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温馨安静的房子里,紧闭着窗户,外面的冷风和流言都刮不进来,她窝在窗户下的角落里,脸上毫无血色,如同一个垂死之人,甚至都没有该有的挣扎,眼神里空荡荡的没有生气。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景遇推开门的时候,室内一束柔和的光线落在她的面前,她与角落完美的形成了一片阴影。

  他的心里蓦的就有一丝心疼。

  都怪他,如果他不告诉许离潇就好了。

  “小念。”他声音故作轻松的开口,谁知道本就缩在角落里的女人猛地一阵瑟缩。

  “你别过来。”她没抬头,声音沙哑,嘶喊出声,似乎是重感冒还未好时候的声音,让人听得顿顿,越发的心疼。

  “是我。”许景遇心疼又难过,他蹲下伸子缓慢的往她的身边移动,都说相同的告诉才会让对方有安全感,他在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让她感觉安全,至少他是安全的。

  苏念紧紧地抱着大腿低着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甚至习惯了察言观色的他都无法洞悉她的想法,她该多害怕才会窝在这里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只蜗牛,害怕时就会把自己缩在壳里,可是苏念没有可以保护她的壳,她只能用自己柔软的身躯独自保护自己。。

  许景遇伸出手,却不知道该不该碰她,与其说是不知道,不如说是不敢,他不知道她的精神现在什么样,是否还能听得清他说话。

  “怎么坐在这里,多冷啊。”许景遇声音沉着的开口,手指缓慢的抚上她的脑袋,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毫无恶意。

  苏念低声抽泣着,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肯松开,甚至不敢抬头,她也不敢问,那个人还活着吗,她不敢,真不敢髹。

  见她不排斥,他的心倏地便落了下来,他伸手把她整个身子都揽在怀里,眉宇间淡淡的沉下一抹疼痛。

  “想哭就大声的哭,我不会笑话你的。”他说的话有着轻松的色彩,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番话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苏念的手指攥住他锁骨处的衣服,手心不知道何时已经濡湿了汗珠,混合着眼泪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悲切。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她的声音哽咽,句句不知道憋了多久。

  “没有,你没杀人。”

  他轻声的安抚,手掌心缓慢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她害怕不敢问,那么他主动告诉她就好了。

  “抢救过后他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在加护病房,人没事。”

  憋闷已久的哭声此刻倾泻而出,她抽噎得喘不过气来,她身上的重压太多太多,压的她几乎快喘不过起来,这些日子她经常做梦,梦到她和薄晏北一起在漫天的黄沙中迷了路,那个偌大炙热的沙发到了夜晚就是无比的冷漠。

  没有水,没有尽头,最后她连薄晏北都看不见了,只有她孤零零的在漫天黄沙之中被风沙湮灭,无法喘息。

  她胆子小,做错事情她会后悔,她没能像他那样彻底的狠下心来,她,终究是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呐。

  夕阳西下,两个人就那么的坐在地板上,直到坐到腿脚全麻依旧没有起身,她的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隐匿,似乎在今天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夜晚,浓重的秋色划过徐徐晚风,她的身上拢着他的衣服,那些媒体和警察早已经散去,热闹的街道余温过去独留一片空静。

  苏念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片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房子上,她的眼中哭的红肿,脚步不听话的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许景遇沉默不言,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她突然想不开。

  素手推开那扇她来时并不愿意看到的门,也许是两个房子的风格太过相近,她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灯开关的位置,客厅被灯光渲染的澄亮,苏念低眸,目光落在将近厨房的位置上。

  地板上有很多血,她眸子翕动,长长的眼睫毛轻颤,如同美丽的蝴蝶的翅膀一样,卷翘的弧度都十分好看。

  她走过去,然后蹲下地上。

  “人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她声音沙哑的开口,唇角泛起一抹不明朗的笑意,带着哀然。

  许景遇本就惊魂的心魄一动,他手指收紧,就连呼吸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走过去把苏念扶了起来,然后捂住她的双耳让她的眸子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唇角一张一翕,苏念却什么都听不真切了,她墨色的眸子随着他的口型一点一点的合上,直到最后紧紧地闭上,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怀里。

