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284 284:守规矩,破规矩

小说:兰陵风流 作者:君朝西 更新时间:2016-12-23 16:30: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萧琰忽然又飞回来, 问她道:【你说上次见过大知者,也是朝日圣者请你过去?那次没看你一眼?怎么现在才看一眼?】

  慕容绝道:【不是朝日圣者,是母亲带我去见长辈。】

  【……长辈?】

  【他是母亲第三位兄长。】

  萧琰吃了一惊,然后恍然:【……原来他是大知者!】

  李毓祯给她列的乌古斯政治人物名单中,这位高居前列。

  ——寔楼伽, 皇位继承序列第三位。

  李毓祯没有备注他是大知者, 这不是疏忽, 而是不能书。

  阁主给她列的国教重要人物名单中, 也没有书“大知者”, 因为不能书。

  大知者不能书、不能名、不能言。

  时间是最奥秘的规则,只有掌握这种规则才能用它的力量, 但大知者的天赋是连通时间光河看到一部分,并没掌握时间规则,则要被规则反噬。

  世界意志不允许看清时光之河的意识生灵存在, 但祂没有意识, 不会直接抹杀, 只是通过规则让世间遗忘这种存在, 不留下痕迹——书“大知者”、名“大知者”、言“大知者”,都会落入规则中,按道门佛门的说法, 就是“冥冥中产生因果”。之前慕容绝和萧琰说到“大知者”也是在神识中, 这是对“不能言”的规避。

  大知者也会刻意抹消自己的存在, 才能躲过世界意志, 不让祂注意到自己。

  所以大知者是大知者, 寔楼伽是寔楼伽,二者之间不可以划等号,也不可以进行关联,尽管他们是同一人。

  萧琰忽然有种感觉,其实世界很小:【所以,这位也是你的……血缘上的舅舅。】

  是不是舅舅,要看慕容绝是否承认。

  不承认那就只有血缘。

  以她的心性,即使是她的亲生母亲寔楼丘,如果得不到她的认同,也不会称她为“母亲”,而是“我的生母”这种血缘关系的表达。

  慕容绝说道:【他是大知者。】

  大知者的眼中,只有世界。

  这样的人没有亲缘,也不讲亲缘。

  萧琰想了想,道:【这也好。】

  与大知者有血缘关系,对大知者,对慕容绝,都不是好事,因牵绊就生因果。

  互相不论亲缘,就切断了这份因果。

  萧琰又道:【皇室还有寔楼伽?】

  大知者和寔楼伽,只能有一个存在。

  虽然在乌古斯皇位继承法中,并没有规定身为大知者的皇位序列继承人不能继承皇位。而乌古斯国教中也没有规定,身为皇位序列继承人的大知者不能继承皇位,当然一旦继承皇位,就不再是大知者,慧识天眼也会自然失去。

  从律法论,寔楼伽是皇位第三继承人,大知者只要愿意,就可以转化为寔楼伽。

  慕容绝道:【只有大知者。】

  没有寔楼伽。

  又说道:【他是知者。】

  知者,知道别人,也知道自己。

  清楚知道自己,就知道什么能做,做得了;什么不能做,做不了。这就是明智。

  世间明智的人,实在太少,尤其越有能力的人,越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做得了。大知者是明智的人,所以他只做大知者,不做寔楼伽。

  萧琰心中将“寔楼伽”从一份名单上划去。

  那份名单,只有四个人。

  划掉第三人,还有两人在寔楼丘的前面:

  ——寔楼明雷;

  ——寔楼莫沃。

  这两位一个是“前太子”,一个是“新大汗”。

  萧琰从乌腾格里神山下来不久,两边军队就已经开战了。

  若非这两边军队开战,估计追杀她的圣者还要多。因为有三分之一的圣者都在军中参战,不能脱离。

  这几个月她和慕容绝与世隔绝,也不知道外边的内战打得如何了。

  慕容绝说:应该结束了。

  她和萧琰一样也不知道战况,但她知道,争位战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否则军团兵力都要消耗在内战上,她的母亲寔楼丘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出现。

