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姬真虽没听得他说的什么,可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容筝绝对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瞎念叨,但是他知道了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是个很尊重朋友私事的人,他能看得出容筝什么都不想说,所以他选择尊重容筝的意愿。

  总之这个宅邸让容筝感动的无以复加,于是便只道,“日后定好好报答丞相大人的恩情。”

  师姬真摆摆手,“这实在不叫什么,我若是在乎这个,便去找皇上要了就好,给你的就是给你了。”

  容筝便释然了,师姬真带着容筝看过了整个容府的构造,转过身又拉着人到了门口。

  师姬真整个人都显得很欢快的样子,“只是容府的匾额还没做好,时间实在来不及,我已经着人去办了,这个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可太过草率。”

  容筝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匾额部分还空着,便道,“这也太劳烦丞相大人了。”

  再说宫里,这些时日珍珠同苏小满一同住在宫里,苏小满被珍珠拉着,时常去礼部尚书夫人府上闲话。

  礼部尚书夫人这些时日许是因为怀了身子的缘故,心情十分郁结,苏小满和珍珠去了,也是为了给她调节心情。

  这日她们去了礼部尚书夫人那里,却没有见着礼部尚书夫人的面,一问之下礼部尚书很是忧心的道,“实不相瞒,夫人她最近害喜害的厉害,整日整日的身子不舒坦,在下十分忧心。”

  苏小满听了便担忧的皱紧了眉,“可有请大夫瞧过了?”

  礼部尚书道,“怎么没请,大夫请了不知道多少个,大抵开的也就是那些方子,夫人喝的烦心,说是更难受了。”

  珍珠也颇着急,“那我们进去看看她好不好?”

  礼部尚书顿了顿,便道,“好,但是在下先去问问夫人想不想见客,还请娘娘赎罪。”

  苏小满体恤的点点头,“应该的,快去吧。”

  礼部尚书匆匆入了内间,没一会儿便又快步走出来,“夫人说让娘娘们快些进去呢。”

  苏小满与珍珠也十分担心礼部尚书夫人,因此便快步走了进去。

  礼部尚书夫人正倚在床榻上,她本来就生的白净,现在更是面如金纸,连嘴唇上都失了血色,整个人都显得病恹恹的,看的人直心疼。

  礼部尚书夫人见他们来了,本是想起身的,苏小满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过去,按着礼部尚书夫人的肩膀将人又按了回去,“你且好好躺着吧,不必行那些虚礼,我们之间怎么还讲究这个呢。”

  礼部尚书夫人只好躺回去,但还是忍不住的道,“谢娘娘。”

  苏小满仔细的将她的被角掖好了,“怎么回事?怎么害喜害的这样厉害?”

  礼部尚书夫人勉强掀了掀嘴角,“哪有这么严重的,没什么大事的。”

  苏小满摸了摸她的脸,颇有些心疼的道,“你少来了,尚书大人都同我们说了,再说你看看你这脸色,怎么会是没事的样子?”

  礼部尚书夫人摆了摆手道,“哪里有这么娇气的了?每个怀孕的女子都会经历的过程罢了。”

  礼部尚书却是比他夫人还要着急的,“可是就这么难受着总也不是个办法,怀个孩子要折腾下半条命去,倒不如不受这个罪的好。”

  礼部尚书夫人却是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就不愿意受这个罪呢。”

  礼部尚书这些天来的叹气就没停过,闻言又叹了口气,没什么脾气的说,“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替你受这个罪的,你别又生气呀,气了又要难受的。”

  礼部尚书夫人只是因为身子不适才连带着心情脾气也不好了,可还是听得出礼部尚书分外的关心她的,可是让她低头也是不可能的,便只是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啰嗦,之前那大夫开的药呢?我有点力气了,拿来我喝。”

  礼部尚书同她是好几年的夫妻了,知道自家夫人什么性子,这么说就是退了一步服软了,也高兴她终于愿意吃药,在乎自己的身子了,于是便“哎”了一声去端药了,末了临走之前还不忘了留下一句,“夫人不要咬嘴唇了,当心又裂开了叫疼。”

  苏小满与珍珠听了便笑了起来,揶揄着看了礼部尚书夫人,礼部尚书夫人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的便把头偏了偏,挡住红了的耳朵尖,又重复了一遍,“啰嗦,瞎操心。”

  珍珠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跟礼部尚书夫人又是至交好友,于是凑近了一点,“瞎说,你分明就是开心的很嘛。”