  好久好久之前,苏念第一次见到薄晏北,那时候薄晏北还没长成一副男人的气势,仅仅二十岁的年纪,却不可或缺的满身都是英气。

  薄晏北长得好看,是一个叫苏念的女孩子所认可的。

  她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类型很多的男生,可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她是第一次见,那个时候父亲告诉她,这是你薄叔叔,薄叔叔,小叔,多么亲近的名称,苏念活那么大似乎从来没像那一天那样开心过。

  他很高,比她高出很多,每次她要看他都要仰望。

  那时候苏念就想啊,她一定要多多的吃饭,长得像他那样高,那样就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再也不用仰头了。

  犹若花蕾一般的少女,只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会很开心,他随手送她的哪怕一支铅笔她都能留好久,他送给她的好吃的苏念从不舍得吃,放在柜子里直到烂掉才会万般不舍的被母亲瞒着扔掉。

  可是世事无常,苏念和薄晏北终究是遇上了他们此生最大的劫难,一个无法渡过的劫难,最后两人都被拦在仇恨的洪荒之中无可救赎。

  而这之中掩藏的深情也许就那么的不见天日了。

  ****

  一场秋雨一场寒,同一家医院内,不相同的却都认识的人都在,可是都良有默契的相互不见,这不是礼貌,而是怕无可避免的厮打。

  薄家和苏家,彻底的走向了两个遥不可及的位置,就像南北两极一般把两个人活生生的隔开。

  即使揭掉了粘连的血肉,依旧无法停止。

  苏念低血糖外加急火攻心昏迷的第一天,他没醒,依旧躺在重症加护病房里安安静静的睡着。

  苏念幽幽转醒的第二天,他依旧没醒来,呼吸微弱紧靠呼吸机维持着那微不可察的呼吸,她没有去看他。

  苏念可以下床的第三天,他浑身发热抽搐被再次送入了抢救室,红灯亮起的时候,除了苏念的所有他身边的人都去了。

  那个冷硬不爱言笑的男人此刻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眼睛闭着,灯打开的那一刹那,照亮了他心口的位置,他俊朗的轮廓陷入一抹阴影之中。

  就连平时爱闹腾嫉妒的许安诗此刻都一言不发的站在抢救室外,整个人都沉默着,她双手合十,轻声的祈祷,祈祷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可以醒来。

  从外地赶来的林安白身上还带着未消除的寒意,上次得到他受伤消息的时候,他来了,却没想到,这个在他心里万难不催的男人会病危。

  走廊里,没有时钟,没有响动,只有一片的寂然,林安白四处寻找,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苏念的身影。

  苏念的病房内,她一口一口的喝着粥,眼神漠然。

  许景遇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告诉她薄晏北病危的消息。

  只有他知道,苏念状似坚强的外表下早已满目疮痍,她再也经不起别的什么了。

  可是,薄晏北何尝不是呢?

  “景遇,你先回去吧。”孟黛清从病房外走了进来,一张素白的脸上没了以往的神采奕奕,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白发渐渐的生根发芽。

  许景遇抿唇,他的目光看向苏念,亦然对上她毫无它意的一双清眸。

  “你去忙,我想和妈妈说说话。”

  她扯出一抹笑意,许景遇的呼吸沉重又压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迈着均匀的步子离开。

  苏念的眼神收回,目光中一片苦涩。

  “爸他,怎么样了?”

  孟黛清坐在一旁,抓住苏念清瘦的手指,她的目光沉重,而后笑笑:“好多了,一直问着你怎么不去看他。”

  母亲脸上的笑意有些牵强,也只有她看到明白,那不过就是一句安慰她的谎言罢了。

  苏念的左手扶着勺子在毫无意识的搅着碗里的粥,粥碗里的一片热气逐渐消散,如果有下辈子,她想做一个痴呆儿,只有六七岁的意识,那么一生便不会再痛苦了。

  还是做个孩子好,天真无忧,岁月如花,谁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呢?

  “我去看看他。”苏念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从孟黛清的手掌中将自己的手抽出,孟黛清起身,眼神复杂的把折叠桌搬到一边,苏念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刚穿上拖鞋,孟黛清便轻轻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是要看他吗?”

  她只要开口,两人便都清楚这个他的意味,苏念轻笑转而摇头,不,她怎么会去看他呢?

