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爱如何,不爱如何(本章6000字)

  所谓的切磋,与他的蛊毒有关吗?他不需要缪卓言为他做任何事情,他不要她心里承担着任何包袱……欧阳澈握紧了那柔柔的小手,心底是难言的涩疼。

  跟茅草屋相比,这间房子的环境好了很多,虽然只是简单的床铺,却带着淡淡的幽兰之香,东西不多却摆放得井井有条。看来,慕容邪虽然看着一副懒懒的样子,却也挺能打理。

  上了药,伤口恢复得不错,却依然能烫到他的心。依然安静地在床上躺下,依然温馨,她清新的发香在轻轻扰乱他的神思,心底微疼,带着充实的感觉。

  “言儿……”他低低地开口,“过不了几天,冷羽他们应该就可以找到这里来……跟慕容邪交换也才几天而已,不要让自己太累了,知道吗?”

  “只是做点吃的而已,哪里会累?”缪卓言抬头轻笑,“我挺喜欢做这些。”

  “出谷以后……”心忽然强烈地窒息了一下,他攥了攥手心,心惊地发现那样冰冷的感觉开始从全身席卷而来,该死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毒发……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支撑……

  “……你怎么了?……”他的脸色突变,嘴唇也开始泛白,缪卓言心惊地咽了咽唾沫,有什么恐慌逐渐蔓延开来。

  “我没事,时候不早了,睡吧……”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力量扯出那抹自认为自然的微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才在那样的痛苦之中把话说得完整而连贯……迅速地转过身去,害怕会露出什么破绽,他的手心紧了又紧,额上的冷汗直冒,蛊毒噬心的疼痛一点一点在侵蚀着他的意志和意识。

  不对……他的脸色那样难看,他的手心攥得那样紧……是蛊毒……她曾经深受其苦,怎么会不明白蛊毒发作时的痛苦?

  “是‘牵心蛊’发作了是不是?……”她的心痛得拧成一团,怎么办?那种痛,发作的时候,连死的心都会有的……怎么办?难道她连跟慕容邪研究的时间都没有了吗?不,不会的……有几十天的时间……

  泪水不觉纵横,她慌张地朝着门外跑去。

  “慕容前辈,慕容前辈”急切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样的无措,“慕容邪!……慕容邪!你在哪里,慕容邪……”

  是到茅草屋了吗?缪卓言擦了擦眼泪,更快地往前跑去,在小溪前却猛地摔了一跤。顾不上膝盖的疼痛,顾不上肩膀碰撞的疼痛,她正要往前跑去,却听得一个懒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丫头,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慕容前辈……欧阳澈他蛊毒发作了,你快去看看!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算没有解药,你总应该有缓解痛苦的药丸……”

  “你怎么知道还有缓解的药丸?”慕容邪打了个哈欠,“我这里没有。”

  “没有?你是慕容家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以前我蛊毒发作的时候,慕容尘都会给我服药,这样就不会那么痛……前辈,求求你,明天我一定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比今天做的还要好吃,求你救救他……”

  慕容邪似吃了一惊,照这个丫头的意思,这蛊毒她也曾经受过?也就是说,这个小子把蛊毒过到了自己身上,是为了这个丫头!

  “前辈……”

  “丫头,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根本没有这种药丸。我离开慕容山庄已经很久了……要不这样,我先去给他把把脉,再看看开几副药……不过,未必会有效,只是试试……”

  “嗯。”缪卓言重重地点头,擦了擦眼泪,心里却依然是七上八下的乱,紧张,恐慌……

  “怎么样?”欧阳澈的意识已经模糊,只是痛苦地拧着眉,汗水一颗颗地滚落,他的手心,已有了血渍。

  慕容邪松开扣着他脉搏的手,轻叹了口气,道:“我去药房拿点药,你马上生好炉子,准备熬药。”

  草药的味道在屋子里渐渐蔓延开来,缪卓言扇着炉子,丝毫不敢懈怠半分。手心粘腻,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端过药炉,把药倒进药碗里……

