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随心看到他满面忧悒的样子,心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发慌,像是心被一块沉重的东西压住了,让她感觉整个身体特别地沉重。

  抱着他的男人,身体是滚烫的,心也是滚烫的,他手握几千员工生杀大权,是整座滨江城商界人士人人敬畏,金尊玉贵的狠厉男人,在商界,他有一颗狡诈、腹黑算计人心的心,夺取别人的手中权利,吞并无数公司,让许多家庭破碎,是多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男子,谁曾想到,他会有这样一幕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的心是这样的柔弱,无助,落寞,心灰意冷,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等待着心爱女人责罚,不,应该说,是战战兢兢在等待着心爱的女人能够回心转意,与他再续前缘。

  可惜,她不是那个早香消玉殒的沈静好,她也希望自己是,她也希望得抚平男人心中的伤痛。

  然而,她不是,的的确确是一个叫白随心的女人。

  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她剥开了他箍在自己腰间那只大掌,那大掌箍的是那样紧,紧得像是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那份情真意切,那份从内心蔓延至外的伤悲,她感受到了。

  “藤总,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是沈静好。”

  第一次,在他把她认成是沈静好时,她没有发怒,而是用着极其平静的声音诉说,那声音犹如山谷中的清泉,轻柔而动听,婉转崦缠绵。

  她想转身离开,然而,他不许,大掌握住了她的下巴,她们眸光就这样在虚空中纠缠在一起。

  他的眸子里皆是说不来的贪恋,而她被他这样盯望着,呼吸紧窒,喉头似乎有些哽咽,似乎,曾经,她们也曾这样静静地相处,似乎,曾经,她们就是一对爱得难舍难分,生死相随的一对恋人。

  可是,那只是一种假想罢了,她真的不是沈静好,而他之所以会用那种执着而缠绵的眸光望着她,只不过是因为她长得与沈静好相似而已。

  羞怯间,随心轻轻喟叹一声,沈静好,这个名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自从遇上他以后,似乎,这个人名一直有意无意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就存在于她记忆深处。

  片刻后,凝睇着她的眼眸变得幽深,眸底深处渐渐有清朗的神色呈现。

  “对……不起。”

  也许是从来没对人说过这三个字,男人面容表情极其地不自然,他松开了手,因为,他看清了她面上淡漠疏离的神色。

  如果她是静好,她怎么可能对他冷若冰霜,曾经,静好总是爱追在他身好,瑟御,瑟御地叫。

  “瑟御,我爱你。”

  “你爱我吗?瑟御。”

  记得她眸子蓄满笑意,整天像只快乐小鸟,爱从身后抱住他强壮的腰身,喃喃开口询问。

  尽管答案她早已铭记在心,她仍然会不厌其烦,重三遍四地问着相同的问题。

  那时,通常情况下,他都会眯起一对狭长的眸子,嘴角勾着玩味的笑意,伸手在她胸上抹了一把,然后,笑着开口:“爱啊,最爱你的这儿。更爱你的这儿。”

  其实,他说得是实话,他没时间与一个女人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他最爱她的身体,她一向是知道的。

  即然知道,又何必问?

  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沈静好这个女人,心真的比他还要狠,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笑得没心没肺,像一个沉浸在热恋中,无忧无虑,城俯根本不够深,天真浪漫的小姑娘。

  其实,她不是天真浪漫,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要不是,今年初春,他去墓园为爷爷迁墓,他根本都不知道,沈静好早忆成了黄土坯,他无法接受的是,曾经那么爱他的女人,恨不得将整颗心掏给他的女人,为什么短短不到一年,黄土就掩没了她娇柔的身躯。

  那么爱他的女人,为什么都不给他讲一声?

