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楼里,弧度玻璃窗边立着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形,阴鸷的眸光俯视脚下的芸芸众生,曾经,他卑贱如蝼蚁,犹如空气里卑微的泥尘,如今,他将跃高万人之首,将整个世界踩在脚底,然而,不择手段,他得到了所有,然而,事业如日中天,心却是孤独的。

  房门叩响了,随着一记利落的‘进来’声,助理蓝风走了进办公室。

  “敖……先生!”

  “说!”虽然没回头看蓝风,但是,蓝助理言语间的迟疑告诉他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言简意赅永远是敖先生的风格。

  “三少昨日将尹先生与尹太太送往了澳洲,昨天晚上,他带着尹小姐乘坐一艘海轮离开,没想到途中,三少眼睛失明跌落水中,生死未卜……”

  “重点。”他凝神听着,汗毛也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

  由于心里崩起了一根弦,语气自然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愠怒。

  “豫少带人劫了那艘海轮!”蓝风有些迟疑地说着,刚接到消息时,他也大吃了一惊,觉得豫少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违背敖先生的意愿。他不敢立即做出什么反应,只得把这则消息告诉敖先生。

  总之,只要一牵扯到尹小姐的所有事,敖先生永远保持着一颗理智的心态。

  果然,敖辰寰回转身,走至办公桌边,用手臂捞起一件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蓝风也立即跟在他的后面出了办公室。

  敖辰寰让蓝风调了一艘汽艇,汽艇飞快地在蔚蓝的大海上狂飙,一手开着汽艇,一手拔打着一串熟悉的号码,电话一直占着线,根本打不通,一次次地拔,一次次地希望落空,刚毅的下颌骨崩得死紧,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快要逆流了。

  终于电话通了,他问:“少豫,在哪儿?”

  “我,我……大哥,我在罗马出差啊!”断断续续的声音,颤颤魏魏的声音显示根本在说话。

  “少豫,你可把我当大哥?”

  “当然,老大……。”敖辰寰一辈子都是他的老大,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从小就被尹秀晴收养,尹秀晴死后,一直是老大在照顾着他,小时,老大就曾说,谁敢欺负他弟弟,他就找人拼命,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所以,在敖少豫心目中,敖辰寰的地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敖辰寰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代替了父亲的角色,给了他父亲的精神慰藉与关怀。

  所以,只要老大吩咐的事儿,他向来是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现在,他做了亏心事,就连是听着老大的声音,他都感觉手心浸出冷汗,背心发着麻,心口发着颤。

  “即然如此,告诉我,你把尹婉怎么了?”

  敖辰寰的声音带着威严,也蕴藏着滔天的愤怒,知兄莫如弟,敖少豫知道,这是老大妈怒的征兆,这辈子,他只做过两件事情对不起老大,第一次,是大哥在与人火拼前夕,抽中了生死签,他出卖了老大,最终,老大把那个对手杀死了,老大并没有怪他,只是生了他两天两夜的闷气,最后不计前嫌原谅了他,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当他哭泣着求老大原谅他时,老大抹干了他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抱着自己,轻声说:“我不会怪你,谁叫你是我弟弟呢,但是,下不为例。”

  自从那次后,他就不敢再违背老大的意愿了,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老大心目中,他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这一次,他又触犯了老大,他以为老大肯放尹婉离开,就是彻底地放下这个女人,因为,老大曾对他说过,女人如衣服,即然是衣服,旧了就要换新的,所以,他才敢有胆子来劫人。

  没想到,他又料错了,老大放尹婉自由,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了,唉,他敖少豫又撞在枪口上了。

  “我,我……没把她怎么样啊!她就在船舱里,我让属下们把船开回来,老大,你等着。”

  老大亲自出马,敖少豫只能将船开回来。

  敖辰寰将汽艇停靠上了岸,纵身一跃,上了白色游轮的甲板,迈着长腿,一下一下踩踏着甲板。

  敖少豫带着两排站得笔直的属下恭候在甲板两侧,凌厉的眸光往两排人影一扫,冷嗖嗖的视线收回,落定在了眼前战

  战兢兢的男人脸上。

  “老大!”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甩了过去,敖少豫脸一偏,嘴角歪咧,鼻孔流出了殷红的血汁。

