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13】
他再一次回来了。rrtxt/chapter/caishendushixing.html/chapter/chaojizhifangduihuanxitong.html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树，甚至人也是熟悉的。
那个女孩染血的地方，本来是一片草地，被翻修成了水泥地，铺上了鹅卵石。
好像那一夜触目惊心的血已经不再，但是一踏进院子，郑莫臣就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他亲手射杀的那个保镖，其实就相当于他亲手杀的伊凡。
据说当时伊凡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
郑莫臣停下脚步，看着那秋千在风中缓缓地摇摆，旁边的小花在风中摇曳。
李东辰在前面，郑莫臣转过头时，正看见他也转过头看他，那双阴沉的眸中，唯有平静，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郑莫臣走进李家的时候，发现仆人基本上都换了，唯有管事和几个老仆人还在，看见他就一声惊呼，几个在家里的保镖看见他也吓了一跳，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李东辰没有提前通知。郑莫臣看了一眼当年那个提着他到大厅的那个人，也是他劝的让他像李东辰求情的。对方被他的目光吓得一颤。其实郑莫臣没有什么意思，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眼神……
李东辰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没反应，郑莫臣更没反应。仆人虽然震惊倒也还算有眼色，朝他鞠了个躬就去端菜了。李东辰脱下了大衣，看了看那两个保镖，淡淡的指着他道：“认识吗？”
“啊？啊，认识，认识。”那两个保镖连忙道。
“那么明天起，你们就去李家外宅，不用过来了。”李东辰道。
“老，老板，李宅的保镖不能就一个人吧……”
“我在哪，李家就在哪。”李东辰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那平静的眼神并不凌厉，却让人感到无法言喻的威压，声音淡淡的，“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两个保镖瞬间噤了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三年前就应该死了的人，仅仅交流了一下眼神，就站到了一旁。
郑莫臣仍然只站在一边。他没有跟除了地板以外的李家的任何一个地方接触，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以至于他腹中一阵阵的翻搅着，让人作呕。
多么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自己这么多年杀的人足够囤满小半个屋子，死尸已经不足以让他害怕，可是一踏进这个地方，他额头腹部还有左手腕，都开始钻心的疼痛。
大概是暖气太强了，他的额头上竟然都留下了细汗来。
那大摊大摊的血似乎还在地上，他眼一晃就能看见那个躺在血泊里，生平第一次笑的人。
“小臣，过来。”一句话把低着头的他拉入现实。
李东辰正看着他。郑莫臣走过去，立刻有仆人帮他拉开椅子。郑莫臣刚坐下，就有碗筷推了过来。
郑莫臣看了看自己坐着的椅子。/book/damishu/红木椅。
不是伊凡的那张专用的椅子。但是很多年很多年前，伊凡没来的时候，他和李东辰每天都是这样吃饭的，他坐的就是这张椅子，连椅子上的划痕也没有变。
吃饭的时候，有时候是他们一起，有的时候是他一个人。
郑莫臣更摸不透李东辰在想什么。他的皮肤常年在黑暗的环境下，白的几乎像透明的一样，清瘦的身体相当结实，却也十分单薄。他只喝了一碗汤，夹了两筷子的菜就停下了。李东辰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看了一眼他，对着旁边的仆人淡淡的道：“带他去房间。”
郑莫臣仍然住在之前的那个房间，只是多了一个露台，上面吊了张吊床。郑莫臣熟练地躺下。晚上的风不太厉害，但是很凉。郑莫臣拿过了外套盖在身上。
他闭不上眼。
李家的院子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相当漂亮。伊凡很喜欢花，所以整个院子种满了花。郑莫臣记得伊凡最喜欢的是丁香，但是到了深秋丁香早已经凋谢了，只有浅浅的茶花香气在空气中飘荡。院子里有几盏精致的小灯，照耀着一路镶嵌着珍贵的萤石的院子，小小的石头在夜里发着光。
但是郑莫臣只闻到了血腥味。
也许是他的嗅觉有问题，从进了李家开始他什么都闻不到，只有浓郁的血腥味。这个院子，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血，留下了一条又一条的命。
甚至那摇曳着的茶花，也不知道那个主人的离去。
郑莫臣忽然感觉有点冷，他盖紧了衣服，闻着让人心安的花香，直到花香终于盖过了那股血腥味，才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从很久以前，似乎就不太执着于追求一些事情的答案了。无论是结果，还是为什么。
