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266 266:从点心说起

小说:兰陵风流 作者:君朝西 更新时间:2016-12-23 16:30: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这日朝食之后, 萧琰就去了东宫。

  以“昭华之珍”的通行印符入了皇城和东宫四道宫门,萧琰进入宜春宫,左手提着的朱漆保鲜食盒里, 装了六只点心,每层两只。

  她先去了宜春殿的后殿, 送给澹台师叔品尝的是两只塔型点心, 之后去了宜春后苑的温室花房,送给花师叔品尝的是两只莲花型点心, 最后折身回宜春殿的主殿, 给阁主送点心, 莲花型和塔型点心一样一只。

  “这只莲花的是七情玲珑糕,这只塔型的是百年松塔,都揉和了五味,但出来的口味不同。”

  萧琰送点心不是一古脑儿送,而是贴合各人性情和偏好, 她觉得澹台师叔会喜欢百年松塔, 花师叔则会偏好七情玲珑糕,大师伯没有口味偏好, 只要是新奇未尝过的, 都乐于尝试。

  阁主听到“七情”和“百年”,就微微笑了笑。

  萧琰说了前因后果, 然后给大师伯做比较, 先说无量观的点心:七窍玲珑糕细腻, 味感如玲珑七窍, 变化丰富,回味却五味皆归于淡,唯清韵余留,让人恍悟人生玲珑归于平淡;千秋松塔如岁月长青的松香袅袅,淡远而悠久,让人恍悟岁月冲和才见千秋。

  而后说阿娘做的这两样点心:浓烈五味冲入喉舌,回味深刺腧髓,七情玲珑糕辛甘苦酸咸淡涩交织,恰如人生七情纠缠;百年松塔炸开味蕾,人生百年匆匆,诸味交织,璀璨沧桑辛酸甘苦,让人沉浸岁月,情怀激荡。

  萧琰最后总结说:无量观的点心让人回味清静,悟冲淡真意;阿娘的点心让人沉陷感情,于激荡中回味人生。

  “若用一个字形容,无量观的点心是清,阿娘的点心是铄。”

  铄,烈火熔金的铄。

  萧琰说,阿娘府中膳舍的点心斋长为人沉稳持重,制点技艺高超,是阿娘的得力助手,每次试制点心都是她最先品尝,今日的七情玲珑糕也是,食完不觉间泪水涟涟,冲出厨舍嚎啕,痛哭之后又大笑,阿娘说她胸中块垒终于消矣。

  萧琰自觉心境平静,但今晨品尝这两样点心后,竟也不由得情绪起伏,欢喜微笑又眷恋怅然,心中情感如茧丝交织,良久才醒神。

  阁主微笑听她说着,就着特配的花茶,慢腾腾的品了这两种点心,接过她递上的热巾子,慢腾腾的拭手,然后从白藤圈椅中起身,向殿外走去。萧琰立即起身跟上,出了大殿到了庑廊上一手捞住飞过来的大白鹅,任它跳到自己肩上,昂昂指挥自己前进。

  她这次进宫是送点心,也是想请教大师伯——有关极情道的修行。

  阁主漫步在幽静的林道上,意态优雅闲适,没有回答极情道的问题,却先说起了味道。

  “食者,何以言‘味道’?”

  道这个字,不能乱用。

  食物之味,何以能称之“道”?

  汉字博大精深,每一个字、词都有其起源背景,世家子弟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在大唐编撰的《字源辞海》中,“味道”这个词起源于近古。

  “盖因五味调合是为道。”萧琰熟读《字源辞海》回答说道,“天地以阴阳调和,乃有万物;以五气调和,乃有人。人之五脏,由五气而成,也对应五气。食之五味,则对应五脏,调五气。人间万法,皆源于自然,习于自然,其中五味调和之道,即习于自然的阴阳五行和合之道。”

  阁主微笑颔首,道:“道门修的是自然之道,无为,五味调和最终归于淡。得清虚冲淡之味,悟长生久远之意。无量观的道师,做的是味道,不是点心。”

  道门入世,不一定是在人间行走,厨灶间的五味调和也是修行的方式。萧琰便想到沈清猗说的,三清宫和无量观的膳师都是修行者,无论境界高低,膳舍是他们的辅修之地……这就是以五味修五气调和,修七情归于冲淡的心境?

