百亩土地,才刚刚用完。

  而且,随着百万陆军陆续改编,所需火铳、火炮列装完毕。

  朝廷突然发现,这几年相继扩建的火铳坊、火炮坊面临着无事可做的局面。

  上万匠人,总不能继续制作火铳、火炮吧?

  即便继续制作,也只需要保留一部分产能,补充训练、作战产生的损失即可。

  这么大的产能,根本没有去处!

  反观燕藩。

  工业区占地足足三万亩!

  这得有多少工厂!

  他真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叮叮叮……

  船上的铜铃声突然响起。

  他们搭乘的福建海商船东走出来,抱拳道:“方大人,已经到了,燕王殿下的王宫就在那个方向……”

  方孝孺顺着船东手指方向看去。

  确定后,抱拳谢道:“多谢赵船东。”

  “哪里哪里。”

  双方相互寒暄几句,方孝孺、杨荣返回船舱,再次出来后,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竹编行李箱。

  手提把手,是两根羊皮经过鞣制处理后制成的。

  这种行李箱也是从燕藩传回来的。

  很受经常出行的人喜爱。

  可以装衣服、装笔墨纸砚、书籍、一个小小的箱子,几乎可以满足出行日常所需的用品。

  比包袱装的多,用起来也比包袱方便,美观、好看。

  传回中原后,中原商人就发现了商机。

  纷纷请善编织竹器的匠人仿造。

  编织容易。

  但就卡在了箱子提手,以及对开处的皮革包边处理上。

  这两处的皮革,大明的商人,请了很多匠人,试图破解这几处细节,羊皮鞣制的制作工艺。

  但始终不得其法。

  大明商人仿造,用羊皮做出来的几处细节,既不美观,又不耐用。

  改用牛皮是可以达到燕藩手提箱的美观以及耐用。

  但牛皮的成本太高了。

  朝廷禁止杀牛。

  且每一张牛皮,都是宝贵的军事物资。

  怎么可能准许商人以廉价的方式,制作箱子。

  这就导致了,中原那边模仿的商人,最终只能做半成品,编制好箱子的竹编部分后,贩卖给燕藩,燕藩用其掌握的羊皮鞣制技术,完成最后几道工艺。

  最后贩卖回朝廷。

  据说,燕藩这边,做这个的工厂,干的活最少,可赚取的利润,却是中原商人的数倍!

  一个小小竹编手提箱,就有这么大的区别。

  其实,朝廷很多人,早应该看清楚了。

  可大家天天把天朝上国挂在嘴上,就是对此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而且,这些年,天朝上国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多了。

  可笑!

  可悲!

  可叹!

  其实,很多人,天天把天朝上国挂在嘴上,分明就是不自信了!

  ……

  方孝孺沉浸在思绪中,在码头,热闹的人流中随波逐流穿梭往外走。

  直到走出很远,拥挤的人流,才从四面八方瞬间散开。

  叮叮叮!

  “让一让,让一让!”

  一辆奇特马车,车夫坐在前面,拉着挂在车厢侧面的铃铛,从身边经过,将方孝孺的思绪打断。

  方孝孺打量着,左侧几步距离,停下的马车。

  玻璃他知道。

  燕藩的商人,早已经把玻璃制品传回大明了。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见,玻璃安装在马车上,并且,这马车好像用了很多铁!

  轮毂都是铁做的,外面还包着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车夫下车,礼貌笑着开门:“先生、夫人码头到了,车费总计五个铜板。”

  一男一女先后下来。

  男子穿着分体式新式衣服。

  女子也是分体式衣服,一双靴子束着裤腿,几乎到了膝盖位置。

  灰色的裤子,上衣灰色马甲里面,搭配一件大衣领白色衬衫。

  非礼勿视!