  正说着礼部尚书就端着药碗回来了,礼部尚书夫人看见那里面又黑又浓的药汁子就皱紧了眉,可是自己已经说了要喝了,以她的性子临时又说反悔的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便要起身硬着头皮将那碗药汁子喝下去。

  这时苏小满和珍珠都正想上前扶她一把,礼部尚书便先一步将药碗递给了一边的下人,自己过去小心翼翼的将自家夫人扶起来,再拿旁边的枕头给垫到她身后,礼部尚书夫人是个暴脾气性子,见状便很有些不满的道,“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瓷做的罐子。”

  礼部尚书便好脾气的点头,“是是是,是我太小家子气了。”可这么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是同刚才一般的温柔小心。

  礼部尚书夫人看着看着便也就觉得自己一直不喜欢的这种温吞性子也顺眼了许多,便也不再多说,虽然面上一直不悦的,但还是乖乖的坐了起来,礼部尚书递过药碗,看着自家夫人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心下觉得可爱的,又柔和的低声说了句,“不苦的,大夫知道了夫人怕苦,特意将方子又换了换。”

  大夫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便知道了礼部尚书夫人怕苦呢,谁都知道肯定是礼部尚书说的。

  礼部尚书夫人暗自松了口气,又不服气的小声道,“谁说我怕苦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定是你同大夫乱说。”

  礼部尚书仍然好脾气的点头,言语里不见一点不耐,仍然满是耐心的道,“嗯,是我很怕苦,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以为夫人也是这样,夫人这么勇敢定然不会怕苦的,夫人就将就着喝了吧。”

  礼部尚书这话像是哄孩子似的语气,礼部尚书夫人也觉得不好意思,怕他还接着说下去,赶紧道,“我喝,喝就是了。”

  说着扬起脖子将一碗的药汁子都一股脑喝了下去。

  礼部尚书见自家夫人喝的这么痛快,马上不吝夸奖的大力称赞,“不愧是我的夫人,真是厉害。”

  礼部尚书夫人正着急喝水将嘴里的药味都压下去,水刚咽下去了嘴里又被塞了一个蜜渍的酸梅果子,嘴里被占着,也就没有余裕去说什么,只能干瞪着眼睛看他闭着眼睛一通吹捧。

  礼部尚书夫人无奈,但是也习惯了,气也不是真的生气,也是习惯了,这两夫妻之间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苏小满见着这个场景不由得与珍珠相视一笑,她们礼部尚书夫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们两个人与她相处的久了再了解不过了,礼部尚书夫人其实人并不坏,只是脾气分外古怪并且要强的很,当初比她的倾城之貌更闻名的是她的暴脾气,是以没眼色的凑上来提亲的人的数量并不像是夫人这个样貌的美人该有的门可罗雀。

  那时候她父亲发愁的很,可反观她本人却是没有一点在乎,直言若是那些被自己吓跑了的男人倒贴给自己也不会要的。

  美人虽美定下来的规矩却是没几个人可能做得到的。

  所有人都觉得除非大罗神仙出手,她可能是要做世界上头一个一辈子出不了阁的美人了,却没想到当年的礼部尚书就这么愣头愣脑的冲出来了。

  那时候的礼部尚书可还是个毛头小子,只在灯市上见了美人一眼就一见钟情了,后来的相处中不仅不觉得美人性格有问题,甚至还觉得这样蛮有个性,与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都不一样的,看着美人发脾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但小伙子有意,美人可不是一开始就愿意的,美人嫌弃毛头小子木讷、小家子气、空有一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所以不管父母亲戚怎么夸赞,美人都是不为所动。

  按照那些说书先生惯常的套路,或者是江湖传说男女情爱的小话本中,这时该出现一些类似英雄救美之类的戏剧性冲突让两个人感情迅速升温的,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事实是两个人平平淡淡的像美人家门前头的那湾小溪水一样的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太过理所当然,太过顺利,顺利到都不会有话本愿意写他们温情但是无聊的故事。

  毛头小子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木讷,或者说他是很聪明的,只是因为在心爱之人面前,才会变得格外的老实;他也并不是小家子气,而是总想着为了自己大大咧咧的美人多惦记着一些她可能不会注意的到的事情,这时候人们才发现,没人定下来的那些规矩不是没有人做得到,只不过是那些人不够爱而已。

  于是美人这样一朵花,便被毛头小子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养了起来,等美人察觉到的时候,她心中已经承认了这个毛头小子,既使知道自己迈进了他设计好的陷阱里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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