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觉得曾瑜是她母亲,因为她送萧潇回宿舍后,愣是从午后两点多一直磨到了黄昏才离开。

  那时,宿舍里的人都回来了,萧潇三位舍友分别是:张婧、黄宛之、谢雯。

  张婧来自C市,C大内招研究生。

  黄宛之来自广州,外招研究生。

  谢雯来自天津,外招研究生。

  三人在萧潇入宿之前,就已经混熟了,作为老校生,张婧甚至带黄宛之和谢雯在大学校园里参观了好几个小时。

  都是个性独特的女子,稍加打扮必是各有千秋,更何况这里是C大金融系,能考进这里,学业方面是无需质疑的。

  回到宿舍,作为陌生客,三人很热情,主动跟萧潇打招呼,她应了,礼节是很妥帖的,但融入热情是很难的一件事,曾瑜迟迟不走,应是怕萧潇言语生疏,会让舍友以为她不好相处,以后心生隔阂。

  无疑曾瑜是见多识广的,又是一个极有内涵的中年女人,一整个下午,她跟萧潇舍友相谈甚欢,反倒是萧潇话很少,只在舍友跟她说话时,她才会浅声回应。

  曾瑜对她们说:“我们家萧潇平时在家不太爱说话,但是个好孩子,希望大家平时多担待,多理解。”

  之前说好的,曾瑜在学校,当着众人面,不叫萧潇“太太”,所以一开始谢雯她们都以为曾瑜是萧潇的母亲,就算不是母亲,也该是姑姑,或是阿姨。

  后来熟了,谢雯她们才对萧潇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你那个亲戚对你倒是极好的,似是担心她一走,我们就会欺负你一样。”

  不是担心她会被人欺负,是……

  黄昏,萧潇送曾瑜离开,曾瑜对萧潇说:“太太,您别嫌我啰嗦,来之前,先生让我在学校里多陪陪您,他说您平时不太爱说话,遇到生人也张不开口,万一同宿舍另外三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就您一人干坐着,他说这样不好。”

  萧潇心被调皮的孩子无意中撞了一下,步子停了。

  “太太,我走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曾瑜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萧潇:“晚上得闲的话,您别忘了给先生打通电话,也好让他放心。”

  萧潇点头,直到曾瑜走远了,她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这天晚上,浴室洗澡被人占着,宿舍里的人需要排队洗澡,萧潇站在阳台上看着夜幕下的C大校园,对于她来说,入目皆是漆黑色。

  陌生的校园,陌生的人际关系,这是她必须历经的人生路,逃不得,避之不掉。

  手机在书桌上震动着,她走过去接听。

  结婚25天,她第一次给他发短信,只有寥寥四个字:入校,安妥。

  他第一次拨打她的手机,淡淡声音通过手机传递给了萧潇:“好好照顾自己。”

  C市真的很热,好在黄昏时,萧潇和另外三名室友各自买了一台电风扇,放在床头扇了一晚,倒也不至于难以入睡。

  同宿舍的张婧,机敏灵活,跟人说话语气非常甜,很会处理人际关系;黄宛之注重细节,做事有序讲逻辑,是个信奉直觉做判断的人;谢雯安静含蓄,有主见,也有自己的想法,为人友善。

  入学第一晚,虽然彼此间还不算太熟,但相处气氛还算融洽,谈及各自家庭情况,萧潇讲的不多,只说母亲是C市人,父亲是南京人,再无其他。

  张婧躺在床上问:“萧潇,你在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有,有一个妹妹。”黑暗里,萧潇温温浅浅的说。

  她不提萧暮雨,不能提,每次提起,目光会朦胧,心口会钝痛,她被一段无法开花结果的情感反复倾轧的伤痕累累。

  2005年年末,萧暮雨被查出骨癌中晚期。

  医生问他,是否愿意接受截肢手术?

  医院里,萧暮雨反问医生:“截肢后,我还能活多久?”

  “医学这事说不准,也有可能会在你身上出现奇迹。”

  萧暮雨没有截肢,也没有接受治疗,他从2005年年末一直坚持到了2006年初夏,这期间一直瞒着萧潇。

  他不再去学校,拼命工作,每天疲惫无力回家,萧潇说过他几次,他总是笑着说:“不拼命工作,怎么给潇潇赚学费,你还要读研究生呢!”

  他怕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2006年初夏,萧暮雨在上班公司里突然晕倒,被同事送往医院。那天,萧潇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她懵了,眼前人影重叠,沿途病患嘴唇开合,她却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在医院花园里捂着脸嚎啕大哭,她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天崩地裂,什么叫绝望……

  萧潇知道萧暮雨病情的时候,他已是骨癌末期,癌细胞扩散很快,医生说:“他不肯接受治疗,坚持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

  他看起来那么健康,每天笑意浮面的接她回家,每天跟她讲新闻热点,陪她一起看憨豆短剧,这样一个他,怎么会生病呢?

  萧潇没有劝他截肢,也没有在他面前绝望痛哭,更不曾问他:“暮雨,为了让我读书,你连命也不要了吗?”