  萧琰想了会,道:【那我们再待两个月。不论是否进阶,都该去见你母亲了。】

  慕容绝道:【好。】

  她来乌古斯,就是因为母亲寔楼丘传信,让她回乌古斯——她也想看看自己的生母是什么样的人,解决“我从哪里来”的问题,以后她的心境才不会出现这方面的间隙。寔楼丘没有让她失望。

  她得到了答案,也要为这个答案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还有三日,就是除夕。】她望着永夜的天空忽然说道。

  【嗯。】萧琰怅望南方天空,永夜的星辰冷辉,无论大唐还是乌古斯都是在同一片星空下,但大唐的星光一定没有这么冷。

  【学长想家了?】她也想了。

  【想念。但不痴念。】慕容绝神色平静。

  【我想念很多人。】萧琰说道,脑海中掠过了很多人的身影,惆怅的慨叹一声:【牵挂的人越多,想念越多。】

  贺州,长安,神农域……

  还有遥远的、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母亲。

  【真想早点晋入先天。】

  才能和母亲相见。

  慕容绝看着她:【打一架?】

  萧琰无语看她,慕容绝就是慕容绝,安慰人都是这般别样不同。

  她噗哧一笑,说道:【何以解思念,唯有刀和剑。】一挥手:【走!】

  打一架。

  ……

  爆竹声中除夕到。

  长安的除夕依然是繁盛、热闹的,也依然是欢庆的,家家户户喜相聚,庆团圆。但皇宫今年的除夕却过得不热闹,这是当然的,因为还在先皇的孝期中,皇帝都要服孝,宫中哪还能喜庆热闹呢?

  大唐皇帝的守制是最严格的,礼法规定的守孝三年,实际是二十七个月,皇帝遵循“以日代月”之制,二十七日后就可除服视朝,但除此之外,就不遵循“以日代月”了,除国宴之外,皇帝在饮酒宴乐房事等事上都要讲守孝二十七个月。

  这种严格的守孝是高宗皇帝定下的,“君不守,何以令臣民守?”但她剔除了饮食中粗茶淡饭的规定,守孝是为了致哀念亲恩,不是弄糟自己的身体,禁饮酒即可。当初高宗为母亲明宗皇帝是守了整三年的孝,即三十六个月,她不要求后面的皇帝做到,但必须守孝二十七个月。高宗并不仅仅是为了孝制做这个规定,她明确的对她的宰执们说:

  “只是克制饮酒宴乐房事这些个人享受的欲.望,二十七个月,大唐臣民能做到,皇帝为什么做不到?

  “如果皇帝连克制这种欲.望二十七个月都做不到,又怎么做到在帝位上克制更大的欲.望?——扩大权力的欲.望,追求丰功伟绩的欲.望,想让帝国跨步更快的欲.望……这些不经克制的欲.望都足以毁掉大唐帝国,让它倾覆翻转,退回到以前重复循环的老长河。克制,是一个帝王最大的德行。”

  宰执们耸然然后深以为然,自此制定下严格的皇帝守制礼,政事堂也多了一个随设随撤的专门职位:宰相兼守制官——由三位大宰共同监督皇帝守制。在内宫,随时跟在皇帝身边的起居舍人也多了一个“内宫代行守制官”的临时职任。

  今年大明宫的除夕宴上也多了一位官服严整的起居舍人,跪坐在皇帝宴席之侧,隔着二尺距离闻过皇帝以水代酒的金盏后,又恭谨行礼膝行退后跽坐。

  今年的大明宫除夕宴,无宴乐无歌舞无爆竹无,没有花团锦簇的华丽装饰,帝后妃嫔和宫人们的服饰也都典雅、庄重而不服华彩。饮食也相当简朴,虽然守制礼中一些必要的荤食不会禁,但大多数都是御厨精心调理和搭配的素食。看起来着实有些冷清,没有多少过年的气氛。

  用完这顿相当简朴的“除夕宴”,皇帝便令妃嫔们都散去了,只由皇后陪着,身边一双儿女,在宫道上走着,漫步消食。宫人们抬着肩舆椅具等物件远远跟着,起居舍人也在队伍中,监督茶水点心等物,但不会跟近记录皇帝言行:皇帝和家人的相处,这是帝王私事,不录《起居注》中,除非陛下要求。