  一记揣了过去,揣到了肚子上,敖少豫整个身体扑跪在地,一手撑着甲板,一手捂着肚子,从他紫青的容颜可以看得出敖辰寰出手很重。

  “老大,我,我错了。”

  敖辰寰不顾他的求饶,继续在他身上挥着拳头,拳头如雨点一样捶打在他身上,脸上,肩上,腰上,敖少豫除了承受,求饶以外,根本不敢还一下手,身后的属下们眼睁睁地看着敖先生发怒,谁也不敢言语半句,空气里抽气声此起彼落。

  敖少豫被打得鼻青脸肿,敖辰寰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才迈着步伐走进了船舱里。

  船舱里,尹婉蹲在角落里,似一只惊吓的小白兔,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咬紧牙关,她喊:“敖少豫,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跟你拼了。”

  可是,身后那道走向她的脚步声是如此坚定,她似乎丝毫都阻此不了。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在脚步声停驻在她身后之时,她随手捞了一个酒瓶子,回身便要笔直地捅向男人的胸膛,她要捅死这个臭男人,他害了少弦,把少弦推下了海,她要让他血债血还。

  但,她挥出的手臂被人轻轻松松就扣住,轻轻一用力,手上的酒瓶子掉落地面,发出‘当’的声响,摔得粉碎。

  扬起长长的睫毛,颤抖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张刚颜的俊逸,剑眉斜飞入鬓,浑身上下凝聚着一股阴戾。

  “敖辰寰,是你,是你下令把少弦推下海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满满的痴情,瞳仁里的那张纤巧白净的小脸,纤长的眼睫毛覆盖在雪亮的瞳仁上,泛起了股动人的忧郁,樱桃小口不停地颤动着,与他对视的眸光有惊悚,有憎恨,让他胸口泛起了缕酸涩的痛楚。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死命将她的头按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不顾她的挣扎与叫骂。

  就在这之前,他曾经发誓要放手,放她自由,让她与安少弦一起双飞双宿,然而,在见到她如一只惊吓的兔子一样,被吓得六神无主之时,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放她走,如果不放她走,至少,她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至少是安全的。

  这一刻,他才深深领悟,少弦是如此软弱,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根本不可能给她幸福,而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只有他敖辰寰,当然,他这些想法有些自负,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尹婉这样惊魂未定。

  “放开我,敖辰寰,放开……我。”‘我’字还没有出口,双眼一闭,一滴透明的泪水从她眼角滚落,热润的泪水烫痛了他的手指,敖辰寰立刻抱起她绕出了船舱,蓝风已经带着人马追了过来,敖少豫捧着被他打出血的额头,嘴角流出血,哭着喊:“老大,我错了,老大,呜呜。”

  敖辰寰没有理会他,径自穿走过两排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走到前面去,在走下甲板之时,回头对蓝风冷冷地吩咐:“马上带人去找少弦,活要见了,死要见尸。”

  “是,敖先生。”

  敖辰寰将尹婉抱下了车,岸边早已有一辆湛蓝色小轿车等候,坐上了轿车,司机不敢询问半句,笔直将车开往了医院。

  蓝风得到敖先生下令,带了一拔人去事发地点寻找安少弦,安少弦带尹婉离开,也不曾告知蔡心莲,所以,他失踪一事,蔡心莲自然不知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敖辰寰给蓝风的指令,蓝风带着的那拔人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有找到少弦的下落,但,始终不见尸首,这是证明他还活着的唯一一丝理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脸苍白的女人,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将检查报告呈递到敖先生手上。

  敖辰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检查报告,各项指标显示正常,只除了有一点贫血外,女人的身体是没任何问题的。

  眸光停留在了某一个页面上,指节落在了‘壬辰’已两个月的字符上。

  ‘阳性,壬辰’两个月,怀孕了,女人怀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刹那间,绝世的喜悦扩延至四肢百胲。

  尹婉怀孕了,尹婉怀孕了,他好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尹婉终于怀孕了,可是,是他的孩子吗?