  床榻上,欧阳澈已经陷入昏迷,药虽然能入口,心里却依然慌得乱了分寸。他怎么可以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怎么可以……宁可他那样坏,坏得让她无法原谅,而今,他为了她去承受那样的痛苦,她却无法说服自己那是报应……

  “丫头,别担心了,他会醒的……”

  缪卓言点点头,抽了抽鼻子,哽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会醒来的……可是,下一次呢……我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就这样死去,再也不会醒来……你不知道,我不能这样让他死去,不能……”

  “我知道……”感觉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慕容邪想试着用更轻松的语气说什么,声音却是哑涩,有什么如鲠在喉,难受的紧。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他身上的蛊毒是你身上转移的……他是为了你才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绝境……丫头,人生中能有一个男子这样为你,也值了……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缪卓言摇摇头,想跟他解释,他们之间并不是这样的关系,却依然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才懂,一直以来以为自己的坚强,并不是坚强,每每在他面前,她的坚强就可以被轻易击垮……

  “……别哭了,我答应跟你一起研究解药……不过丫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只能是尽力而为……”

  缪卓言点点头,想言谢,却依然是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喉间干涩的疼痛,她张了张嘴,慕容邪笑道:“不用说了,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不然他醒来,会心疼……”

  心疼……她闭了闭眼睛,走到欧阳澈面前,握紧了他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如果没有曾经的欺骗,曾经的阴谋,如果没有……是不是他跟她,可以幸福快乐?为什么要彼此伤得透了,痛得遍体鳞伤了,才会懂得珍惜不再可能的一点点的希望……

  “欧阳澈,为什么要这么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当初能推我入地狱,为什么现在又要自己入地狱来解救我?你以为你用死来救我,我此生真的可以解脱吗?……”她埋下头,狠狠地啜泣起来。

  疲惫地睁开双眼,阳光洋洋洒洒地洒在身上,欧阳澈眯了眯眼,手之所及发现身旁的位置竟然是空的。他心里一惊,想起了昨夜他蛊毒发作,缪卓言一个人飞奔出去,而后,他便痛得失去了意识……

  她人呢?迅速起身,他猛然推门走了出去,正撞见慕容邪。该死的,一定是他对言儿做了什么!他一把揪住慕容邪的衣领,低吼道:“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你休想用我身上的蛊毒来威胁……”

  “你醒了……快来吃早餐,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柔柔的声音,缪卓言的身影在一闪而过,在桌子前忙碌开来。

  “喂!”慕容邪朝着他依然紧揪着的手努努嘴,欧阳澈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慕容邪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从他身前走过。

  满桌子的香味,淡淡的清香,慕容邪搓着手,咽了咽唾沫,道:“丫头,这些东西看着就好吃……这是什么,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用这里的香芋做的,你尝尝!”缪卓言夹起一个香芋团子,笑盈盈地放到慕容邪碗里。

  口腔里所有的味蕾都调动起来,慕容邪睁大了眼睛,赞赏地竖起大拇指:“好吃,好吃!”

  “你也尝尝……”缪卓言也夹起一个香芋团子放到欧阳澈碗里,抬眸处,她的眼眶带着尚未消退的红肿,心里一疼,他甚至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会是怎样的痛哭流涕……

  再好吃的美味佳肴,放入嘴里也只是味同嚼蜡。缪卓言时不时地跟慕容邪谈笑几句,眉宇之间没有似乎丝毫忧虑之色,只是他却明白,她一定会想要为他的蛊毒做些什么……

  “丫头,吃过早餐记得帮我去采些草药!”慕容邪嘴里还嚼着食物,一边递给缪卓言一个小竹篮,却被欧阳澈夺下放到一边,他依然是那张冷得吓死人的冰块脸:“言儿不是你的丫头,只是答应给你弄吃的,你不要像使唤丫头一样使唤她做事!”

  “你……”

  “是我喜欢的,反正也是无聊……我喜欢做这些……”缪卓言轻轻地笑了笑,拉着他的衣袖,“让我去,好不好?”