  皇帝说了一会闲话,扫眼见四周一片冷清素色,微微笑着说道:“说起来,咱们大唐的皇帝是最不好做的,其他不说,只说规矩,就是皇帝之最。”

  说到“做皇帝”的话题,皇后和李毓祥都不接口了。这是说给太子听的。

  李毓祯应道:“阿父说的是。做大唐的皇帝,是最不自在的。圣高武陛下定下的规矩多、繁、细,一部《帝诫》九万四千字,规矩一条条讲下来,能让人欲哭无泪,都要后悔坐这位置了。估计历代先皇祖宗,都在被窝里咬过手绢嘤嘤嘤。”

  皇帝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皇后一连声咳笑差点被呛住,立即拿丝帕掩了唇,纤手又点点李毓祯,眼眉间带笑又嗔。

  李小郡王已经哈哈哈后又哎哟哎哟了,我的姊,你可真有才。

  “你呀!”皇帝笑完又点点女儿,“只有你敢拿历代先皇取笑了。”

  李毓祯说道:“这可是阿公说的,孩儿也是实话实说。”

  她是太子就已被父皇勒令背《帝诫》了,想想历代先皇们也是苦,《帝则》、《帝宪》、《帝诫》三座大山,后面两座都是“圣高武”巍峨压着,前面是“太宗皇帝”压着,却也是高宗皇帝加了批注做了诠释的,也是半座“圣高武”,两座半都是高宗皇帝压着,估计先皇们都暗地里想咬高宗一口……简直坑子孙啊!——有这种头悬刀、身戴枷的皇帝么?

  当然她这么说,也是想逗父亲一笑。

  虽然对阿公逝去的哀痛还在,尤其是他们这些与景宗亲近的人,但哀思要存在心中,活着的人是要快活的活着,这是阿公的话。父亲大半年都没有开怀笑过了,除夕这样的大日子,还是要高高兴兴才好,想到阿公、说到阿公,也要高高兴兴的。

  皇帝想到父亲,又忍不住哈哈笑,“还扯你阿公作大旗呢。”其实这真是父亲能说出的话,皇帝又忍不住笑。

  “哈哈,这就……”李毓祥忽然掩嘴,只眼珠子骨碌碌转,一脸想说却强忍着的“这就是阿公说得出的”。

  皇帝又哈哈大笑,皇后也噗哧笑了出来。

  皇帝一脸舒展,一边走,一边语调轻松道:“定这么多规矩,当然是有道理的,做皇帝又有谁愿意被束缚呢?但这就是圣高武先祖说的:

  “人人都想做皇帝,手掌天下权,生杀予夺,想宠谁就宠谁,想杀谁就杀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这么好的事呢?——老天爷还要守规矩呢,东边日出、西边落,没见着哪天心情好了东边出,心情不好了就西边出,哪天心血来潮了还北边出。你是老天爷的爹啊,敢不守规矩?哪个皇帝敢说自己是天爹,不是天子,那就可以不守规矩了,连老天爷都是你生出来的,天都可以造了,还守什么规矩,你就是规矩。”

  李小郡王目瞪口呆后,就哈哈哈笑得东倒西歪了,“老天爷的爹,哈哈哈!……”高宗先祖,您行的。李小郡王觉得对这位先祖的敬仰更上一层楼,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

  崔皇后也笑着,她在家中时就读过崔氏先祖记录的高宗与大臣问答录,先祖是原话记,一字不改,史书上修过的失了很多原味儿……高宗陛下说话就是这样的……

  皇帝说的是《帝诫》中的原话,这是高宗写给做皇帝的子孙看的,一点也不拽文辞,就是高宗皇帝的风格,直白,犀利,冷嘲,戳得人心窝子痛。

  皇帝李翊江说道:“享受了至尊的权利,就要付出至尊的辛苦,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想躺在祖宗的功业簿上挥霍,你以为你是谁?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不是比江山秀色更美?真是想得美!蠢货,以为那张御座是给你造的?皇家的血统只是给了你通向御座的资格,但坐上御座,你的血统就什么也不是,除了证明你的祖宗高贵,不会给你金光加身:龙躯一震,天下咸服。有这种蠢想法的赶紧麻溜儿滚下去,就你这种猪脑子,没多久也会‘被滚蛋’。不想‘被滚蛋’,不想死后得个恶谥被子孙戳脊梁骨祭祖都不愿叩你牌位的,好好听着:守规矩。”