  方孝孺默念一句,视线转移到与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子身上。

  女子将一个手提行李箱交到男子手中,低声叮嘱,“这次回去,动员爹娘来王爷治下吧,中原虽然是故土,可论方便,以及其他各方面,哪有咱们燕藩好,你马上就要结束村学教育工作,王爷要提拔你了,这头发为了能回大明,一直没有剪,这次带着爹娘回来后,就剪了吧,虽然王爷没下命令,燕藩官员都要剪发,但这已经是大趋势了,你们当官的还要给百姓起带头作用,且或许还会影响伱的仕途……”

  “好,其实我早想剪了,打理起来太不方便了,看着别人剪发后,天热,直接在凉水里随意洗一洗,我就羡慕,这不是爹娘还在中原,还得回去嘛,这回我肯定动员爹娘搬过来,要是泰山也能搬来就好了,你也不用牵肠挂肚……”

  八百童生!

  方孝孺听闻这对夫妇的对话,就知道,这男子,大概率是追随燕王出海的八百童生。

  据悉,当初的八百童生,都被安排到村学搞教育去了。

  如今看来,是要提拔了。

  同时,也意味着,燕王麾下有更多有知识的人,去农村搞教育。

  五六年时间,燕藩不可能培养出这么多人才。

  大概率,很多是从中原跑来很多读书人吧。

  大明的秀才或许不会离开大明。

  毕竟,考中秀才,就等于一只脚迈入官场,已经拥有了政治优待。

  到了燕藩可不承认大明的秀才功名。

  更不会予以政治优待。

  秀才很少愿意来燕藩,但很多科举能力比较平庸的童生、院士应该有不少,偷渡跑到燕王治下了。

  “先生要坐车吗?”

  身边传来的礼貌询问声,再次打断方孝孺思绪。

  方孝孺摇了摇头。

  他这是怎么了。

  自从进入燕京湾后,总是控制不住出神,思绪万千。

  看向说话之人。

  车夫含笑道:“先生,小少爷,俺这马车很干净,而且是新买的,看二位是刚从咱们大明迁来的吧,二位贵人要是没有亲人来接,我带二人转转咱们燕京,咱们燕京有很多好看好玩的地方,中央花园、动物园、大剧院,这会儿临近傍晚,快下工了,美食街很热闹的!”

  方孝孺顺着车夫手指方向看去。

  和旁边还在说话夫妇乘坐的马车一样。

  那辆马车已经走了。

  想来和这个车夫一样,专门从事载人服务的。

  中原也有这样的车夫。

  只是马车和燕藩的马车不一样罢了。

  方孝孺笑道:“大叔如何判定,我们是从中原而来,为什么不能是东番呢?”

  “不可能!”车夫笑呵呵道:“二位贵人没有剪发,你们的衣服也不是咱们燕藩的新式服装,没剪发倒也罢了,咱们燕藩很多不在工厂做工的人,有人念旧,也没剪,可咱们燕藩,除了重大节日,其他时间,人人都穿这种新式衣服,因为方便,干活利索。”

  方孝孺笑笑,和杨荣对视一眼,“先去转转?”

  杨荣抿了抿唇,想了想,笑着点头。

  二人坐上马车。

  车夫坐在车厢前面的位置上,攥着马缰,扭头,拉开身后的玻璃小窗,热情道:“二位贵人,有什么事,就拉开这个小窗吩咐俺,如果嫌车内闷热,旁边的玻璃车窗上,那个小巧的铁把手,向后推拉,就能打开车窗。”

  方孝孺顺着车夫手指方向,捏住小铁钩,轻轻一拉,车窗就开了。

  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好奇笑问:“大叔,玻璃如此脆,如何在这玻璃上钻空,安装推拉把手?”

  单单在一块易碎玻璃上开孔,足可以看出,燕藩的技术了!