  孟黛清眼底落下杂色,她松开手,然后垂下眸子。

  苏念迈着步子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门,却听见身后的母亲声音一抹不忍。

  “去看看吧,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外面消息被封锁的很好,可是医院里都传开了,好像除了苏念,已经人尽皆知。

  孟黛清曾亲手打过他一巴掌,还骂过他是白眼狼,可是她心里清楚,那时候的激愤和怒火完全是因为没处发泄,完全是因为不可接受。

  他是官,而向南犯了不该犯的罪,官拿罪理所应当,可是为什么她会那么恨他呢?终究是因为他能狠得下心来,亲手办了这个案子,哪怕,哪怕他移交给别人,如今也不会是这样一片境地。

  而他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孟黛清不敢估计也不敢去问,也许他的所有都会遗落在他的心底,再也醒不过来然后被彻底掩埋。

  苏念的手指变得僵硬,一动也不肯动,她摇了摇头不肯接受,她还没亲自让他生不如死呢,他怎么会死呢?

  她还没来得及出去,病房的门口便站了一个男人,苏念抬眸,堪堪的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

  “安白……”

  她叫出他的名字,声音仿佛落了尘埃一样的沉重,没有重逢的欣喜,他的到来对于苏念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林安白都来了,那么他……

  “我来带你过去。”他的声音还如同以前一样,那么的温暖,可是这目光终究是带了世态炎凉和不可掩盖已经丢失的时光。

  “我不去。”苏念后退一步,她的声音里满是执着,她不去,他看不进她怎么会舍得死呢,他报复够了吗?

  林安白脸上浮现一抹难过,他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办法,她不去他也不能绑着她走。

  她回头,外面的阳光太刺眼,没了血色的苏念如同一块冻在南极的冰山。

  伸手寂静无声,他摇头,掩下想说的话转身离开。

  *****

  苏念洗完脸,上床休息,病房里是难掩的消毒水的气味,苏念深深地呼吸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病房里不算冷,她把脖子都盖上,面向窗户的方向而后闭上眼睛。

  走廊里静悄悄的连同脚步声都没有,她困倦的脸上毫无睡意,闭着眼睛模模糊糊却睡不着。

  半夜的时候,病房门被打开,苏念睡得并不熟,可是神经衰弱的她并没有听见开门的动静,只是隐隐的感觉本就窄小的床一侧凹陷下去。

  她没睁眼,模模糊糊的吐出一个音节。

  “景遇,怎么还没走?”

  身后的人似乎一动未动,苏念突的睁开眼睛,她的心里突然就慌了,不是许景遇,这不是许景遇,那么?

  她猛然的坐了起来,然后转头。

  “薄晏北……”只是当她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却发现床边空无一人,床上更是只有她一个人,哪里有什么许景遇,更别说薄晏北了。

  苏念捂住脑袋,她现在已经神经衰弱到了一定地步,似乎都出现幻觉了,她摇了摇头,刚要掀开被子躺下,可是脑中却蓦的闪现过了什么,她的动作瞬间僵住,而后快速掀开被子穿鞋跑了出去。

  世间有菩提,人在将死前灵魂会出游,去最放不下之人的身边,而半梦半醒之间的人往往最容易感受的到。

  她苍白着脸往楼上跑,即使跑到脚步虚软,她素白的手扶着楼梯与走廊隔断的门上,那边走廊似乎有呜咽的哭声,苏念再也不敢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握紧门把手然后推动开来。

  吱嘎一声的开门声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尤为响动,在抢救室外苦苦等待的众人连同目光一同被吸引了过来。

  她的出现无疑令很多人惊诧,许安诗转头过来,一瞬间的惊讶难掩,可是终究没有什么别的神色,十几个小时的等待,已经令所有人的心神具疲,可是谁心里的那颗顶顶跳动的心脏都没有放下来。

  薄老太只是看了苏念一眼,握着拐杖的手指紧了紧,但是没有一句责备,她只想自己的孙儿可以平安,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会和任何人起冲突,即便是苏念,来了就来了。

  至少,孙儿是放心不下她的。

  许离潇的目光清荷的落在苏念身上,一个衣着整齐面色红润,一个医院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可是苏念身上那份单然是许离潇这辈子都没有的,犹如濯涟一般沁人心脾。