  按时间推算,记得那一次,他从婚礼上把尹婉掳走时,刚好两个月,而那一次,他采取的强攻,当时,他是气疯了才会失去理智那样对待她,他跑去阻此她的婚礼没错,失去理智是因为看到尹婉肩胛骨的那枚红印,是安少弦留下来的,在他要她的前一天晚上,她应该与安少弦有了夫妻之实,所以,这个孩子是他的,还是安少弦的,恐怕只要天知道。

  狠狠地将手中的检查报告揉成一团,将它扔进了废纸篓里。

  幽伤的眸光凝望向病床上躺着透明玻璃人儿,她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许,正做着与安少弦双栖双飞的美梦,而她的梦里,一直就充当着毁了她幸福魔鬼刽子手。

  尹婉,如果这个孩了了真是安少弦的,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迈起步子,举步维艰,感觉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落日如一位油尽灯枯的老人,正在散发着它最后的光与热,淡淡的余辉打照在他的脸孔上,让他俊美的轮廓看起来有一缕冷妄的色彩。

  落日沉入地平线,黑暗过去又将是黎明,而他敖辰寰的黎明在哪里?

  错一次,万劫不复!这就是他全部人生的真实写照!

  迎着风,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想点燃,可是,铂金打火机拧了许多次也没有拧燃,被风吹灭了,灭了又点,点了又灭,最终还是把手上那支香烟点燃了。

  也许他锲而不舍,终会提到尹婉的原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都怀上安少弦的孩子了,吸着香烟,吐着烟雾,敖辰寰静默地望着远方,太阳一寸寸地沉入地平线,稍过片刻,黑暗就会将唯一的一丝亮光吞噬,整个世界将一片黑暗,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到了世界的末日。

  他的心中不再会有太阳,永远将会是黑暗的一片。

  手机响了,在静谧的空气里响了许久,半晌,才迟疑地腾出一支手,从昵子大衣口袋中摸出。

  “喂!”

  “敖先生,我们已经打捞了两天两夜了,仍然不见三少的尸首。”

  是蓝风焦急报备的声音。

  “继续打捞,另外,派一拔人马沿海岸两边收寻。”

  “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蓝风收搜海岸两边,以及带人马去大海里打捞,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儿。

  如果他敖辰寰够自私,就该不去管安少弦的死活,可是,安少弦的命牵扯到尹婉的幸福,所以,他不能不管。

  再则,安少弦与他也是今世的兄弟,不管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怒终管一个男人见爸爸,尽管从心里上来说,他一直不曾承认过那个父亲,因为,在他与母亲最困难的时候,父亲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永远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

  那天下午,他站在医院走廊上许久许久,一直就维持着同一个站姿,静静地凝望着西边的落日,表情木然,如一尊雕塑。

  冷峻颀长的身形看起来是那么萧肃与凄凉!

  苍凉的身影让人心疼!

  当夕阳的最后余辉不见,整个大地被黑暗吞噬,走廊上的路灯亮了,周围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起来,斑斑澜影在他俊逸的脸孔上闪来闪去,脚下的烟蒂已经是一大堆了,手指尖的最后一根烟蒂燃烧烬尽,将它扔到了脚边,抬脚拧灭。

  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辟里叭啦砸东西的声音。

  两名护士闻声赶紧穿过了走廊跑进了病房,紧急着,病房里传出护士小姐们唯唯诺诺的声音:“尹小姐,你不要激动,你才刚醒过来。”

  尹婉醒了在发脾气,脾气还真是大,摔东西的声音惊动了这条走廊上所有病房里的病人,有几个都探出脖子,用着惊诧的眸光望向声音传出的病房。

  “尹小姐,你不要这样,你怀孕了,情绪不能这样激动的。”

  “是的,尹小姐,孩子才刚两个月,胎不是很稳,如果你情绪波动这样大,很有可能会流掉的。”