  她不劝,不哭,也不问,他住院后,一个病房有三个床位,若是平时没有新患者入住,她会夜间栖息在那里,若是另外两个床位有患者在,她会在夜间躺在他身边。

  单人床,他搂着她入睡,住院以后,他和她都变成了浅眠的人,有时候他夜半醒来,触摸她的背,会发现她夜间频繁出汗。

  有时候,萧潇忽然被医院走廊起夜声惊醒,她会撑起身体,屏息看他,然后手指缓缓探到他的鼻息旁,察觉有呼吸,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呼吸。

  2007年7月末,她和他坐在医院大厅里,一起看憨豆短剧,她问:“暮雨,03年,你为什么要和纪薇薇在一起?”

  他低笑,轻轻抚摸她的发,将她揽靠在肩上:“潇潇,你知道的。”

  对,她知道,所以她不再问。

  夜黑了,多年前男孩背着她回家,对她说:“别害怕,我和爸爸都在呢!”

  多年后,男孩靠着她的肩,呢喃轻语:“不见,潇潇。”

  9月2日,萧潇从梦中惊醒,闷热九月,她的身体是凉的,但却诡异的出了一身的汗,寝室很静,新舍友正在熟睡,床头风扇还在呼呼的吹着风,萧潇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关掉电扇,穿衣下床,简单洗漱后,她离开了寝室。

  同是C大,操场温度却要比林荫大道还要高,那时晨曦刚刚苏醒,浅露面容,一股股热气从操场地面上蒸发升空,萧潇慢跑,并非她一人,还有一些院系的男生三两成群,穿着运动装从她身旁跑过。对的,是男生,放眼整个C大,操场上只有萧潇一个女生,他们在经过萧潇身边时,口哨声不断。

  有人跑过萧潇,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纯粹是好奇心作怪,却在看到萧潇容貌时,忘了收回目光,脚步离开跑步赛道,失足跑进草坪里。

  萧潇是美丽的,没有人否决过她的美丽,就连见多识广的周毅也说萧潇是个没有情绪的美丽木偶,可见她的容貌是上乘的。

  那天早晨,萧潇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慢跑C大操场,宛如穿越绿茵操场的独行客,因气质淡然不惊,反倒让沿途男生后来收起了口哨声,将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苏越第一次听好友提起萧潇就是在那天早晨,不过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叫萧潇,白烨称萧潇是白莲花。

  天气炎热,知了在研究所外面乐此不彼的嘶鸣着,苏越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抱着几本书和一卷画纸。那时,白烨正坐在桌上,单脚支地,一边跟几位同学讲述晨跑艳遇,一边抛玩手中课本。

  尽管白烨一直强调白莲花有多素净淡然,依然被几位同学起了哄。

  同学甲:“得了吧,C大不缺美女,就说那唐伊诺吧!昨天刚入校,就被一群毛头小子获封成了C大校花,依我看,容貌也就一般。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女孩子人前一打扮,哪个不是美女?”

  “这话新鲜。”同学甲的话引起同学乙侧目嬉笑,抱着双臂,意味深长道:“试问陈同学,想您老人家当年读本科的时候,那么多美女不爱,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播音系校花江安琪?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毛头小子,您老人家不也一样吗?哪一次不是屁颠屁颠的跟在江安琪后面流口水?”

  同学甲,也就是同学乙口中的那位陈同学,听了这话,似是被人揭穿了尴尬事,假笑两声道:“那会儿不是还年轻吗?不像现在,现在老了,找一天仙,与其每天仰慕她,还不如找一贴心人儿,互相依偎过一辈子。”

  白烨“噢哟”一声:“陈爷爷,学校前几天还跟我们私下开过会,让我们主动报名竞选代讲老师和辅导员,我看你口才挺好,也挺适合演讲,大伙说说看,代讲老师和辅导员舍陈其谁?”

  白烨说着,还伸手拍了拍陈同学的肩膀,一派老气横秋,陈同学憋着笑,直接送了一拳过去:“你一个ABC懂什么叫做白莲花吗?不听你瞎扯了,我还要画图呢!”

  白烨和苏越都是典型的ABC,同是建筑系高材生,但两人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白烨活跃张扬,苏越为人低调。白烨一番莲花论被同学起哄,随后又坐在了苏越对面,只不过他还没开口,就被忙着画图的苏越给打断了:“我相信你看到了一朵白莲花,继续跟进。”

  这话有些敷衍,白烨坐在那不肯走,补充道:“其实,我也不是说她有多漂亮,总感觉她跟别人不一样。”白烨形容不出来,只能说中文词汇量掌握的太少。

  “所以呢?”苏越注意力仍在图纸上。

  白烨说:“明天一大早,估计她还会跑步,到时候我带你过去看看?”

  苏越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大早看白莲花?不好意思,他没兴趣。

  白烨哪会不知好友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压低声音道:“我可能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先让你过过眼,如果你也觉得她不错的话,我打算追求她。”

  “额……”苏越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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