  苏念拖着脚步走近,目光虚晃的望着上面红灿灿的手术灯。

  那一枪虽然偏了,可是也是擦着心脏而过,苏念缓慢的站在墙边她低下头紧紧地闭上眼睛。

  蒙贺的目光冰冷,他看着苏念的眼神犹如利刀,这里,只有他最明白事情的经过,开枪打了人都这个时候才过来看,这个女人也是够狠的。

  仿佛是知道她来了,也仿佛是手术真的到了尽头,抢救室外的红灯灭了,而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紧紧地提起。

  要么活着要么死亡。

  抢救室的门被医生打开,他摘下满是鲜血的手套,目光沉着,薄老太太踉跄着身子走上前去。

  “医生,我孙儿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神情转变为轻松:“经过抢救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住院期间只要伤口不再感染就没有大问题。”

  薄老太太气一松,心中的抑郁之气迸发,旋即晕了过去。

  周围人见状,七手八脚的扶住老太太。

  而苏念,缓慢的睁开眼睛,她的心陡然的就放下了,她转过身去,手掌扶着墙壁慢慢地走,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汗塌透。

  蒙贺绷着脸色,他怒气冲冲的跟着苏念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的脚步刚迈出一个台阶,手臂就被人猛地抓住,然后给拽了回去。

  苏念抬头,这才看到这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薄晏北身边的人。

  “他还没出来呢,你要上哪?”蒙贺一脸难掩的怒气,她该不会是来看他死没死吧。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不是没死么?”苏念无力的抬起胳膊把他甩开,她秀气的眉拧着,她不是来看了么。

  “什么?”蒙贺差点没被气死,什么叫不是没死么?意思总裁没死她很失望呗!

  “蛇蝎女人。”蒙贺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她。

  苏念冷冷的笑,她要是真的蛇蝎,当初就会一枪把他打死,她没理会蒙贺,而是转身缓慢的下楼。

  蒙贺心有不甘,走在她的身后倒也不去拽她了。

  “亏他对你那么好,下雨天还受着伤非让我去接你把你安全送回去。”他嘟嘟攘攘的气愤难平,知道临时租一个出租车有多难么?

  他都差点去抢劫了。

  苏念脚步没停,她唇角紧绷,其实听到蒙贺说话的那一刻起,她便觉得熟悉,她记忆力并不好,可是她深深地记得那天雨夜好心给她鞋子的司机。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可是那时薄晏北欠她的,她不感动,一点都不。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知道那天你半夜都没回去,他就在你家门外守你到半夜吗?”

  蒙贺快速的下楼然后拦住了她。

  “那又怎么样?”苏念唇角冷漠的勾起,而后抬头看着蒙贺,倒是一个衷心的下手。

  “我……”蒙贺语塞,是啊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没看见,他亲手烧了我家的房子,哦,对了,烧了我家的那几桶油还是你买来的。”她脸上的笑容让蒙贺有些无所适从。

  蒙贺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哪里知道总裁怒气冲冲的要他买油是要烧人家房子呢。

  这么一想,总裁是真禽兽,他默默的觉得他有些活该了……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苏念转身,她无法说人家什么,外人哪里知道她和薄晏北之间的那些破事。

  一报还一报,她不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结束不了就这么下去吧,谁也别想好过。

  苏念离开后,蒙贺也转身回去了,恰好薄晏北已经被推了出来,烧还没褪尽,脸色绯红一片,病号服上开出一片妖冶的血花。

  许安诗的目光凝住,她伸出手想去摸摸他,可是却被父亲的眼光所吓退。

  霎时间,各有所归,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许如臣的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如果非要相比的话,薄晏北死了显然比活着要好,留一个年岁大的老太太并不难对付,他也就不会觉得胆战心惊了。

  “离潇,你留在这里照顾晏北。”许如臣的脸上有些疲倦,他摆了摆手把许离潇留下,许安诗拧着眉一脸的不愿意,她拽住许如臣的胳膊,抱怨般的说道:“爸,我想留在这里,你让这姐姐回去。”

  许安诗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和许离潇起冲突,更不能在节骨眼上说她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姐姐。

  许如臣心里有些安慰,他摇头目光缓和了许多。

  “离潇是他未婚妻留下来理所应当,你跟爸回去,别在这里看着难受了。”

  两人的这番话是当着许离潇面上说的,父女间的亲昵你你我我是她从未体会到的,不让许安诗看着难受么?