  “贵人真问对人了,俺买这辆马车前,就是在玻璃工厂当雇工,这个孔不是钻出来的,玻璃溶液从高炉内,流出来,流入玻璃模具中,模具上就有一个小柱子,等玻璃溶液凝固,脱模具后,就落下这个小孔了,贵人,咱们出发了,两位贵人远道而来,肯定饥肠辘辘了,俺先带你们去世纪大桥附近的美食街吃东西,那里的美食,又地道又便宜,下工的工人最喜欢去得地方,就是美食街……”

  “好!咱们就去你说的美食街。”面对车夫的询问,方孝孺含笑答应。

  这里,肯定还有更高档的酒肆。

  他对吃不讲究。

  而且,他想坐在燕藩工厂的工人中间,听听工人们议论什么。

  这才能看到民间底层最真实的百态!

  ……

  美食街在世纪大桥北端,宽阔的街道两旁。

  方孝孺、杨荣抵达时。

  乌泱泱的工人,正好从南岸的工业区下工过来。

  涌入一个个小摊。

  “老王,还是老三样,一叠凉水煮豆子,一人一个麻辣猪杂锅,一碗米饭,二两玉米酒!”

  “好嘞!”

  ……

  各种各样的吆喝声,瞬间在各种香味混杂弥漫中响起。

  方孝孺带着杨荣从马车下来,递给车夫一枚银币。

  朝廷和燕王燕藩贸易,收到了很多这种精巧银币、金币,这种钱,很受中原百姓喜欢。

  一个银币恰好一两。

  中原,无论是富人还是百姓,都喜欢储存这种银币、金币。

  商家卖东西,如果用这种银币、金币支付的话,还能给点小彩头,或者一点小优惠。

  这种钱币,也被中原所有人,称为‘燕圆’。

  很多不希望中原百姓再想起燕王,仇视燕王的人,一边收藏这种钱币,一边冠冕堂皇抵制。

  最近一年,朝中正在吵吵着,推动币制改革。

  也弄这种钱币。

  制作这种钱币所用水锤技术,朝廷早掌握了。

  但钱币不多不少,刚刚一两的模具,朝廷却搞不出来。

  无他,朝廷的度量精度不够。

  得照搬燕藩,由夏原吉为首几个孩子,和匠人们一起搞出来的那套度量标准。

  而这又恰恰是敌视者,无法接受的。

  “大叔,今天你的马车,我们包了,一块银币够吗?”

  “够了,够了,其实还多了呢!”

  方孝孺笑笑,带着车夫、杨荣,在车夫介绍下,来到一个买猪杂锅的小摊坐下。

  在车夫推荐中,很快,几样小菜,以及一人面前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砂锅摆上来。

  方孝孺看着热气腾腾砂锅内,辣椒红汤下,满满当当的猪杂,再看看面前的米饭。

  这米,看样子属于糙米。

  米粒都是碎的。

  但即便是碎的,也是白花花的大米!

  中原多少百姓,还在吃玉米窝窝头!

  方孝孺吃了几口,满嘴苦涩,不是滋味。

  不是饭不好吃。

  使用了各种香料,饭食香的很。

  是他心中不是滋味儿!

  “方先生,不合口味吗?也对,这都是俺们这些糙人吃的,要不,俺带方先生……”

  车夫拘谨的话未说完,方孝孺忙含笑摆手,“大叔,我只是感慨,咱们大明还有很多百姓以玉米窝窝头果腹,而王爷的燕藩,普通百姓,虽然吃的是碾米碾碎的糙米,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啊!”

