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月 32 [讨好]

小说:春庭月 作者:尤阡爱 更新时间:2017-03-07 09:14:48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翌日清晨,幼幼是被习侬唤醒的,昨儿个劳顿一天,她赖着被子实在不想起,结果经习侬一提醒,才算慢慢回过味来,顿时惊得她睡意全无,“蹭”地一下坐起身,而身旁空空,原来容欢一大早就梳洗完毕,到园子里练拳强身去了。

  幼幼不敢耽搁,急匆匆起床,新妇第二日要再次开脸,之后便由着习侬掬珠为自己梳洗打扮,等时辰差不多,容欢便也回来了。

  如今身份一变,她是瑜王妃,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座亲王府,不能像在公国府的时候总是任性妄为耍小脾气了,这是出阁前,母亲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见幼幼行礼,容欢忙举步趋前,将她搀扶起来,眼前的她脸庞滢白透粉,仿佛明珠里一片漾光花瓣,葬在他一双柔情脉脉的眼波之中。察觉幼幼神色有异,容欢下意识问:“怎么了?”

  幼幼凝着眉头,用眼角瞥瞥床榻,却又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原来今儿个一早,崔嬷嬷就领着丫鬟过来收拾被褥,尽管没说什么,但足以让幼幼心里打鼓。

  容欢何等聪明,立马会过意,抚抚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不用胡思乱想,凡事有我在。”她脖颈衣际间有幽幽的香,宛如涟漪从空气里荡漾开,他到底没忍不住,凑近那鬓侧深深一嗅,“唔,好香,这次又是茉莉蜜露?”

  一大早就当众耳鬓厮磨,习侬与掬珠在一旁偷偷发笑,幼幼叫他说得面红耳赤,嫌他不正经,赶紧把那张俊庞推开点。

  “昨晚睡的好吗?”容欢片刻闲不住,又转而握住她的小手。

  幼幼怕自己这回挣脱,他又不顾忌地做出什么暧昧举动,便由着他握了,点点头:“嗯,你呢?”其实幼幼觉得他似乎睡得不大好,眼睑下有一层淡淡的青影。

  容欢却是微微一笑。

  幼幼有些不自在:“你、你怎么起这么早,也不记得叫醒我。”

  “我叫了啊。”容欢眨着眼,十分冤枉地开口,“不过某人睡得像猪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幼幼不由得嘴角一抽,快速扫扫习侬她们的表情,急得找起借口:“那、那肯定是你叫的太小声了,不然我才不会没反应!”

  她樱唇微嘟,面浮虚红,那副窘困之态比她撒娇时还要耐人寻味,看得容欢挪不开视线,愈发爱到心坎儿里:“嗯,是我没说对,我的意思是……跟猪一样可爱。”最后几个字附耳低喃,简直暧昧得不行。

  这人,又在戏谑她!

  若不是习侬她们在场,幼幼真恨不得踩上他两脚。

  但实际上,容欢醒来时根本没有叫她,他是习惯早起的人,早起一时晚起一时没有区别,可是幼幼昨日确实累坏了,他舍不得唤醒她,遂趁着这个机会,仔细打量起某人“楚楚动人”的睡颜来,当然,偶尔还会遏制不住地搞出些小动作。

  因此幼幼并不知道,在她毫无意识的状态下,额头被吻过两次,鼻尖被吻过三次,至于小嘴脸蛋更被吻了无数次,脸上已经沾满某人的口水了。

  “走吧,咱们去华轩堂用膳。” 临前,容欢不忘叮嘱她,“别拘着自己,多吃些。”这几日少不了出门走动,累是肯定的,容欢怕她吃得少,别挨不到中午就饿得肚子打响了。

  二人来到华轩堂,幼幼给太妃请安、敬茶,一跪一拜甚是得体,挑不出半点毛病,容欢的三位庶妹都远嫁外地,倒是省去一些礼仪,随后三人坐在一起用膳,幼幼知道自己没与容欢圆房的事已经被太妃知晓了,心情总有些惴惴,不过最后才发觉是自己多虑了,太妃根本提都没提,反而嘱咐了容欢许多话,大抵就是他已经成家,便该行为稳重不许再去外面胡闹,说得容欢颇为尴尬,点头逐一应着。如今幼幼与太妃虽是婆媳关系,但太妃一心向她,待她一如既往,也不摆什么婆婆架子,让幼幼觉得自己嫁到亲王府来,就像跟在国公府一样,没有任何生疏隔膜感。

  用完膳,幼幼穿戴好礼服凤冠,随太妃与容欢入宫面圣,等回来坐在马车上,幼幼仍是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害得容欢一阵好笑:“哪有那么可怕,皇上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雍元帝是容欢的堂兄,说起来比容欢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是三个皇子的父亲了,幼幼想着太后倒是一脸慈祥和蔼,但是雍元帝就……

  她心有余悸道:“可是你说,皇上叫我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他为什么一直黑着脸啊?”难道自己说错了话?言行不妥?才惹得龙颜不悦?但是明明没有啊……

  幼幼越想越觉得与身旁人脱不开干系,一脸狐疑:“还有,皇上最后跟你说‘改日找你算账’是什么意思?找你算什么账?”

  “哦……”容欢仿佛突然想起来,悠哉地倚向背后靠枕,阖眸出声,“因为我之前告诉他,我要娶的公玉府五姑娘是个丑八怪。”

  什么,丑八怪?