  她得的是疾病,还是自己因为无法得到他的感情,他的婚姻,而选择了轻生。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事实上,从墓园回来,他就找人查过沈静好的一切,然而,可笑的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对沈静好那个女人完全是一无所知,他清楚她有没有家人,只知道她是彼得大学毕业的,二十岁,除此以外,对她根本是一无所知,他们在一起时,很多时候,他都是忙于工忙,疲惫了就驱车去她哪儿,所谓的她哪儿,是他花了几百万清水湖畔给她买的一幢别墅,别墅四面环山,翠竹相绕,临水而建,空气清新。

  他每次去时,都是先给她打了电话,然后,她就一身白衣,仙风立骨,张着一对盈盈水眸,倚在门框中,默然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而看到他回来时,她都会迎上去,虚寒问暖。

  “累吗?瑟御。”

  “嗯。”

  “我给你按摩按摩吧。”说着,她就拉着他的手,让他躺在客厅那组红木沙发椅上,然后,手指熟练地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她是一个乖女孩,可是,却做了他的情人。

  最可笑的是,她们相处了三年,他居然对她一无所知,原本认为沈静好是最无知单纯的人,现在,细细回想,才发现,原来她是心机最深的一个,因为,当年,说分手的人是他,然而,她却从此在这个人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最可恨的是,她离世前,寄给了他,她为他生的孩子,还有那束蔓陀罗花——绝望的爱。

  她对他的爱已经绝望了,即然绝望了,为什么要生下囡囡?那是她们爱情的结晶,让囡囡延续了她的生命,每当看到囡囡,他心底深处就会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悔恨。

  如果当年,不是他辜负了她,如果当年,他没有那样急功近利,或许,今天,他就不会有满腔的怨怼与遗憾。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地追着白随心不放?

  或许白随心真的不是她,如果是,她不可能对他这样绝情,毕竟,曾经他们相爱过。

  就算是恨,那也是由爱生恨的吧,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

  白随心,沈静好,两个人除了相貌有些相似外,家庭却是相差了十八千里,静好曾对他说,她有一哑巴哥哥,一个骨瘦如柴的母亲,但,他从来没与她的亲人见过面,也就谈不上认识。

  再看到她的墓后,他也曾派人去寻找过,但,偏远宜兰的老家,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沈静好的人,她更没有什么哑巴哥哥,沈静好骗了他。

  仔细地凝睇着眼前的女人,才发现,她的右眼角旁边的那朵疤痕是碧玉脸孔上一个最大的暇疵。

  曾经的静好长相清纯,美若白莲,真的与眼前的女人不太相似。

  重要的是,他在她眼睛里看不到喜悦的流光溢彩。

  她不是他的静好。

  他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打算放过她。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便扰人清梦。

  “谁啊?”随心睁开了惺忪的眼瞳,掀开丝被,穿上拖鞋去开门。

  门前站着一身蓝色职业西服的干练女人——陈丽。

  陈丽嘴角浸着笑,眸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绕到她脸上:“白律师,藤总说,你成功破获‘好家园’精神病患者自杀案件,他欣赏你的能力,这是合同书,藤总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你了。”

  随心接过合同书,纤细的玉指翻开,视线落定在合同书密麻麻的内容上。

  阅读完合同的内容,她幽黑的黑眸变得晶亮,却又夹杂着一缕的迷茫,陈丽看着她,那娇嫩的面容上滑过的迷茫神色并未逃胶她的眼睛。

  “藤总说,想把你签下来,毕竟,你是滨江城最有潜力的律师。”

  滨江城最有潜力的律师,这话意义深远,因为‘财富’好家园案件成功破获,白随心在滨江城声名大震,当然,并不是说,她揪出了陷害‘财富’的罪亏祸首,她就有多么多么了不起,但,至少,在藤瑟御心目中,她白随心就是一个有潜力的律师,别人不敢接的活儿,她接了,不仅接了,还让事情圆满成功落幕。

  其实,成功来得太快,随心都有些飘飘然,逢迎恭维的后面,她始终感觉不踏实,那个贾源空没逃,甚至是站在原地让她去抓,这样的成功来得太不实际了,就如天边的一缕浮云,就在头顶,看得见,以为伸手就可以抓在手心,其实,抓进手心的是一把空空如也的凉风!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贾源空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他身后应该有一个人在筹谋着一切,贾源空为什么将一切承认,这就不得而知了,藤瑟御精明睿智,相信他也看到了些许的疏漏,为什么要让事情落下维幕,应该说与他想要急切推出的TCL向南亚拓展市场的计划有关。

  只有这件事情圆满落幕了,‘财富’才能挽回失去的声誉!