  她的眼睛晶亮晶亮,带着一丝女人俏皮的撒娇,他一向是对她没辙的,尤其,是这样的时候。

  “我陪着你去……”他把手中的篮子递给她,虽然也是面无表情,只是黑眸里却是温柔得溺人。

  “记得草药采完之后,到我的药房里来,还有……”

  “慕容邪!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我要慕容前辈教我医术的……”她的眸子浅浅地弯了弧度,拉过欧阳澈的手,道,“我们去摘草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采草药了!走!”

  小小的手掌,温温的,软软的,欧阳澈微微愣了愣,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简单的牵手而已,他都能够悸动如斯。

  绿草如茵,野花遍地,在草丛之间点缀,相印成趣。缪卓言蹲下身子,每摘一种,都跟欧阳澈细细说明。很快的,小篮子里已经堆满了要采的草药。

  “够多了,我们先去洗一洗,再交给慕容前辈,他一定会夸我们能干!”

  她得意得像个孩子,走到溪边,把草药一株一株地放好清洗,小心而认真。

  “言儿……”他忽然覆住她雪白的小手,缪卓言错愕了一下,抬起头,笑道,“什么?”

  “你是不是跟慕容邪达成了某种交易?你跟他到药房是不是研究牵心蛊的事?……我说过,蛊毒自有解法,你不要求慕容邪什么!”

  “我没有……”心底抽痛,有泪就要涌出,被生生地逼了回去,“你知道,我一向对医术很感兴趣的……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跟他探讨医术,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阵静默,缪卓言轻轻抽开他的手,又开始清洗草药。她故作轻松地笑道:“对了,你不是说牵心蛊有解吗?……等出了山谷之后,可不可以找那个高人教教我,我一直不明白究竟什么蛊毒这么厉害,能让人痛得失去意识……哪种蛊,我一定把它给灭了!你可以……让我见见那个高人吗?”

  喉间梗涩,他微微别开视线,道:“那不一定……所谓高人,总是有他们独特的法则……”

  “那倒也是……”她垂下眸子,安静了片刻,她站起身子,清澈的眸子直直地对视着他,“欧阳澈,牵心蛊真的……真的可以解吗?连慕容尘都没有办法,你……会有办法吗?你口中的高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既然你是因为我才……”

  她顿了顿,涩声道:“我是不是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欧阳澈轻笑了一声:“什么叫真相?莫非你以为我在骗你?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吗?……”

  “有。”她轻轻地打断他的话,“你不想我愧疚,不想我伤心……”

  又是一声轻笑,仿佛她的话有多么无稽之谈,他漆黑的眸子甚至闪过一丝嘲弄:“我还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去关心一个女人的感觉……”

  “你有。”打断他的话,水眸里耀动着波澜,缪卓言咬咬唇,“你一直关心我的感觉……你,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水眸如月,想用嘲弄和冰冷的目光再去掩饰什么,却发现再也无法做到。他怔怔地望着那隐隐泛着泪光的眸子,心一

  点一点地碎开成裂片,许久,他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响起:“言儿,你早该知道,与我之间,不该言爱的,是不是?……三年前的教训,莫非你还没有学乖?”

  “不要转移话题,欧阳澈。”缪卓言打断他的话,轻灵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我现在问的是,你是不是爱我?……”

  “爱如何,不爱,又如何?”他轻笑,这个问题直击他的心脏,他根本就无法回答,也无权回答。

  “不如何,只是……我有权知道答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他与她之间,爱或不爱,都已经不再可能了,是不是?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寻个究竟?……

  “那你呢?……是不是还爱我?”他似乎淡淡地望着她,又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去,其间的紧张,只有自己清楚。

  “我……”轻轻地摇头,她不曾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好马不吃回头草,她爱他?不……

  “既然我已非你所爱,那么我的爱或不爱,与你有什么关系?”