郑莫臣即使睡的时间很长，睡得却很浅，几乎没有做过梦。因为通常他的身体会比他的头脑反应的还要快，当他的大脑终于从睡着的状态惊醒的时候，他通常要先去洗手间洗掉手里的红色液体，然后处理脚下的尸体。
所以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李东辰已经握住了他的拳头。
“小臣，是我。”他道。
郑莫臣缓缓放松了身体，他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下头发，稍长的额发挡住了触目惊心的弹痕。他的左手已经算是废了，完全使不上力气，但是抹抹头发这样的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郑莫臣收回了手，继续躺在吊床上，李东辰搬了张椅子坐下，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他淡淡的道：“你一直想死？”
“是谁告诉你住址的？”郑莫臣没有回答。
“你不难找。”
郑莫臣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为什么？”
他没有再提“伊凡死了”这四个字。因为他提一次李东辰的眼神暗一次，让他感觉——
就像伪装的面具出现了裂纹。
“李家找不出来第二个你了。”李东辰淡淡的道。
“垃圾堆旁边的乞丐多得是。”郑莫臣也淡淡的答道。
李东辰没有答话。郑莫臣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过了很久，后面才传来声音：“你果然想死。”
他为什么要活着？郑莫臣转过头看了看天。外面繁星点点，相当璀璨。
据说每一颗星都是一个死了的人的亡灵，每天晚上都在看着生者。因此郑莫臣不喜欢星星，更不喜欢这个传说——那么多死于自己手下的亡灵在看着自己，没有人可以安稳睡觉。
不过李东辰说对了。
越危险的任务，他越愿意接。
为了死亡而活着的人，郑莫臣想。
“想死的话，从这里跳下去就行了，为什么想让刀在别人手里？”李东辰的声音如同凛凛寒风，双眸比夜晚的黑夜还要阴沉，“小臣，我不会杀你。”
很长时间以后，郑莫臣想起来当时李东辰的话，才觉察出来另一层意思。
李东辰确实不会杀他。
李东辰即使恨他很到入骨，也不会亲手杀他，就像养了多年的狗终究不会自己动手一样。如果他真的想杀他，当年完全可以向他胸口开qiang，可是李东辰没有。
郑莫臣想了想，其实他确实是想死的，但是他一直在等李东辰杀他，就像李东辰的心情一样。李东辰不会杀了他，他只希望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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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树，甚至人也是熟悉的。
那个女孩染血的地方，本来是一片草地，被翻修成了水泥地，铺上了鹅卵石。
好像那一夜触目惊心的血已经不再，但是一踏进院子，郑莫臣就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他亲手射杀的那个保镖，其实就相当于他亲手杀的伊凡。
据说当时伊凡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
郑莫臣停下脚步，看着那秋千在风中缓缓地摇摆，旁边的小花在风中摇曳。
李东辰在前面，郑莫臣转过头时，正看见他也转过头看他，那双阴沉的眸中，唯有平静，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郑莫臣走进李家的时候，发现仆人基本上都换了，唯有管事和几个老仆人还在，看见他就一声惊呼，几个在家里的保镖看见他也吓了一跳，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李东辰没有提前通知。郑莫臣看了一眼当年那个提着他到大厅的那个人，也是他劝的让他像李东辰求情的。对方被他的目光吓得一颤。其实郑莫臣没有什么意思，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眼神……
李东辰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没反应，郑莫臣更没反应。仆人虽然震惊倒也还算有眼色，朝他鞠了个躬就去端菜了。李东辰脱下了大衣，看了看那两个保镖，淡淡的指着他道：“认识吗？”
“啊？啊，认识，认识。”那两个保镖连忙道。
“那么明天起，你们就去李家外宅，不用过来了。”李东辰道。
“老，老板，李宅的保镖不能就一个人吧……”
“我在哪，李家就在哪。”李东辰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那平静的眼神并不凌厉，却让人感到无法言喻的威压，声音淡淡的，“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两个保镖瞬间噤了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三年前就应该死了的人，仅仅交流了一下眼神，就站到了一旁。
郑莫臣仍然只站在一边。他没有跟除了地板以外的李家的任何一个地方接触，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以至于他腹中一阵阵的翻搅着，让人作呕。