  皇帝说到这里就笑起来,后面两句不说了。

  高宗后面两句是:“皇帝笨点不可怕,可怕的是贪蠢又享乐——以天下之财供养一皇猪。赶紧的,赶回圈去,只做它的本职,都嫌种子会残。”——这就是种猪。

  赶紧废帝,除了传宗接代,也没啥用处了。还要怀疑生出的孩子的质量,是不是会遗传到不良。

  连皇帝李翊江这般宽谦性子的,读到这里都忍不住眼角抽搐,想想前面那些性格强势的先皇,估计后槽牙都得咬。

  李毓祥哈哈哈,斜眼看他姊,一阵挤眉弄眼。

  李毓祯背过《帝诫》,当然知道后面还有两句,实际上,按高宗皇帝制定的《帝宪》,大唐不可能有这样的皇帝上位,但规则是死的,被规则强迫着和心甘情愿是两回事,何况一个人坐上至尊权位也可能发生变化,唯有心底的羞耻不会变,耻于成为什么人,才不会成为这样的人。高宗先祖洞彻人性,才会在严谨的《帝宪》之后,又以极端嘲讽的风格写下《帝诫》,让后辈子孙读着气得牙痒痒,“朕会是这种蠢货?”……高宗皇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李毓祯心里敬服,却不说先祖真意,一脸正经说道:“我长得挺美,生来英明神武,蠢货是什么从来不认识。”

  李毓祥:“……噗!”

  崔皇后:“……”

  皇帝哈哈哈,“你阿公说,他登位那年,祭太庙,到圣高武先祖的神牌前说,您看,我是长得最美的。”皇帝说完就笑出来。

  一家子都笑得哈哈哈的。

  先皇景宗,气人的时候能让人气死,却真的是一个很让人快乐的皇帝。

  皇帝笑着眼角又有泪意,“你阿公长得最美,也想做到最好。”说着就哽咽。

  李毓祯应道:“是。阿公看着任性,却没有做过一桩不该破规矩的事。”

  皇帝很认同的点点头,“你阿公做的,都是该破规矩的事。”

  “高宗在《帝诫》里说:讲规矩,皇帝是天底下最不该讲规矩的人,那些大臣就爱拿着‘规矩’这个麻袋套你打闷棍,打得你头晕眼花,不敢前行,只敢原地踏步,吃祖宗老本,还没吃光,江山已经在陈旧。做皇帝的固步自封,一个帝国怎么能不固步自封?一池死水,不流不动就会腐臭,一个帝国,不破旧不创新,它就会腐朽——以前的王朝就是这么腐朽。要做大唐帝国的皇帝,就要破这些规矩!”

  皇帝不担心女儿没有能力和魄力去破规矩,却担心不愿拘于应守的规矩,又感叹一声说道:

  “圣皇先祖用意深刻,说大唐皇帝越有能力,越英明的,必须最守规矩,不守规矩,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做得了,为所欲为,作死自个,作死帝国,也作死李氏皇族。

  “圣皇先祖说,那些受不了克制的,守不了规矩的,要照镜子,有自知之明,去做你的闲王闲公主,别来捣腾这个位置,你捣腾不了,别怪被人踢下去。大唐帝国的皇帝,至尊、至强,却也是最辛苦、最不自由,是要戴着枷锁踏出最壮阔的天下曲。这才是大唐帝国的皇帝。”

  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李毓祯应道:“是。圣皇先祖的意思是,守应守的规矩,破不合适的规矩,创造新的、合适的规矩。”

  皇帝欣慰的点点头。

  想到高宗后面说的话,皇帝又想笑。

  历代先皇这么努力,估计也是要争口气——圣皇先祖说话真个是……咳,但凡有心气的,都不能忍,没这心气的,也坐不上这位置。

  皇帝拣了几段可以说的说了,李毓祥听得瞪大眼,笑得直按肚子,哎哎直说“圣皇先祖真厉害!”“圣皇先祖真有趣!”……

  这么严肃深刻的帝诫用这么有趣又气得死人的话说出来,只有圣皇陛下了,只有这位先祖才压得住啊……想想世宗皇帝、穆宗皇帝、昭宗皇帝、章宗皇帝,还是阿公景宗皇帝,哪个不是惊才绝艳、英明赫赫的?