  车夫微微惊讶,“咱们大明还有很多人,顿顿都吃窝窝头吗?俺们倒也吃窝窝头,但主要是为了省钱,为了多存点钱,供孩子读书、盖房子、以后还要买钟表、缝纫机、自行车,要说不考虑这些事情,咱们就是天天吃米饭,也吃得起。”

  “咱们这里土地本来肥沃,这些年,王爷派遣官员推广村村堆肥,就是把村养殖场的各种动物粪便,人的夜香、倒入挖好的堆肥坑,混合铡碎的作物秸秆……”

  “再加这些年,咱们燕藩,从东番到吕宋,到处都在利用廉价的水泥修建农田水利、建设水力灌溉车,粮食几乎年年丰收。”

  ……

  方孝孺认真听着。

  燕藩的粮食产量大,他倒是知晓。

  这些年,每年都有大量粮食,被贩运回大明。

  去年物价只涨了两成,其实和燕藩贩运回去的大量粮食有很大关系。

  如果没有这批粮食,粮食的价格,就不止上涨两成了!

  至于廉价的猪下水,都是各个乡土村社养殖场廉价提供的。

  其实,大明也有大量猪杂。

  但大多都是乡土村社百姓自己吃了。

  形不成经济。

  原因很简单。

  首先,大明的营商环境。

  其次,大明的香料价格还太贵了。

  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

  农村百姓吃,也就是简单洗干净,清水加点盐,以及其他野菜煮着吃。

  味道很不好!

  哪有眼前这一小锅,加了辣椒和各种香料,用红汤煮制的好吃。

  “王爷这里,香料很便宜,都能人人吃得起了?”他很清楚,猪杂这种食物,能如此广泛参与经济循环,各种香料就是重要的一环。

  “刚开始也很贵的。”车夫边吃边骄傲说着:“两年前开始,咱们燕藩的农科司陆陆续续开始推广诸如辣椒、茴香、胡椒这些香料的种植,这不,仅仅一年,就便宜了……”

  方孝孺立刻就明白。

  农科司肯定是驯服了野生香料的人工栽培技术。

  燕王麾下,有个农科司,他早知道。

  上次伴随圣驾南巡。

  他们就见过,农科司协助春晓、民丰开办的大药房,确保药性的前提,人工栽培草药。

  大明就是因为香料价格贵。

  所以无法让猪下水在经济循环中流动起来。

  导致,城内百姓吃不到廉价的荤腥。

  而农村百姓吃的想吐。

  当然,这其中,也有大明营商环境的原因。

  王爷为什么不把这种人工大面积栽培繁殖的廉价香料贩运回大明?

  方孝孺不知。

  随着大明海商崛起,大明海商和地方官府联手,首先就把燕藩海商,从最赚钱的香料海贸中排挤出去了。

  同时,这群海商,又故意囤积居奇,联手控制香料行情。

  燕藩的香料,根本就进不去大明市场。

  而朱棣这边,已经从与大明的海贸中,赚取了不小的顺差,也不想因为香料遭人眼红记恨,破坏现在越来越热的出海潮。

  至于大明内部的事情。

  朱棣有关注。

  但自从他离开后,就决定,不再管大明内政。

  方孝孺突然感觉被人扯了扯衣袖,扭头,就见杨荣愣怔看着远处。

  顺着杨荣视线看去……

  祈婳骑着自行车,在不远处一个小摊附近停下,“婶子,我买一串烤鸡翅!”

  “好嘞!郡主,今天又是偷跑出来的对吧?”

  哈哈……

  摊贩妇女的询问,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大笑。

  有人笑着询问:“郡主,半月前,俺和俺家婆姨在中央花园,又看你被王妃身边的女官监督做义工,又犯了啥事,让王妃惩罚了!”

  “第五大叔,能别取笑我了吗!”

  哈哈……

  祈婳活泼的话,再次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郡主,这自行车啥时候开始贩卖啊?”

  “对啊,俺也想买一辆。”

  “快了,快了,这个月中旬,飞马牌就会率先开卖,三个工厂都知道大家盼着自行车,这段时间,都在抓紧时间备货。”

  祈婳和一群工人说着一些,可以说的消息,无意间看到了方孝孺、杨荣。

  漂亮大眼睛瞬间一亮。

  “小师兄!你来了,怎么不来家里!”