  幼幼呆呆张大嘴巴……他、他竟然跟皇上说……她是丑八怪?

  因此皇上本以为她是丑八怪,结果今日见着她……才会有如此阴晴不定的表情?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明罪魁祸首是身旁这个人啊!

  不过好在虚惊一场,明白与自己无关后,幼幼最后冒出的想法,就是再也不想进宫了。

  晚膳过后,幼幼留下来陪太妃说了会儿话,才回到紫云轩,那时容欢已经沐过身,卸下宝冠,一头华丽长发泼墨似的迤逦披散,压在那身雪白软袍上,黑是黑,白是白,迎着灯烛的容颜上浮着漂亮辉光,宛然是那脱去尘世俗气,遥立彼岸的云端公子。

  他手捻书卷,正斜歪在暖炕上慢慢翻阅着,稍后察觉幼幼进来,一掀睫,幼幼立马左顾右盼,带着些刻意回避:“我去沐浴了。”

  容欢点下头,没说什么。

  幼幼洗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澡,实在闲得无聊时,干脆数起水面上飘浮的玫瑰花瓣,直至呆到打起瞌睡,才唤来习侬更衣。

  她想着容欢应该歇下了,结果走进卧房,发现容欢居然还在炕上看书。他不由得抬头,看到幼幼穿着一袭寝袍,微湿的青丝仿佛海藻般堆叠在肩头,乌压压的极是好看,衬着脸蛋又尖又小,仿佛隔在窗外的一轮新月,是种近乎无色的纯净,昨日的她盛妆丽服瑰姿艳逸,而今夜的她不施粉黛纯到无暇入骨,那双黑嗔如涤的眸子在灯影里,像小孩子一样分外明亮。

  容欢不由自主地看痴了。

  幼幼垂落眼睫,紧张地扇动两下,面颊洇开一点点粉晕,喉咙微哽:“你继续看吧,我先去睡了。”

  容欢不说话,幼幼则闷头闷脑地从旁经过,却在那一刹,被他拉住芊芊柔荑。

  容欢似乎欲言又止,搁下书卷,将她另一只手也攥在掌心里:“手怎么这样凉?”

  幼幼默不作声,容欢吩咐习侬再去添个四方型鎏金铜香炉来,这种鎏金铜香炉的设计与冬日火炉十分相似,胜在小巧玲珑,上层放置香药片,下层炭火燃烧,同时起到熏香取暖的作用。其实卧房内已经烧着数个炭盆,在加上门窗关得严密,屋子里暖洋洋的宛如春日,但幼幼大概是偏冷体质,一入冬,手脚不自觉就冰凉起来,仿佛怎么都无法恢复温暖。

  幼幼两只小手教他握在掌心里搓了又搓,还呵着气,不久他抬头问:“暖和点没有?”

  “嗯。”幼幼想他这样怪麻烦的,“等等我回床上捂会儿就好了。”

  他俊眉一挑,立马笑得没个正经:“那……用不用我帮你一起捂?”

  幼幼心头惊慌,忙以笑掩饰:“不用啦,你继续看书吧。”刚要抽回胳膊,却被他更加施紧了力道。

  “幼幼……”容欢低柔唤她,眼眸直勾勾地凝过来,漆黑得宛然夜色沉淀了,含着一丝极深渴求。

  这种半明半暧的暗示,让幼幼若懂,又若不懂,蓦然全身又开始发冷,像是被关在一个封闭的房间,没有门窗,没有灯烛,黑暗要来了,让她只能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由身到心开始抵触着……抵触着……

  他两片薄红的唇稍稍轻启,幼幼却害怕他说什么,抢先开口:“时辰真的不早了,我、我刚才差点就在浴桶里睡着了呢。”

  容欢握着她的柔荑,觉得那像是寒风里的花枝,不住微微颤抖,一愣下,只好勾唇笑了笑:“嗯,那你先去睡吧。”

  他起身,俯首轻轻柔柔啄下她的嘴唇,这才彻底放开她。

  半夜,容欢又去沐了一次身。

  第二日依旧不得闲,先是祠堂祭祖,后又认亲,待到黄昏容欢被诏入宫,结果两日未归,看样子雍元帝果然说到做到,真的要找他算账了。

  幼幼不知容欢会被皇帝留宫多久,但是日子总算清闲下来,如今她贵为王府主母,府中大小事务自然全权交由她处理,但幼幼打小娇生惯养,是个凡事不操心的主儿,对于主持中馈一事压根没个头绪,尤其是打理库房账目,简直晕头转向,好在太妃不急于逼她,叫她先跟着崔嬷嬷一步一步学习,崔嬷嬷是太妃的左膀右臂,身边最信得过人,太妃常年身子不好,府中诸多事务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也多于崔嬷嬷与姜总管的功劳。

  好在有崔嬷嬷主要帮她打理,幼幼为此松口气,从库房出来后,让姜总管带着自己四处逛逛,瑜亲王府占地极大,记得小时候她还迷过路,先前虽然住过一段时间,但活动范围也不过是王府一隅,如今她作为女主人,若连自己的家都不熟悉,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对了,冷氏呢?”经过隐云居的时候,幼幼想起小戚,不禁有些伤感,也随之想起了秦氏、冷氏……说起来,在她大婚这几日,压根没见到冷氏,她当然知道容欢有诸多姬妾,可是这群人至今连个影子也没有,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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