  护士小姐这样说,果然房间里就不见响动传出了。

  敖辰寰唇边勾出一抹浅笑,还真是宝贝她与安少弦的孩子啊!听到护士小姐说情绪波动大,会流掉孩子,她立马就不闹了。

  敖辰寰一步一步地穿越着走廊,走廊那么一丁点大,可是,他却感觉自己将近走了一个世纪之久的时间。

  高大挺拔的身形渐渐消失在了走廊间。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公司,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下班了,四处乌漆抹黑的。

  将车开往了车库,扯出车钥匙,直接就乘坐电梯上了楼。

  打开办公室,也没开冷气,拉亮了灯就开始伏在了办公桌上看案卷。

  他必须得把自己埋首于工作中,才能忘却那个女人带给他的烦恼。

  不知道过了多久,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眼睛有些疲倦了,抬起头,眺望了一下远处,才发现夜已经深了,窗外的路灯变得越来越昏暗。

  他没有吃晚饭,屋子里很冷,嘴角似乎都结了一层冰,可是,他不在意这些,此刻他才知道,如果一个人,连心都死的了话,什么都不会去计较了。

  活着就是一种轻微的痛苦,也许,死亡是最能解脱痛苦的最好方式,可是,他不会去寻死,因为,他是顶天立地的堂堂七尺男儿,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去死,即然,不可能死,他就得想办法来将她遗忘。

  静谧的空气里响起了‘呜呜呜’的震动声,他以为是蓝风报告好消息来了,可是,接起来才知道不是蓝风打来的,而是秋菊打来的。

  “敖先生,婉姐不肯吃饭,也不肯睡觉,她说要见你。”

  他真想冲着秋菊大声怒吼,不要再告诉他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她要死要活是她的事情,与他敖辰寰无关。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狠不下心肠,这个女人,从十一岁起就进驻了他的心灵,他无法将她驱逐出自己的心海,没吐只字片语挂了电话,静默地抽了一支烟后走出了办公室。

  他开车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夜深人静,白日的喧哗早已被沉静取代。

  踏入病房,秋菊见他来了,顿时喜出望外,急忙迎了过来:“敖先生,你终于来了。”

  可见秋菊丫头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搞不定尹婉,所以,只得找他求救,而尹婉则半躺在病床上,两鬓的秀发垂落下来,她的眼睛虽晶亮却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嘴角甚至还有一丝血渍流淌,病房里是被她砸掉的物品,大大小小的碗片以及汤菜,还有滚落到地的保温杯,还有枕头,被褥,总之,床上除了她身下的床单以外,能砸的几乎全都砸到了地板上。

  而她整个人也活像一个疯婆子。

  敖辰寰挥了挥手,示意秋菊先出去,秋菊如得了特赦令,赶紧飞速地退出病房。

  屋子里就只盛下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站着,一个半躺着,两道冷狠的眸光在空气里对峙。

  空气里似乎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发出巨大的声响。

  最后,还是男人先妥协了,他一向心最硬,最狠,可是,在她这儿,似乎一切都不管用。

  极薄的唇掀动:“你想要怎么样?”

  “让我去找少弦!”

  让她去找少弦,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对他的情意当真就这么深,敖辰寰很想这样问,可是,当他眸光从她粉嫩的脸蛋滑至平坦的腹部上,忽然眼里就多了一抹自嘲的笑痕。

  也是,连孩子都怀上人家的了,当然要时时刻刻想着才是。

  “尹婉,希望你能承受得住事实,少弦有可能已经不再人世了。”

  轰,如五雷轰顶,一时间,尹婉感觉自己找不到东西南北,她捂着自己作痛的胸口,扬声高问:“什么意思?”