  高兴大喊一声,一手拿着烤鸡翅,一手把着自行车把手,迅速来到杨荣三人所在小桌旁。

  众人一边吃,一边好奇看着。

  祈婳坐到杨荣身边,不高兴道:“小师兄,快说,到了燕京,为什么不先去看我阿爹和娘亲!”

  杨荣笑着拍了拍祈婳发顶,“师兄想看看师傅的燕京,太迫切了,所以就先陪着方大人到处转转。”

  哼!

  祈婳微哼,“难道见阿爹和娘亲就不迫切,小师兄你变了!”

  “师妹,对不起,对不起……”

  杨荣无奈,忙双手合十道歉。

  他这个师妹,从小就古灵精怪。

  现在亭亭玉立,还是没变。

  方孝孺笑着替杨荣转圜,笑问:“郡主身为郡主,经常来这里吗?”

  从祈婳郡主刚才和一群工人打招呼,不难看出,燕王这位掌上明珠经常来这里。

  着实令人惊讶。

  难道就不怕发生危险?

  “对啊。”祈婳小口吃着烤鸡翅,说道:“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而且,工人大叔们很有意思,我和阿哥,以及其他师兄、师姐经常来,认识了很多人,阿哥来,是为了了解大家的状况,我嘛,就是为了吃,为了玩儿。”

  方孝孺被逗笑了。

  燕藩和大明,真的不一样!

  大明更注重权威。

  而燕藩,从燕王、王妃到世子、郡主,总之这一家,似乎并不在乎,君主那种远离百姓,高高在上形成的权威。

  要不然,王妃怎么会惩罚郡主去做什么义工?

  中央花园他虽然还未去过,却也听车夫讲过了。

  和动物园,都是提供百姓日常休闲的场所。

  还有大剧院,不过大剧院要收门票钱。

  燕藩和大明,处处不同啊!

  方孝孺、杨荣和祈婳边吃边聊。

  方孝孺指着停靠在旁边的自行车,“郡主,这就是你们刚才说的自行车吧?”

  他打量很久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复杂的机括,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对啊,方先生,小师兄,明天我带你们参观,单单一个自行车工厂,配套的工厂,就有十几家呢,都是生产各种零部件……”

  ……

  片刻后,祈婳看杨荣、方孝孺吃完,拉着杨荣衣袖起身,“方先生、小师兄走吧,先和我去见娘亲,以后有的是时间参观,娘亲要是知道你们来我们燕藩,一定很高兴。”

  方孝孺点头同意。

  他需要时间消化,已经所见所闻产生的震惊。

  祈婳骑着车,带着马车,回宫。

  远远看到自己贴身侍女站在宫门口,着急张望,偷偷吐了吐舌头,“惨了惨了……”

  等杨荣下马车后,立刻躲到杨荣背后,“小师兄,你得救我,待会儿见了我娘亲后,小师兄你一定要能多热情就多热情,把我娘亲的思绪转移开。”

  方孝孺看着祈婳,笑笑。

  燕王家这位郡主,天生就是来享福的,太惹人喜爱了。

  调皮但不骄纵傲慢。

  身为郡主,还能和一群工人打成一片。

  “郡主……”小侍女匆匆忙忙靠近,好奇看了眼杨荣、方孝孺,低声提醒:“王妃很生气,这会儿正在宫门内等着呢!”

  “谁告的状?是不是又是金豆子!”祈婳故作凶巴巴询问。

  看到小侍女低头,顿时明白,肯定又是金豆子!

  这个臭小子,从小就喜欢告她刁状!

  “方先生、小师兄咱们进去吧。”祈婳藏在杨荣身后,邀请方孝孺二人入宫。

  三人登上宫门台阶,站在宫门外,就见徐妙云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宫门内。

  徐妙云看到方孝孺、杨荣时微微愣怔。

  金豆子不认识杨荣和方孝孺。

  他记事起,就没见过方孝孺和杨荣。

  金豆子率先看到藏身在杨荣身后的小祈婳,激动道:“娘!阿姐!阿姐藏在那个男孩身后,她偷偷出宫也就罢了,还带个年纪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回来,娘,一定要好好教训阿姐!”