  “白律师,考虑的怎么样?”

  陈丽见她怔怔地看着白纸发呆,笑着开口询问。

  “呃!再说吧!”

  这样的回答不免让陈丽感到些许意外,按理说,能成为‘财富’集团的律师,这是滨江城律师界多少律师梦寐以求的事儿,眼前的姑娘娇娇柔柔,秀秀气气,皮肤白白净净,可是,这副娇柔的身躯迸射出来的犀利,陈丽是深深领教过的。

  “好,不过,藤总让你先去公司,他有事要跟你说!”

  “嗯!”随心让陈丽等自己一会儿,转身就去了浴室,梳洗打扮一番,照了一下镜子,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转身就拿了包包出门。

  随心进入总裁办公室时,就见男人一身亚麻利手工制服,独自伫立在窗台边,窗外有阳光打照进来,落在他肩头,让他身躯更显高大宏伟,脊背无缘由地透露着些许的落寞与寂寥!

  “藤总,你找我有事?”

  男人转过身,随心看到了他脖子系的铁灰色领带,还戴了一枚夹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正式,是要出差吗?

  男人抿着薄唇,冷峻的眸光同样浮现着一缕说不出来的陌生与淡漠,藤瑟御天生就是一个凉薄寡情的人,这是滨江商场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不过,那是四年前的藤瑟御。

  “合同看过了吧?”

  “嗯,看过了。”她淡然地回。

  “怎么样?”

  随心没有立即做出回答。

  “你应该知道贾源空并不是陷害‘财富’真正的那只幕后黑手,可是,为了公司声誉,你让案子了结,所以,我自是不应该承受你给予的赞美,换言之,我并无任何潜力,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闻言,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瞳仁微微缩了一下。

  “我说你有潜力,你就有,我藤瑟御看人,向来眸光是很毒的,白随心,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即然你说你不是沈静好,我自然也不可能说你就是她,事实上,你也不是她,你没她漂亮,没她温柔,更没她善解人意。”

  这是他藏在心里很久的一番话,这个女人就这么怕他吗?他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我花重金想聘请你,自然是看重了你身上的律师潜力,你能为我财富创造更多的价值,如果你没份能耐,就算你是真正的沈静好,我也不会挽留我。”

  这席话说得够坦白,真诚,是大实话。

  藤瑟御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他不是昏君,就算眼前的女人是他心爱的女人,如果不能为他创造多余的财富,他也不会开口让她留下来,更别用说,开出有史以来对员工最高的薪资。

  “你哥是个赌棍,你嫂子又是神利眼儿,你姐姐与姐夫家庭环境也不太好,如果你能在律师界闯出名堂,你可以改变她们目前的落迫状况,让她们过上等人的生活,而我保证,不出两年,你将会发挥你的光辉,在滨江城的律师界闯出一翻名堂。”

  藤总的保证是多可遇而不求。

  藤瑟御言词灼灼,字字犀利,却真的说到了随心心坎儿里。

  “你跟我妈的那套手饰,等我攒够了钱,会还给你的。”

  她的声音闷闷的,接受他的天价提亲礼,毕竟是她老妈不对,可是,在那情况下,她也没办法阻此,所以,就顺其自然了,但是,她与他不是真正的夫妻,自是没资格接受他的钱。

  男人凝望着她的眼眸陡地变得幽深。

  凉薄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你好像已经给我签下了那一纸契约,不是要行使老婆的权利?”