  “我已经派蓝风去探寻三弟下落了,可是,一直打捞不到尸体,也找不着他的人,尹婉,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他十之**是死了,他眼睛看不见,又坠入那么深的河流,不死就是神仙了。”

  “不,不会的,少弦不会死。”慢慢地,她的情绪变得激动。

  “少弦说会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少弦说要带着我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他绝不会丢下我离开,敖辰寰,你巴不得他死,所以,才这样诅咒他是不是?”泪腺涨痛,尹婉的希望破灭,她无法忍受少弦去世的这份悲痛,所以,她哭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少弦,为什么你就这样离开了我?少弦,是我害苦了你,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会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间,少弦,如果你真不再了,我也不想独活了,内疚与忏悔啃噬着她的心,让她负疚的灵魂颤抖,不安,让她难过,心痛,在心里,她默默地哀悼着少弦的离世。

  他妈的,敖辰寰真是想爆粗口,他在她眼里永远是这么不堪,三弟出事了,他比谁都着急,他甚至派两拔人马一直在收搜着他的下落,而她就这样曲解他,每一次,只要一遇到安少弦的事情,她们就会这样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他恨极了她一口一个少弦,恨极了她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滴,少弦出事,她哭得给个泪人儿似的,如果他死了,恐怕这女人一滴眼泪都不会掉不说,还会开香槟庆祝吧!多么不一样的待遇!

  两种设想让敖辰寰心底的酸意越来越浓,心里痛极,出口的话自然不经在脑过滤。

  “如果这么在乎他的死活,你也可以去死。”

  他咬着牙吼出,这个女人,他狠不得掐死她,可是,他没办法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痛,只能凶巴巴地对着她嘶吼。

  彻骨的怒吼没有让尹婉害怕,反而是让她停止了哭泣。

  透过雾蒙蒙的视线,她看着他怒发冲冠的容颜,心情渐渐归于平静,她说:“我不会死,终有一天,我会看着你下地狱。”

  她虽然没能力将他推下地狱,但是,她相信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她相信,终将有一天,他也会为自己所做孽自取灭亡,她要好好地活着,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那时候,她真的会放鞭炮庆祝。

  “你想要我死是吧?”敖辰寰愤怒极了,跑过去,揪住了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低斥:“我还偏生就活得风生水起,你的少弦就算没有死,我也会把他弄死,还有你肚子里的孽种。”

  尹婉见他把主意打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她一下子就急了,用双手护住自己仍旧还平坦的肚子。

  颤着声问:“你想要怎么样?”

  见她战战兢兢的表情,敖辰寰本想把事情做绝,可是,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肠,松开了她的衣领,转身拂袖带着一身的怒气离开。

  思考了一天一夜,敖辰寰终决定拿掉尹婉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他无法忍受,尹婉心向着安少弦就算了,肚子里的那块肉生下来,他的心口会一辈子添堵。

  “去,准备堕胎手术。”

  他命令着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医生,他是这间医院的院长,院长仔细地看了一遍检查报告,面有异色,迟疑地回:“敖先生,三思而后行,尹小姐由于几年前流过产,当时受了极重的伤,子宫壁已经很薄,受孕本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这次能幸运怀上,已经算是奇迹了,再加上尹小姐身体素质不好,有轻微的贫血,如果强行实施堕胎手术,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医生一连串的建议让敖辰寰面色越来越冷硬,医生一连串的建议让敖辰寰面色越来越冷硬,“几年前流过产,当时受了极重的伤,子宫壁很薄……”

  尹婉不是说孩子是生下来死掉的吗?原来那个女人骗了他,可是,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总之,他不能让女人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

  思量片刻,他阴沉着脸对医生吼道:“把你们医院所有高尖端妇产科人员全部调佩过来,总之,我只要拿掉孩子,大人必须保平安,如果大人伤了分毫,你这间医院在锦洲将永远成为历史。”

  眼睛里浮现几缕匪气,院长听了这话,吓得腿都打着哆嗦,他相信,在锦洲城能呼风唤雨的敖先生确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院长没有办法,只得按照敖先生的吩咐去办。

  敖辰寰指尖燃着香烟,站在病房外,当医生走入病房向尹婉说明了他的意思,尹婉气得捞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钟表就砸在了医生的额头上,医生的额头都被砸出一道血痕。

  “让敖辰寰来见我。”

  “谁敢动我的孩子,我找你们拼命。”

  女人的话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凶悍,敖辰寰在门外苦笑,看来,他把她宠成小泼妇了,整个锦洲城,也只有她敢这样指名道姓,不顾他的权威,命令他去见她。

  迫不得已,他迈进了病房,挥手示意医生离开。

  女人见他进屋,身体微微向里侧挪动,双手护在了平坦的腹部上,好似一只母兽在保护着幼仔一般,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一双眸子机警地凝望着他,整个人有说不出来的防备。

  “说吧!你要见我有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我要这个孩子!”

