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了好多同学,安静了一个寒假,一来就见到好戏,简直太高兴了,自觉的围成一个大圈,议论纷纷。

  纷纷猜测话语中的玉少赵少,以及请我吃饭的深层次含义。

  当然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个年别的地方没见长,天天吃饱睡好,胸前倒长了一圈,之前的内衣有些紧了。

  因此,这个,这个……明显惹祸的地方,也让议论有了一定的风影,可以捕捉。

  没意思,议论别人没意思,在乎别人的议论更没意思。

  自己,和自己过一辈子,与旁的人都不相干,包括父母。

  既如此,我,自然也就没有在乎的必要。

  侧身,我绕个弯儿走,行吗?

  “妆小姐……”

  来人挠挠头,后退二步,撞了谁谁,反正又挡住我身前,很好脾气的道,

  “妆小姐,您别这样呀。赵少虽说比不上玉少,但好歹也……那什么,请您吃个饭,时间你定,条件你定。哦,还有这二样东西,您收着,赵少一片心意。”

  “你准备拦我路吗?”

  我双手揣兜里,一手天使的翅膀,一手瑞士军刀,眼冷,心静。

  套用笛卡尔老头的话“我思故我在”,当然浮云寺的高僧会说心中若无尘埃……什么什么,反正一个意思,当他放屁就对了,让开就行;不让也行,学校有保安,手里有刀。

  眼冷,心静,安静的看着他,慢慢的眨着眼睛,频率依旧,不用快一毫,也不用慢一厘。

  成天舞刀弄枪是不好,所以我让一次,二次,但没有第三次。

  你由着他放屁,他会得意的。

  来人似乎有些惊惶了,挠头,笑容依旧,还有些赔笑的感觉,道:

  “妆小姐,您看,我也是递话的,话带不到,回去也做不了人。妆小姐,先将东西收了,别的好好商量呗。”

  我不忙,看着他,冷冷的看着,等他把话说完,没话了,伸手,将东西往我跟前塞……

  我后退二步,抽出刀子,打开,淡淡的说道:

  “你,我不认识;赵钱孙李,我也不认识。若是无端骚扰我,我报警。”

  我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用,不过,我还是想说出来。

  算不得为自己辩解吧。

  其实我很想捅人。

  来人,原本俊俏的脸比手里的玫瑰还红,温润的声音,有些结巴了,嘿笑二下,回过神来,道:

  “妆小姐,您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是无端骚扰呢?谁不知道,一年十万,赵少也不是给不起。若非玉少在先……你放心,赵少绝对不碰你,不让你在玉少面前为难……”

  我侧身让步,他竟然又挪一步,妈的!

  没见过姑奶奶主动刺人是不是?!

  跻身上前,他手里捧着鲜花是不是?

  好,我就划手,划完我还报警!

  学校不是加强防范了吗?殷亦桀不是给我派了人保护吗?

  怎么统统不见了?

  那也没所谓,我自己有手……

  “妆可人!这是怎么了?”

  周轻云,从人群里快速走出来。

  手上一滞,我头也不回。

  我淡淡的应道:

  “赵老师,有人无端侮辱骚扰我,不许我去教室。”

  “假清高。”

  来人面色有些不忿,声音淡入水,沁心凉。

  周轻云站在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忙指着几个我们班的同学道:

  “学校来了人捣乱,你们就看着吗?王茇,你去找校警;冉桦,你们看住他。”

  周轻云话很淡,但自有一股为人师表的正气,让人肃然起敬。

  我低下头,老师在,我不便遁迹,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妆可人,你放心。只要在学校,没有人可以随便欺负你。”

  周轻云一手按一下我的肩膀,无声的,为我加油。

  她,一定是看出我眼中的疲惫了,不论她懂不懂。

  其实我也对此事来龙去脉不甚懂。

  不过,知道我和玉壶冰一事的,除了殷亦桀生日那一晚在场的人,还有谁?

  对方的口气,也太过明显,难道并无真正邀请我之心,而只是要来栽赃嫁祸?

  谁想给我栽赃嫁祸,就这样,有意思吗?不知道。

  不过我不太怀疑周轻云的话。

  虽然我十八了,但我还是学生,学校要负责任的;而且,我还是学习成绩响当当的优秀生,就算要校长出面估计也愿意。

  不过,在这无休止的纷纷扰扰中,我却感觉到一丝疲惫,真的,累了。

  没来由的,或者倦担

  是啊,如果是舒服或者宋大学送我来学校,他们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但现在的司机是玉立的人,现在,他正在车子上坐着。

  如果殷亦桀在家,他也一定不肯让我受委屈。

  如果殷亦桀……没有将我“送给”玉壶冰,是不是就不会来这一出了?殷亦桀……

  “照顾好自己……可儿可以的……”

  不委屈。

  不就是几句浑话吗,我打小听了多少,怎么这一下子变娇气了?