  许离潇冷冷的笑,那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两人并没察觉到许离潇神情的变化,许安诗抿唇只得跟着许如臣一起走了。

  冗长的走廊里只剩下了许离潇一个人,这个时间接近凌晨,她的心里满满的发冷,现在开始,薄晏北的死活对与她而言就是很重要的了,不说别的,他活着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入薄家,至少会让许安诗和许如臣不痛快。

  “许离潇,我有事情和你说。”

  许景遇前后找不到许离潇,于是就跑到了这边来。

  “没大没小。”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许景遇少见叫她的名字,只有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叫。

  许景遇拧眉,冷着眉眼拽着许离潇就走。

  “我还得去照顾他呢,你要带我去哪?”

  她柔情的眉眼抬起,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自家弟弟,终归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她反目成仇了么?

  许景遇没说话,一路带她去了医院外面然后把她塞到了车上并吩咐司机开车。

  “说吧,不会是大晚上想带我去兜风吧。”即便她有那个闲情逸致,许景遇也不会有,这样做无非就是让她无路可逃而已。

  许景遇薄唇紧绷成一条线,他蹙起的眉宇似乎在思索,也似乎在做什么决定一般。

  许离潇缓慢的开了车窗,冷风吹了进来,连同座椅似乎都清醒了一些,许景遇利落的短发被吹的凌乱。

  稍许,他心中沉了一口气。

  “姐,放手吧。”许景遇太了解她,她不爱薄晏北,只不过是咽不下岁许家的怨气,咽不下从小的时候就颠沛流离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生活,也咽不下父亲的棒打鸳鸯和流放还有不在乎。

  而商文博的死讯无疑是一个催化剂。

  “放手?”许离潇冷笑,溢出一抹疑问,她早就无法放手了,她现在已经输的一无所有如果不再为自己打算她还有什么?

  一张好的皮囊又有什么用,换不来幸福换不来心爱的人。

  “景遇,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善良,我若不缠着薄晏北,你认为你和苏念会有可能么?”

  许离潇开口已经变成了平静地语调,他现在不在乎她是可能的,但是他不可能不在乎苏念。

  许景遇目光平淡,他早该意识到,她能那么安静的依附于家里心里早就变得百毒不侵。

  他和苏念交往在前,她和薄晏北交往在后,其中到底存了些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现在他只知道许离潇太自私。

  “姐,即便他醒了你也得不到他。”

  薄晏北对苏念的种种紧逼与不舍,所有的所有都意味着他根本不会和许离潇结婚,他的一心都扑在怎么拦住他和苏念所交往,她的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有办法。”许离潇笑笑,低眸看着染得妖艳的大红色指甲,如今连唯一站在她这条路上的人都和她相对而驰,她再也没什么顾忌了。

  “你只要和苏念按时结婚就好,我听说许如臣已经把日子定下了,只不过这几天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好事将近,就在这两个月。

  许景遇心里沉重,不知道到时候的婚礼会顺利吗?

  ********

  薄晏北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各项体征都很正常可是就是人没醒。

  许离潇每天打热水给他擦脸擦胳膊已经成了生活日常,他的脸上已经长了些青色的胡茬,用手摸摸,扎人的厉害。

  她看了一眼时间,拿着水壶出去打水了。

  苏念刚看完父亲出来,最近苏向南的身体恢复的特别好,咳嗽减少精神也都好了起来。

  她和许景遇的婚礼定在了一个月后,许家和母亲都在忙着置办婚礼,反而她这个新娘是最闲的一个。

  她的手里拿了父亲病房内的果皮垃圾袋子准备去丢。

  刚从卫生间转身出来,身子便被人猛地抱住,他的整个重量都压了下来,浑身灼烫的厉害。

  苏念被吓了一跳,这是医院,病人很多,精神病也很多,她刚欲挣扎,却在低头看到一双修长的手后更加挣扎的厉害。

  他似乎没什么力气,苏念一个用力便把他甩开,男人面色痛苦的倚在墙上,他的手指狠狠地压着胸口的位置,连喘息都费力。

  苏念机械般的回头,抬眸对上男人略微模糊的眸子一瞬间的冷凝。

  他倚在墙壁上喘着粗气,从未有过的虚弱和清瘦。

  苏念抿唇,他不是在昏迷着么?怎么醒来了还一个人乱跑。

  “我站不住了,你扶我一下。”男人绷紧的神色许久才费力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仿佛印证一般的他的身子开始向下滑。