  她一边思忖,一边又问道:“那阿娘做的呢?”

  阁主微笑,“你阿娘做的是点心,不是味道。”

  咦?

  萧琰眼睛眨了一下,有一些懂,又有一些不懂。

  点心,入情?动人心,才能叫点心。

  阁主说道:“点点心意成点心,先点心,后成意。极情道,从心而起,成之为意。”

  “从心而起,成之为意?”

  萧琰觉得自己懂了前半句,但何以“成之为意”?

  阁主说道:“意,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它发于心,作用于心灵,掌控人的意识,影响人的神魂。你如果认为自己正被万剑穿心,现实中就很可能死于万剑穿心,这些剑是你的意想构建出来的真实力量。”

  萧琰眼眸透亮,“所以,幻境、心魔都是一种意?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恐惧到了极致,就是一种极情?七情之中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有可能转化为极情?”

  极致的爱、极致的恐惧、极致的愤怒……这些都是极情。

  普通人的心志弱,夜里走坟区以为遇到鬼,就有可能会被自己的恐惧情绪吓死;但修行者的心志强大,越是修行,越是磨炼得冷静理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容易生出极情。

  萧琰思索着说道:“大师伯说的‘先点心,后成意’,点心,就是要纵情?”

  这是激发极情的条件?

  阁主木屐落地无声,声音悠悠,“纵情是很危险的事,修行者很难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绪已经成为意志,放纵自己的感情,任由情绪取代理智,这很不明智。

  “选择修行极情道的,要么是心性上有弱点,难以克服,索性将弱点放到极致,转化为极情;要么是七窍玲珑心,比起情绪不易波动的修行者,更容易转化为极情道。”

  萧琰咦一声,七窍,玲珑心,都是形容一个人聪明,且心眼多,不由奇道:“还真有七窍玲珑心这种体质?”

  阁主笑道:“不是体质,是资质,天赋极其聪明又极其敏感,情感激烈又细腻多思,他们有足够的智慧让自己冷静理智,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如果有需要,冷静克制下的情感会如大江大河般滔滔滚滚,纵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需要与否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

  萧琰闻言点头,修为越是高深心境越稳定,情绪越淡定,即使放开情绪也做不到极端,这就是纵情之难了。

  “还有第三种,就是随心所欲、恣情任性的,极情道恰合其心性了。”阁主微笑看她一眼。

  萧琰眨了下眼,实诚道:“我觉得我阿娘就是大师伯说的后面这两种,既是七窍玲珑心,又是恣情恣性的。大师伯您看,我阿娘这性子,能修极情道么?”

  阁主似早就知道她心思,悠悠说道:“修行极情道,要无惧于纵情。生死间有大恐怖,修行者比普通人更畏惧死亡,死亡不止是生命的终止,更是道途的终结。纵情,于修行者,是大忌。你阿娘却是个例外,修行的无边寂寥,才是她的大恐怖。”

  萧琰哈哈大笑,点头应是,“阿娘追求的,是生命的绚烂。”

  阁主笑而不语。

  萧琰领会,眼眸晶亮,看着阁主道:“大师伯,剑阁可有极情道的功法,我想换取。”