  我有娇气的资格吗?没有。

  我是一件没人要的旧衣服,我没有资格娇气,我只能挺直腰杆,继续自己的路。

  继续自己,也许殷亦桀未出现时就该走的路。

  我,在安乐窝呆了两年多,难道,从鸵鸟退化成了家鸡?而不是朝着苍鹰进化?!

  汗!冷汗连连,后背奇寒!我竟然学会骄纵自己了。

  刚才幸好没有“唰”亮出天使的翅膀,要不然日后人家就有防备了。

  不过,我也不该亮刀子的。

  似乎,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我有这个习惯了。

  殷亦桀说,若是遇上行家里手,我的刀子,无用。

  唉,我退化了,严重退化。

  光想着殷亦桀,和他的怀抱,却将他的话都忘了。

  刚才,实在不行我再兜二个圈子走人啊,做什么搞得激怒的大公鸡似的?

  拿了东西我塞垃圾桶,不也比这样子好吗?也许是被殷亦桀、被自己宠坏了。

  唉,失败……是成功她后妈。

  校警匆忙而来,速度还比较快,身后还跟着二个看着比较精干的男子,虽然装作无事人一样,不过我猜测,应该是殷亦桀或者玉壶冰的人。

  送花的男子不知为何,竟然不和周轻云解释,安然等着校警过来。

  周围围观的人愈发多了,目光,开始寻找焦点。

  送花的男子将首饰盒打开,一条璀璨的项链亮出来,伸过来递给我,呵呵笑道:

  “误会误会。赵少仰慕妆小姐人品,让我来送礼,怎么能这么说呢?谁不知道,妆小姐相貌出众……”

  一同狗屁话,说的又熟溜又客气,仿佛我真的成了某个圈子的什么什么,却又不好挑剔。

  “学校里边禁止外人随意进入,不论怎样,请你马上离开。”

  周轻云也不便说什么。

  辩解或者抓人都不妥。

  还是驱逐,驱逐,相对好一些。

  高三一级的班主任几乎到齐了。

  大家对一眼,老师嘛,几个是爱惹事儿的主?放人。

  周围同学四散而去,好戏没瞧到,“好话”却听到几句。

  回头又能咀嚼好几天,反刍,恩,还没完全转身走远,就有人开始反刍了:

  “上次就听说几个男人抢打架,这回,似乎不是又该抢了?兲呐,千万别抢到学校来。开上几辆车到学校,大家就遭殃了……”

  “就是,唉,人家那啥就是值钱,总有这么强悍的男人抢,值了。”

  这哥们似乎很想上是怎么地?我可记得范彡彡的美容院里有同志哥哟,看那现抄…

  呕……想吐。

  说的是真的。

  前些时候在家不受任何影响还好,这一难过,怎么就……

  我快速离开,拐进厕所,我需要安静一下,需要一个安静些的空间调整一下。

  所有的坚强和冷静,都是武器;是武器,往往就具有两面性。

  绝杀的武器,不是耗尽自己的心力;就是同时看到自己。

  武器,往往都用鲜血浇灌出来的。

  是啊,我可以将那些都看的很轻,可是,心,却容不得理智的在酸痛,在颤抖。

  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刻,我爱的人不爱我了,留给我一地鸡毛。

  蹲下来,书包往一侧倒了一下,原来是粽子,在空书包里滚动。

  我缓缓的站起来,虽然来大姨妈,不过好少,几乎可以认为是没有。

  不过没所谓,我身体一向不错,也许是最近心情不算太好吧。

  谁知道呢。

  倒是背上的东西,让我感知到一丝沉重。

  廖亮,其实经历过与我相仿的痛苦,或者,痛苦本来就是无法比较的。

  她丧父,家庭遭受重大打击,与我这种言语之痛,到底孰轻孰重呢?我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她走过来了。

  她性子沉稳了许多,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她,长大了。

  那,我呢?

  经历了这么多,我还需要为这点儿冷言冷语难过吗?

  殷亦桀又如何,玉壶冰又如何,没有了他们,我就该跳楼自尽吗?

  我就应该拿把刀子每天割自己一片肉,或者每天翻箱倒柜的吐个天昏地暗吗?

  没必要吧。

  没有父亲都能活的好好的,没有那种花花大少,我就该点三炷香跪在三岔路口大哭“我比窦娥还冤枉啊!?

  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想进化成鹰,结果却越往家鸡退化呢?

  堕落,堕落,源自自己的放纵。

  恩,我终于发现症结了。

  而且,我还发现了遗传学证据。

  真的,绝对是科学依据,有理有据。

  看,家父混黑道,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吧,他的堕落,是不是自己放纵的?家母,她的职业,不提也罢,当然,也是自己放纵的结果吧。

  那我呢?继续接受基因的导引?听着,好像有点儿不那么美好不那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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