  一时哑然,关系……是的,爱如何,不爱又如何……

  “可是,我想知道……答案……”涩哑的声音,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然就这样开口了,她的执着很无聊,无聊得可怕。

  “动心容易痴心难,动情容易守情难……既然未曾‘动’,何来‘守’?”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不知道为什么,脑袋竟然又是轻轻地轰了一声。她的感觉,再次出错了吗?四目相对,无语之间,竟然有泪想要涌出,不懂何故。仿佛又一次听到了心碎裂开来的声音,仿佛在那双黑眸里,心一直一直地下陷……直到褚公公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转身之间,惊觉泪水成行。

  “皇上,找到你可真是太好了!皇上……这里荒山野岭的,这几天可怎么过的呀!……”褚公公抹着眼泪,已是泣不成声。

  军队到来,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了,是不是……她怔怔然地望着褚公公喜极而泣的目光和旁边站得整整齐齐的队伍,心里五味陈杂。

  “皇上,可以走了吗?……已经找到这里的路,备了好马……”

  “我……我先去跟慕容前辈道别一声……”急急地往前走去,没走几步便小跑起来,心乱如麻,她不知道为什么,心痛得那样厉害,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疼过,在药房前狠狠地擦着自己的眼泪,却又止不住泪流。

  “丫头,怎么了?”慕容邪推门出来,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那小子……”

  “不……不是……”缪卓言摇摇头,泣不成声,“我……我们要走了……”

  “走?”慕容邪拧了拧眉,目光顺着窗外望去,一队人马整整齐齐地站立着,“救援的人来了是不是?”

  缪卓言点点头,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是……”

  “那解药?”

  缪卓言怔了一怔,抽了抽鼻子:“如果说,有人可以解开牵心蛊的毒,你信吗?”

  “不可能!”慕容邪摆摆手,“转移过的蛊毒,从来未曾有过,又何来解法?我绝不相信!”

  “丫头!”慕容邪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答应你,就算你不能给我做好吃的,这段时间我也会研究牵心蛊的解药……一定尽力而为……回去好好待你相公,他虽然冷冰冰的,不过对你还真是不错!他很爱你,我看得出来!”

  爱……缪卓言怔怔地望着慕容邪带笑的脸,心再一次陷入了茫然。爱与不爱之间……苦涩涌上心头。是的,不重要,爱与不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解开蛊毒活下来,然后,依然是,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他做他东瑶的皇帝,她开她的“如玉小铺”,就是这样……

  走出门,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不远处,一队士兵整齐而立,欧阳澈跟冷羽不时地交谈着什么。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不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总是那样具有王者风范,轻易地掳获众人仰慕的目光。

  侧了侧身子,他深邃的眸子望向了她,缪卓言的脚步顿了顿,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的白马走去。

  “这马,我可以骑吗?”是一匹好马,毛片富有光泽,缪卓言的手摸着马背,神思游移。

  “自然可以。”不是褚公公的声音,而是欧阳澈。瞬间,他已经站到她身前,漆黑的眸子依然漠然,深邃得让人永远无法读懂。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刻……

  茫然间,身子一轻,她便被抱上了马背,随后他也一跃而上,手固定住了她的腰肢。

  马蹄哒哒,有风轻轻在耳边吹过,渐渐远离这个仙境一样的地方,也远离了短暂的静谧和温馨。出了这个山谷,他与她之间,便不再会有默契,甚至交集……好短暂啊,时间……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白色的帐篷,心中酸涩,忽地,只听一声马嘶,欧阳澈调转了马头,对着冷羽道:“你们先走,朕很快便来!”

  做什么……错愕之间,只听“驾”地一声,马风驰电掣地驰骋起来。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那样疾驰的速度,缪卓言闭上了眼睛,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喷吐:“别怕……”

  缓缓睁开眼睛,恐惧渐渐消失,享受着马飞奔的速度,景致在快速地后退,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草……酸涩的心在这样的速度下渐渐放松,他男性的气息包裹着她,奇迹地安定了她的心。这一刻,什么都不愿去想,无论是爱情、伤痛或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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