  阁主微笑,没有说让她用何换取,素手一抬,食指点上她眉心,一篇功法传入她识海。

  ……

  萧琰回到公主府后就去了书房,将极情道的功法用纸一整的誊写下来,然后搁进机关锁小匣子里锁上,再放到阿娘寝卧的榻柜里锁上,然后出到讌息室打坐冥想,等候阿娘回来。

  李翊浵今日也去了大明宫亲自给太上皇送点心,太上皇在东暖阁处政时她就安静的坐在一边看书,静静的陪伴父亲,直到用过晚膳太上皇专心书写帝札时她才出宫回了长乐坊。

  “阿娘!”萧琰神识一直关注着府门,立时出了玉照院,飞奔到门口迎接母亲,双眼澄澈又明亮,像有两颗星星在里面闪耀。

  “这么高兴?”李翊浵亲了女儿一下,眸波流睇,笑意溶溶。

  “阿娘,回去说。”萧琰笑嘻嘻回亲母亲一下,亲热的粘在母亲身上像黏人的麻糖一般回了玉照院。

  入寝居后李翊浵先去沐浴更衣,萧琰陪着母亲去浴池子泡花瓣浴,一边给阿娘抹澡豆泡沫,一边说道自己去东宫送了点心还向阁主请教了极情道,李翊浵闻言挑起一边眉毛,回过头看女儿,“宝树怎么对极情道有了兴趣?还请教了阁主——是想让阿娘转修极情道?”

  萧琰哎一声,“阿娘真聪明,我才说一句呢,您就知道了。”萧琰手下轻柔,声音轻快,认真说了和阁主的谈话。“阿娘,您就是七窍玲珑心,极端聪明,又心思多变,感情丰富又奔放自由,心性与纵情相契合,不修极情道可惜了。”

  李翊浵另一边眉毛也挑起,“哟”了一声。

  ——女儿为了督促她修行还真是挖空心思!

  “阿娘,我想您长长久久的。”

  萧琰从背后抱住母亲,声音诚挚。她不愿勉强阿娘修行,但她很想阿娘晋入洞真境,这样,阿娘至少还能多享人生两个百年。

  如果阿娘以极情入道,这就有了一个方向和可能。

  极情道不需要日复一日的冥想,也不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术法招式,它只需要情和悟。“阿娘,我觉得它契合您。”萧琰眸子灼灼,看着母亲一脸期冀,“您试一试?……如果不喜欢,再停下。”

  李翊浵眼眸微弯,抬手摸了下女儿的头发,笑叹一声,扬眉恣然洒脱,“生命太过漫长,是一件很无趣的事。世间风景,看过就是身后,红尘世事,历过就无新鲜,人间百态,或幸福或悲惨,或荣华富贵或低微贫贱,反复几百年看的是同样的世情,就像同一道菜反复的吃,还能有什么味道。人生百年,终止于绚烂绽放时,恰是完美。”

  萧琰眸子一黯,好像星星沉落下去,眼眉低垂着“嗯”了一声,舀起清水给阿娘清去泡沫,垂眼看着飘浮着花瓣的浴池水照出自己的人影,比不得明镜,面容模糊看不清楚。时间的长河中也没有明镜,未来的自己是不可知的,未来的世界也是不可知的。

  她抬头,眼睛很亮的看着母亲,仿佛星星又回到了眼中。

  “阿娘,我们会创造不一样的世界。高宗陛下说:吾辈胜过前人者,开辟新的历史长河,创建新的纪元。阿娘,我们也会是‘吾辈’。天下会很大很大,风景会很多很多,您要有很多的时间才能走遍、看遍;人间会有更多的新鲜,更多的鲜活,和现在不一样的精彩,阿娘您要活得久久的,才能看见这些。看见这些不可知的以后,看见我们开辟的世界。”

  李翊浵两边眉毛又抬起来,眸光流眄看了女儿一阵,抬手摸上女儿飞扬的眉毛,年轻的眉眼洋溢着自信,如同春草蓬勃的生机,眼睛明亮闪耀让她想到“帝国的朝阳”,她又笑起来,纤长玉指顺着女儿挺直的鼻梁落下,顺着颈线落到女儿肩上,光滑圆润、柔韧有力,每一寸肌肤下都是饱满的力量,李翊浵想到“大”字的那道“一”,那是肩挑重任的一横;阿爹的肩更宽厚,可阿爹的时代就要过去了,以后的以后,肩挑大唐,创造天下的,就是宝树这一辈了。