  经他提醒,随心这才想起那张被他捏在手心的契约。

  脸颊腾地就火烧火红的。

  “那契约是不作数的,藤总。”

  “我等会儿要飞御洲,想在那儿成立一个分公司,如果你同意成为‘财富’的法律顾问,就得立刻与我一同过去,许多事情还需要律师出面,毕竟,你熟知法律。”

  这也是他想聘请律师的重要原因,不想走太多的枉冤路。

  许多公司舍不得钱请法律顾问,但,藤总裁经商手腕向来与其它同行不同,他有独道的眼光,独特的见解与想法。

  如果同意做‘财富’的法律顾问,她就会得到一个月高达上万元的收入,这样一来,她真的就宽裕,她可以给老妈每个月二千块生活费,可以帮助大姐家的外侄子考一个重点的大学。

  白姑娘想的不是自己,脑子里装的全是家人,多无私伟大啊!

  可是,如果答应了,她势必要与他一同出差,她非常不想与他单独相处,一点也不想。

  见她踌躇,他开口了:“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一分钟?太短了吧!

  最后,随心还是敌不过对钱的渴望,不是她视利,拜金,的的确确,金钱的魔力太多了,她需要钱生活。

  她是凡人,食人间烟火,她得要钱去救济大姐一家,让大姐过得轻松点,在白家,大姐是长女,从小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如果没有大姐,或许,她不会念这么多的书,做人理当知恩图报才对。

  随心平时在家里咋咋呼呼,脾气也爆燥,其实,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回去简单收拾了行李,她就跟着藤OBSS飞去了澳洲,实际上,她太多虑了,陈丽一直都是跟随在她们身边,也是,陈丽做为藤瑟御特别行政助理,藤BOSS不可能不带着她,再说,此次前去,是开发御洲市场。

  御洲市委书记高兴地接待了他们,毕竟,他们是要给御带来财富,开辟另一道通往国际的市场,其实,藤瑟御为什么要把分公司选设在御洲,是有他自己的特殊的理由,一个字,还是与一个情字有关吧!

  谁都知道滨江城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是个理性睿智的男人,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感性的痴情汉!

  由于御洲人民期待大BOSS前去投资开发,御洲政府那关便特别好过,没两天,投资注册公司的事便顺利批下来,随心与陈丽还一起合作,连夜拟定了一份招投标书,所谓的招投标,不过也是走走过场,政府已经把那上千亩的地皮内定给了‘财富’,只是让其它小公司作倍而已。

  那天下午,藤瑟御被御州市市委书记约直相谈重要事务去了,随心与陈丽坐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办公室,专注研究着几张建筑设计图。

  图纸上线行笔直,根根粗线方方正正,稀疏相连,在拐弯处,还用墨水笔标出番号。

  那是御洲第一期工程设计完稿图,密如丛林的伟大建筑,幢幢拔地而起,图纸上的琼楼高宇看起来显得直观、立体,尤其是楼下的一圈又一圈的华美设计,给人一种美好的视觉效果。

  藤瑟御不仅是一个杰出的管理人才,更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他设计出的高楼,购房户主总是十分满意,因为,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再看看其它几张房子户型,寥寥几笔,只是勾勒了一个简约的轮廓,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房间隐约的大体模样。

  简约的线条之间无一不透着笔锋的犀利,却也缠绕着丝丝缕缕说不出来的温馨!

  “藤总的设计是一流的,不仅在国内,在国际上,这水平都是令人啧啧称赞的!”

  陈丽笑咪咪地从她手上夺过设计稿件,细细看了一会儿,再次称赞,在她心中,她家老板就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独一无二的,不过,那只是单纯的膜拜,却无其他的感情。

  陈丽是个女强人,感情比较细腻,她不喜欢那种霸道比自己强势的男子,所以,这正是她在藤BOSS身边,却不被他迷人的男性气息干扰的原因之一,当然,藤大BOSS从来都是把她当男人使,当男人看。

  陈丽放下了手上的稿件,拿起桌案上的台历翻了翻,手上的圆子笔在‘28’那个数字上一点。

  “白律师,今天是28号,正是千灯镇一年一度的赏灯会,藤总与倪书记饭局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要不,咱们去溜达溜达?”