多么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自己这么多年杀的人足够囤满小半个屋子，死尸已经不足以让他害怕，可是一踏进这个地方，他额头腹部还有左手腕，都开始钻心的疼痛。
大概是暖气太强了，他的额头上竟然都留下了细汗来。
那大摊大摊的血似乎还在地上，他眼一晃就能看见那个躺在血泊里，生平第一次笑的人。
“小臣，过来。”一句话把低着头的他拉入现实。
李东辰正看着他。郑莫臣走过去，立刻有仆人帮他拉开椅子。郑莫臣刚坐下，就有碗筷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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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伊凡的那张专用的椅子。但是很多年很多年前，伊凡没来的时候，他和李东辰每天都是这样吃饭的，他坐的就是这张椅子，连椅子上的划痕也没有变。
吃饭的时候，有时候是他们一起，有的时候是他一个人。
郑莫臣更摸不透李东辰在想什么。他的皮肤常年在黑暗的环境下，白的几乎像透明的一样，清瘦的身体相当结实，却也十分单薄。他只喝了一碗汤，夹了两筷子的菜就停下了。李东辰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看了一眼他，对着旁边的仆人淡淡的道：“带他去房间。”
郑莫臣仍然住在之前的那个房间，只是多了一个露台，上面吊了张吊床。郑莫臣熟练地躺下。晚上的风不太厉害，但是很凉。郑莫臣拿过了外套盖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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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院子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相当漂亮。伊凡很喜欢花，所以整个院子种满了花。郑莫臣记得伊凡最喜欢的是丁香，但是到了深秋丁香早已经凋谢了，只有浅浅的茶花香气在空气中飘荡。院子里有几盏精致的小灯，照耀着一路镶嵌着珍贵的萤石的院子，小小的石头在夜里发着光。
但是郑莫臣只闻到了血腥味。
也许是他的嗅觉有问题，从进了李家开始他什么都闻不到，只有浓郁的血腥味。这个院子，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血，留下了一条又一条的命。
甚至那摇曳着的茶花，也不知道那个主人的离去。
郑莫臣忽然感觉有点冷，他盖紧了衣服，闻着让人心安的花香，直到花香终于盖过了那股血腥味，才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从很久以前，似乎就不太执着于追求一些事情的答案了。无论是结果，还是为什么。
郑莫臣即使睡的时间很长，睡得却很浅，几乎没有做过梦。因为通常他的身体会比他的头脑反应的还要快，当他的大脑终于从睡着的状态惊醒的时候，他通常要先去洗手间洗掉手里的红色液体，然后处理脚下的尸体。
所以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李东辰已经握住了他的拳头。
“小臣，是我。”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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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告诉你住址的？”郑莫臣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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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伪装的面具出现了裂纹。
“李家找不出来第二个你了。”李东辰淡淡的道。
“垃圾堆旁边的乞丐多得是。”郑莫臣也淡淡的答道。
李东辰没有答话。郑莫臣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过了很久，后面才传来声音：“你果然想死。”
他为什么要活着？郑莫臣转过头看了看天。外面繁星点点，相当璀璨。
据说每一颗星都是一个死了的人的亡灵，每天晚上都在看着生者。因此郑莫臣不喜欢星星，更不喜欢这个传说——那么多死于自己手下的亡灵在看着自己，没有人可以安稳睡觉。
不过李东辰说对了。
越危险的任务，他越愿意接。
为了死亡而活着的人，郑莫臣想。
“想死的话，从这里跳下去就行了，为什么想让刀在别人手里？”李东辰的声音如同凛凛寒风，双眸比夜晚的黑夜还要阴沉，“小臣，我不会杀你。”
很长时间以后，郑莫臣想起来当时李东辰的话，才觉察出来另一层意思。
李东辰确实不会杀他。
李东辰即使恨他很到入骨，也不会亲手杀他，就像养了多年的狗终究不会自己动手一样。如果他真的想杀他，当年完全可以向他胸口开qiang，可是李东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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