  未来的世界不可知,危险,却也让人期待,会是怎样的不同。

  李翊浵心思变了不会迟疑,远山眉色悠远,应答女儿道:“好。”

  阿爹为了大唐倾尽一生,大唐帝国是他的命,他的血肉,阿爹甘愿为了大唐的以后做铺路石,她也想看到阿爹倾尽心血的大唐以后是什么样子,阿爹看不到了,她就代阿爹看着。

  再多活一个百年,也不是那么无趣的事。

  ……

  仁寿宫内,太上皇刚写完两页帝札,李毓祯就过来了,和祖父议过今日的政事后,她说起一件事。

  “阿公,我想下一道招贤令,征聘沈至元。”

  “嗯?”太上皇没有意外她对沈至元的看重,却微微皱眉,说道,“我以为你会等到她和离之后。现在下征聘,太急切了,莫要让萧靖西横生枝节。”

  李毓祯有自己的理由,“再过几日就是初十,沈至元将随道阳子回道门,趁她在长安时,下招贤令她可亲接,省得递梁国公府周转,面子上大家都好看。

  “招贤令是以东宫的名义下达,征聘的是弘文馆待诏,在野不在朝,属于东宫储备的贤才,不是朝廷官员,她未和离也可接令,不违礼法。

  “再者,她未和离前我就下征聘令,才更显出诚意和对她的看重。

  “至于梁国公府——”

  她眸色转为凉薄,“诚意和看重,我都给出了,梁国公横生枝节又如何,她能破除阻碍,才当得起我的看重。”

  太上皇摇头,手指点点她,“你呀,就是太骄傲了。”告诫她,“小心翻船。”

  李毓祯扬眉睥睨,“阿公,我的骄傲,可容天下。”

  太上皇大笑,“不错,骄傲的君主,才用得起骄傲的臣。”

  沈至元,也是个骄傲的。

  这对“君臣”,还未成君臣前,就先过招了。

  太上皇颇有兴味的一笑,心里暗暗摇头,昭华恐怕达不到目的。

  不过……

  太上皇手指叩着紫檀椅的扶手,能不能做君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骄傲的孩子们,命运的丝线已经交联,走到了一起。

  他的大唐帝国,将有这些骄傲的孩子们肩负起遥远的未来。

  太上皇欣慰又怅然一笑。

  心里一声叹息,是圣高武之后历代先皇都曾发出的一声叹息。

  ——恨天不借五百年。【注】

  怅然却也放下。

  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却有代代“吾辈”肩负起大唐。

  他的帝国,如朝阳,如青山。

  ……

  时间不因人的遗憾而留驻,转眼过了一日到了初五,是萧琰去无量观的日子,她提了只食盒,又抱了盆虞美人。

  虞美人的花期早就过了,这一盆是从阿娘的温室里抱出来的,花红如火,在翠绿叶片的衬托下,显得极为惹眼,令人赏心悦目,萧琰将虞美人递到沈清猗面前,眼眉弯弯笑道:“美人相见兮,灼灼其华。”

  花是美人,人也是美人。

  沈清猗接过紫陶花盆,看一眼花,看一眼她,笑语道:“美人悦之。”

  萧琰哈哈笑,美人悦之,是美人心悦之,也是说美人,悦之也——沈清猗赞了花也赞了她。

  “放这里如何?”沈清猗将虞美人安置在窗边长几上,那是她做早课读道经的地方。萧琰点头,“这里好。”沈清猗笑道:“美人灼艳如火,这是要惹得我读经不清静了。”

  萧琰乐了,“那敢情好,姊姊就是太清静了。”

  她觉得沈清猗性情太冷清,又过于克制,这不好,所以特地选了盆灼艳如火的花,和沈清猗清冷如雪的气质大不同,“这就叫互补增益。”沈清猗轻笑流睇,薄嗔她一眼,这增什么益。

  萧琰诶一声捂心口,“看吧看吧,姊姊这一眼都比以前妩媚了,可见是这娇花的增益。”