  话中,金豆子双手高高举起,用来执行家法的藤条!

  祈婳躲在杨荣背后,抬手,握拳,威胁金豆子。

  金豆子微微仰头,挑衅看着祈婳。

  徐妙云瞥了眼姐弟两,轻轻扶额,不理会想要借机‘复仇’的金豆子,快步往杨荣的方向走去。

  ‘来的一大一小是什么人,娘亲竟然亲自迎接?’

  金豆子向祈婳‘复仇’目的没实现,又看徐妙云亲自迎接,不由傻眼了。

  杨荣快走几步,迎上徐妙云时。

  噗通跪到,砰砰就开始叩首,哽咽道:“弟子杨荣,拜见师娘!”

  若无师傅、师娘,就没有他杨荣今天。

  方孝孺看着杨荣,欣赏点头。

  “快起来,快起来……”徐妙云扶起杨荣,仔细打量,含笑道:“一别几年,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也快成婚了,听说,家里面给你说了门亲事?”

  杨荣眼中还水汪汪,闻言,脸不由微红,点点头,“去岁,家给弟子说了门亲事,是我们本村的,比学生小两岁,乡土村社建成后,在村学读过书,有一手纺织好手艺,性子温和纯良……”

  “太孙成婚后,学生就回福建成婚。”

  徐妙云高兴笑道:“到时候,师娘肯定去。”

  话罢,转头看向方孝孺,“希直,四郎几天前去棉兰岛视察当地橡胶园种植情况,应该近几天就能回来,你们现在宫内住下,明天,让雍鸣、东旭他们带你们转转。”

  “一切听王妃安排!”方孝孺笑着作揖。

  心却忘谷底沉。

  王妃肯定知道,他是代表朝廷,来邀请燕王一家回朝参加太孙大婚的。

  按理说,王妃应该给他开口的机会。

  然后接下邀请函。

  可现在却直接告诉他。

  燕王去棉兰岛视察了,言外之意,就是有什么话,等燕王回来再说。

  再结合,王妃刚才和杨荣说,‘到时候、师娘肯定去。’

  这里面,没有师傅!

  无疑表明,王妃肯定会带着世子、郡主回去。

  可燕王未必回去。

  燕王此刻,或许还在犹豫中!

  看来,这些年,太子系,乃至太子暗中做的一些事情,让燕王十分介怀。

  ……

  祈婳趁着徐妙云和方孝孺说话之际,蹑手蹑脚来到金豆子身边。

  “你很厉害?”

  金豆子忙把手中‘家法’藏到身后,脸上露出讨好笑容:“阿姐……”

  哼!

  祈婳伸手揪住金豆子耳朵,要挟道:“别叫!”

  徐妙云转身时,祈婳忙松手,把手藏到背后。

  金豆子不说话,却故意夸张揉着耳朵。

  徐妙云瞪了眼姐弟二人。

  “高煦,带方先生去休息。”

  “祈婳,去把你师兄师姐叫来,告诉他们你小师兄来了。”

  ……

  是夜。

  方孝孺站在下榻房舍内的盥洗盆前。

  微微转动水阀。

  哗啦啦……

  清澈的水流出来,流入陶瓷烧制的盥洗盆内。

  方孝孺反复开合观察打量着。

  这种水阀!

  还有这陶瓷烧制的盥洗盆!

  以及,高煦郡王所说的水塔。

  方孝孺愣怔看着,随着水阀开合,时流时断的水流。

  好一会儿,才回神,低头,用清爽的水洗脸后,抬头,自言自语道:“一定!一定!一定要把燕王请回去!”

  大明不能失去燕王!不能继续疏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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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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