  李毓祯斜眼看弟弟,“有趣?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小郡王胸膛一挺理直气壮,“那当然。我只是郡王!”

  我是郡王我不怕……至少不用担心蛋蛋碎。李毓祥又咯吱咯吱笑起来,忽然眼珠一顿想到,若是女皇帝,下面哪有蛋蛋可碎的?……哦,对,屁股蛋蛋。

  李小郡王目光下斜,瞥了眼他姊某个部位,又笑得咯声咯声的。

  李毓祯冷笑,忽然移后一步抬脚揣在某人的某个部位。

  李小郡王“唉哟!”捂着臀跳起来怒目,偏头告状,“阿父您看!李大以大欺小,不爱护小弟!唉哟!我屁股蛋蛋碎了……”

  崔皇后不忍直视。

  皇帝也想捂额,看儿子捂臀蹦跳的样子又好笑,咳一声,安抚儿子,又教育“李大”,因这姊弟俩笑闹好一阵。

  远远的隐约听到长安城里的爆竹声声,皇帝似能看到坊间家家户户的喜乐,转头看一眼女儿,又语重心长,“对大唐帝王来说,做到了锐意进取,破规矩不是难事;就算为帝者才具不够,只要遵守放权、分权的规矩,宰执们为了利益也会推动帝国革新向前——只是相对慢一点。但是,帝王要做到克制、自律,却是最难的。”皇帝言语谆谆,“昭华,大唐皇帝的位置不好坐,你要好好做。”

  李毓祥眉心微跳,“好好做”,父皇今晚大半的话都在说“规矩”,引用了圣高武陛下这么长篇的话,这是在……告诫姊姊?

  ——姊姊最近有做不规矩的事了?

  少年默默落后一步,抬手扶着母亲的胳膊,母子俩都静静走在后面。

  李毓祯眸光微闪,看着父亲说道:“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责任。”又笑着调侃,“我可不想被圣皇先祖用血泪痛教训‘李’字怎么写。”

  皇帝哈哈一笑。

  气氛又恢复了轻松。

  ……

  除夕夜皇帝歇在皇后这边,因为还在守孝期帝后仍然是分榻睡。依大唐的风俗除夕要守岁,不过皇帝的身体熬不得夜,依然是亥正时分就入寝了。

  皇后和李毓祯姊弟在前殿叙话,饮着茶水,吃着果子,要守到子时,辞旧迎新。李毓祥心性好动坐不住,换了短褐到外边练拳去了,殿内母女俩倚在榻上说话。

  皇后屏退宫女,斜眼女儿,“你父亲知道了?”

  李毓祯嗯一声道:“前个月,父亲去宜秋宫拜访阁主,顺道去了光天殿,见到我书房里抄写的那几摞字,父亲惊诧问我,我没隐瞒。之后父亲就罚我抄了《帝诫》。”

  崔皇后按了按额角。

  几个月前,她去东宫关心女儿日常起居,就在光天殿的内寝看到了那幅字,饶是崔皇后身为国母这般稳重的,眼角也抽了。

  “瞧瞧你干的这事儿。”皇后又恼怒的瞪女儿。

  ……强把人家萧悦之给睡了。

  强睡了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兰陵萧氏。

  不说皇室与萧氏的微妙,单说女儿做的这事儿,就是强横霸道有失德行,以皇帝的性情,哪有不恼怒的。

  但皇帝在今夜重提此事,着意敲打、告诫的,不是李毓祯已经做过的事,而是还未做出的事。

  皇后心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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