  “……”沈清猗被逗得笑,抬指摁她额头一记,斜眉看她,“这一眼妩媚不?”萧琰噗哧,抬手握住她手指,笑嘻嘻,“姊姊横眉侧成峰,恰是青山妩媚。”

  “花言巧语。”

  “姊姊我是送花不是花言巧语。”

  萧琰一边笑说着,一边拉了沈清猗坐到闲息榻上,“姊姊,我带了点心过来,”她向沈清猗眨了下眼,带着些调皮,“是照着上回观里的点心做的。阿娘厉害,只按我说的就做出来了,食材和外观都一样,味道却大不同。”

  松音端了净盆进来,沈清猗净手后,萧琰打开搁在榻几上的食盒。

  食盒内有保鲜符箓,两只白瓷碟内各一样点心,虽然已经置放了一天一夜,却仍和出笼时一样热乎乎的。萧琰取出一只小碟,端到沈清猗面前,“这是七情玲珑糕,我取的名,和观里的不同,姊姊你尝尝就知道了。”她说着又笑,想到了阿娘的七窍玲珑心,想到了阿娘转修极情道,眼里笑意浓浓的。

  精巧不的点心过三五口用尽,萧琰立即递上茶盏,“姊姊,茶。”

  沈清猗垂着眸,抬手接过茶盏,饮了一口便搁在榻几上,右手抚着茶耳,眸光敛垂看着茶盏似在品味,搁落榻上的另一手却猛地攥紧,握成了拳头,白皙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像奔腾的溪流。

  萧琰只见她容色似比雪清,清冷淡然如寻常,只垂下的纤长眼睫轻颤,显露了心中情绪激荡。

  萧琰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奇她此刻心中激荡的感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涌现出了最怀念的过去、最眷恋的人?

  沈清猗握拳的左手缓缓松开,琉璃盏中的花茶已冷,袅出一缕冷香,她手一抬,一盏冷茶尽数入内,将猝不及防破封激发出的感情淹沉下去。

  “姊姊,茶。”萧琰换了盏热茶递过去,见她端起盏饮下,眼睛亮亮的笑道,“姊姊,如何?”

  问的是点心如何。

  “点心,很好。”沈清猗声音徐缓平静,抬眸看着她,清冽的眸中还有未敛下的情意,看着萧琰澄澈黑亮的双眸,慢慢说道,“情发于心不自禁。”

  说的是点心,又不是说点心。

  萧琰不禁一笑,眸中似有一弯月亮,波光荡漾,欢喜又有怅然,“姊姊我也是,以前种种历历在目,走马灯一般,激荡不能自已,只愿沉浸其中不愿出来。姊姊你也是想到了从前吗?”

  沈清猗垂眸,“嗯,想到了小时候,和阿娘一起,想到了,以前在承和院,教你,的那些事。”说到后面抬眸看她,眸子清冽,隐有涟漪,温柔又浅浅,“还有,你。”她话意似未断,却又偏偏断在这里。

  萧琰忍不住追问,“还有我什么?——哈哈,姊姊肯定是想到我的好了。”

  “是。”沈清猗一笑,眸子温柔浅浅又幽深,“你很好。”声音慢慢,一字一字似刻出来般,“我很喜欢。”

  萧琰高兴的接口,“我也很喜欢姊姊。”

  沈清猗眼眸微敛,声音似笑又似较真,“很喜欢是多喜欢?”

  “……”萧琰觉得这怎么形容?

  忽然想到沈清猗以前填的一首词,四哥最喜欢里面的一句常引用,便笑着答道:“深深深几许?”

  对姊姊的喜欢很深,不知道有多深。

  沈清猗低柔笑了,眼眸半敛看不清那一刻的眼神,隐约碎光流转。萧琰只觉她容色似梨花溶溶月,似水柔的月光,映出江畔梨花清如雪,此情溶溶,意韵悠长。萧琰不由看得入神,心中浅淡墨色勾勒出梨花溶月的缱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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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想起了《康熙大帝》中的主题曲(片尾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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