  陈助理一向是个乖乖牌,今儿想趁着老板不再,也想去偷偷懒,随心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嗯。”

  千灯镇,听名字就觉得富有一翻新意。

  陈丽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辆车,一边开车一边与旁侧的随心闲话家常。

  “陈助理,你比我小吧?”

  “我29。”

  “哟,真是看不出来,居然还比我大两岁,你皮肤好,人不显老。”

  “哪里嘛,白律师,论姿色,我可不敢与你比。”咱家老板那么挑剔的人都被你迷得团团转,这句话,陈丽没讲出来,只是在心里暗自说着罢了。

  “你跟藤总几年了?”

  “四年了,差不多他刚回国,我就跟着他了,这几年,跟着他,学了不少的东西,渐渐地,也不想换地儿了。”

  “是不是觉得你家老板最初有点苛刻?”

  随心曾亲眼瞧见藤瑟御在开会的时候发火,只要房子销售业绩下降,哪怕是下降一个百分点,藤总都是要让人家找原因,写反思总结的!多可怕的老板,多冷血的男人!

  “是啊!不过,他呀,是面冷心热,他肩上也有担子嘛!如果他不严格一点,员工都懒散了,也不利用整个公司的推动、经营与发展。”

  陈丽的话似乎很是向着自家老板。

  半个小时后,千灯镇到了,不愧是一座古镇,四处都弥漫着诗情画意的氛围,随心的眸光在山清水秀的古镇上瞟了一圈,总感觉一切的一切似乎曾在梦中出现过,那凉风习习的古老凉桥,清辙的水波从凉桥下面的孔中潺潺流淌而过,无数的人影倒映在水波里,金灿灿的阳光从西边落下,形成了淡淡的光晕,一圈一圈在湖面上荡开。

  凉桥四周群山环绕,翠竹绿油油一片,空气清鲜。

  凉桥上有许许多多的游山玩水的人,络绎不绝,桥上一眼望去,说无数大大小小的摊点,摊贩的叫卖声飘来:“情系扣,古董珍器,应有尽有,走过路过,可千万别错过!”

  大大小小的灯笼挂在摊点前方,那灯,精致别雅,只只无不展露出古典风韵,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灯笼,全是由五颜六色的纸糊成的,面里的框架自然用刀砍伐的翠竹,再撕成无数小条,再用小条编织而成,只是制作这种工艺品的手法与其他地方比有些奇特,新颖,尤其是编制者展开丰富的联系,把它们编成了奇形怪状,有的像姑娘的脑袋,还在灯笼的头顶别了一些装饰品,有的像蝴糊,在翩翩起舞,有的像大像的鼻子,长长的鼻子一甩一甩的,煞是好看。

  那些花灯即美观又蕴含着当地老百姓纯朴的民风与大胆的想象!让人目不暇接,只要你能想到的灯,肯定就在摊点上找得到,随着时间的延缓,天空暗了下来,黑沉沉的天空下,人影越聚越多。

  陈丽也许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只花灯摸摸,那只花灯拿过来瞧瞧,当老板伸着脖子问:“小姐,外地人吧!来咱们这儿,一定得买一只灯回去,做纪念也好呀!”

  “对对,咱们这儿只属花灯最出名,这些灯可是本地一大特色!”

  一对大约四十开外的夫妻,发挥着两张嘴巴子的功能,大力鼓捣她们买上自己摊上的花灯!

  陈丽摇了摇头,表示还没看到自己满意的。

  随心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地观望着整座人来人往的小镇,视野里的花灯,熙攘的人群,似乎这一切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几乎要穿透她的灵魂。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这声音凄婉哀转,诉说了几世缠绵!