  “你说要就要?”他冷漠地开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能心软,不能留下这个孩子让自己一辈子添堵,如果少弦果真离开了人世,这辈子,势必他都不会再让这个女人离开自己。

  “敖辰寰,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有多痛,你也永远无法体会,当一个母亲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心里的那份痛苦与无助。”

  “几年前,尹小姐曾经流过产……”

  医生的话在他脑子里萦绕,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孩子,他们的那个孩子,她曾告诉他,说孩子刚生出来就死了,由于营养不良,生下来时只有两千克重,是她眼睁睁地看着死在她手里的,可医生明明说,那孩子是流产的,这个说谎狠心的坏女人,让他伤心了那么久,虽然,这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是,她始终是欺骗了他。

  “我们的那个孩子是流产的?”

  “是。”

  “为什么骗我?”

  尹婉觉得男人的话真是好笑:“你那么有能耐,什么事都逃脱你手掌心,你不知道派人去查啊!”

  是,他是有能耐,可是,当时他就是相信了尹婉的话,并没有刻意让蓝风去查这件事情,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这女人为了让他痛,报五年前逼她离开锦洲的仇,到底对他说了多少的谎话。

  见他一脸幽伤,尹婉知道医生可能对他全部讲了实情,因为,她的病历是不会假的。

  也不打算再欺骗他,正色道:“敖辰寰,那个孩子在我身体里只呆了五个月,小嘴儿,小鼻子,小腿儿,小胳膊都长全了,我并没有骗你,医生把他丢进垃圾箱里的时候,那痛之于我是刻骨铭心的,你无法体会那份痛。”

  听着她诉说他们的孩子离世,敖辰寰感觉自己心中的冰墙一角正在一点点地融化。

  眼睛微微湿润:“他是怎么离开的?”

  “在工地上,我摔了一跤。”

  很难想象,她怀着五个月的孩子,居然为了生计去工地上做苦工,然后,摔了一跤,就此让孩子流产。

  一根一根手指紧紧地捏握在了一起。

  “敖辰寰,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好不好?”

  感觉到男人的转变,尹婉的声音也放柔。

  “这个孩子是少弦的?”本来不想问,可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他不想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那不是他敖辰寰的作风。

  “是。”

  少弦已经为了她牺牲了生命,所以,她生下这个孩子,会让他从了少弦的姓,除了是对少弦是一种纪念外,当然,也是对敖辰寰最好的折磨。

  女人脱口而出的‘是’字,让敖辰寰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瓣破碎的‘咔嚓’声。

  “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就签下这个。”

  反正,他连尹婉与安少弦有关系都容忍了,也不在乎再添这一层堵。

  他从衣袋里掏出那份‘离婚协议书’,尹婉看着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的边角,心里暗讽地想:“还真是用心良苦,这份协议书居然一直就揣在身上。”

  恐怕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她与少弦离婚吧!

  “如果我不签呢?”

  冷笑渐渐在他阳刚的俊颜上扩深:“不签,就休想生下这个孩子。”

  尹婉接过他手上的‘离婚协议书’,执起圆子笔,在右下角的空白处,刷刷地签上了自己娟秀的字体。

  然后,将纸片砸到了敖辰寰脸上,怒吼:“拿着给我滚。”

  滚得越远越好,免得她看着心口堵得发慌。

  在她面前,他向来没有尊严,她让他滚,他就滚吧,反正,只要她愿意与安少弦离婚,这已经比什么都好了,他还能计较什么呢?敖辰寰悲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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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挥着手呐喊,其实,写文真心不易,很多时候,都想放弃了,可是,实在舍不得亲们,觉得写故事就应该是从一而终,得把它讲圆满。

  马上开学了,暮哥要开始忙了,唉,累了,累。

  票子,票子,票子啊,三少不弱,后面会反击,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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