  熟悉到骨子里,灵魂中,掺杂在血液中,她寻着声音望过去,然后,视线就停留在了凉桥尽头那弹唱的一男一女身上,男人身着青色长衫,脸上架着一副墨镜,深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也不知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脸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动作熟练地拉着二胡,身侧的女人,穿着雪白的旗袍,旗袍上是大红色的牧丹花朵,一朵朵开得浪漫而灿烂,玉腕上戴着一副银躅子,五官并不算精致,不过,配着那副丰谀的身躯,自是有一番说不尽的女人独特的风韵!

  女人装扮不是很浓艳,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献唱,打扮清素如一朵盛开的芍药花!

  红唇一张一合,美妙的歌声就是从她嘴里唱出来的:“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她的嗓子很尖很细,眼神带着一股子无法说尽的幽怨,似乎她就是词里的那个被作者思念的女人!

  女人出彩的演绎吸引了无数观光者上前围观,也无言诉说了千灯镇上千年来的文化底蕴,这些诗词,全是经名家所作,然后,由她们翻唱,演绎讨一份生活!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猛地,脑子里无缘由回旋着一首诗词,曾经,似乎在梦里,也有一个女人这样唱过,那个女人穿的是一件绿色旗袍,脸蛋与眼前这女人不一样,却表情与动作相差无几。

  随心甩了甩头,她没来过千灯镇,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第一次来,可是,为什么会对这儿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如湖波一般的眸光在整座千灯镇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到了那个唱着戏曲的女人脸上。

  二胡拉出的弦律似乎变了,变得稍微轻快了些,不过,那哀婉缠绵的基调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草色烟光残照里……”

  唱曲的女人刚唱了这么一句,她就幽幽喃叨出:“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陡地,身了一个激灵,脑了里像是飞快掠过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

  她想抓住,可是,那模糊的影像闪得太快,以至于让她没办法看清,他的容颜!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霏霏细雨,人群开始骚动,渐渐地,人影变得越来越稀疏,随心站在凉桥上,睁着一对迷茫的大眼,这才想起寻找同伴陈丽的踪影,四处张望,除了急急匆匆离开的人群,以及动作麻利而慌乱收捡摊点货物的当地人,哪里还有半个同伴的踪迹?

  “陈丽。”

  天色越来越暗,雨势开始转大,可是,她找不到陈丽了,顿时,她开始慌乱起来。

  “陈丽。”她小跑在凉桥上,四处寻觅,这样的画面似乎曾经发生过,她纤细苗条的身影孤独地穿梭在凉桥上,只是,她嘴里呼出的不是陈丽,而是另外两个字。

  “瑟御!”

  这样潜意识里的一个念头,让她吓出一身冷汗,双腿一软,单手撑在了凉桥边缘,让自己不至于跪趴在地!

  “姑娘,需要帮忙吗?”

  耳边响起一记非常纯朴的地方口音,带着方言的普通话!

  摇了摇头,道了一句‘谢谢’,随心撑起身继续往前走,凉桥上不知不觉就没了一个人影,整座凉桥几分钟光景便就空空荡荡,就如她的心一样,空空的,她感觉自己就是行走在雨中的一缕孤魂!

  忽然间,天闪雷鸣,仰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瓢泼的雨还在不断下着,黑洞一般的天空好似要一张巨大的网,要将她整个小小的身子罩住,更或者说吸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脱口喊出他的名。

  瑟御,藤瑟御,想起这个人名,莫名地,她心口就开始疼痛,这个名字像刀子一样在一刀刀切割着自己的心!

  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想甩去心头烦躁的感觉,心中喃喃念着一句,藤瑟御与她无关,一点关第都没有!

  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走下凉桥,前方是一条平坦公路,那公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随心喘息着,捂作隐隐作痛的心口。

  不知道是不是淋雨的关系,她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晕眩,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抬起头,迷茫的大眼刹那间瞠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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