  苏念犹豫片刻,可是想着他的确是她打伤的,扶着他并不为过。

  “你的病房在哪,我送你回去。”苏念低眸,声音平静。

  而男人原本苍白的脸色渡上一抹冷凝,他的唇角绷紧:“你没来看过我?”

  连他的病房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么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来看过他。

  “嗯,不想去看你所以没去。”她很平静地回答,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扶着他往前走。

  “病房在几楼?”

  她不遗余力的又问了一遍,薄晏北的俊脸有点难看,他身子一歪,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消瘦的身上,压的苏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不记得了,我头疼。”薄晏北闭上眼睛,然后脑袋都倚在她的脑袋上,声音轻缓仿佛是特别难受。

  苏念停下脚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薄先生,我那一枪没打在你的脑袋上。”

  他要是说他胸疼她还信,可是他说他脑袋疼?难道子弹打入心口还能导致脑袋失忆不成?

  他怎么不去造就医学奇迹呢。

  “你还知道啊。”薄晏北勾唇,笑的温和,只是他脑袋是真的疼,一个好好地人睡一个这么久都会生病,更别说一个病人了。

  薄晏北不知道他昏迷的具体时间,只知道时间应该不短。

  苏念神色不明,她的手勾住他的腰,尽量不去和他生气,她把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身就走。

  薄晏北手疾眼快的抓住她的手腕,俊美的脸上那幽深的眸中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你去哪?”

  “我去护士那里报失,就说你走丢了,大广播叫你家属来领你。”他不是忘了病房在哪了吗?那还不好说,护士总知道吧,护士不知道他家属总知道吧。

  薄晏北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拧眉神色痛苦突然低下头来。

  苏念心里一紧,她蹲下身子扯开他的病号服,里面包扎的纱布好好地,也没出血,她的小脸有些紧张,薄晏北薄唇勾起,他大手扶住她的耳朵,然后作势亲了下去。

  他凉薄的唇没什么温度,苏念一个激灵,他长长的眼睫毛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苏念拼命的躲避着他上下落下来的唇,要是知道他是装的,她死活也不会主动送上来。

  不知道是他的力气松了还是怎么的,苏念一把把他给推开,他的身子重重的装在身后的墙壁上,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苏念慌忙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跑。

  也许是他太过安静,也许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过来,苏念突然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

  她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了转身往回走。

  她看见薄晏北歪歪斜斜的倚在那里,眼睛闭着毫无动静。

  苏念咬牙,她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薄晏北的俊脸:“你别装了,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算她欠他的。

  薄晏北的眸一动不动,一张俊脸上升腾起一抹红色,跟吃了春,药一样,苏念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烫的吓人,怪不得刚才他从身后抱她的时候,她有那么一刻觉得是一个火炉贴上来了。

  “我真是欠你的。”苏念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她该不会是上辈子他的男人,把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上挂掉了吧,以至于这辈子个他绕也绕不清。

  苏念蹲下身子,然后把他的两只胳膊搭在她的身上,努力的把他背了起来,还好他这阵子瘦了不少,她才能勉强的把他背起来。

  本来想把他自己扔在这里她去叫医生解决的,可是念在这个无情的男人以前不知道因为冷血的作风得罪了多少人,再被人暗杀或者绑架再或者S/M了就不好了。

  因为这张脸就是个招牌,谁能不认识啊,说不上等她回来人就丢了。

  苏念背着他走进了电梯里面,电梯门刚关上,从楼梯间里就冲出了一个女人。

  苏念伸手按了一层,估计他也说不出病房在哪了,现在又烧成这样,直接送去一楼住院部得了。

  电梯一层一层的刚下到三楼,倏地,让人毫无防备的一阵猛地震颤,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头顶上的灯瞬间全灭,静的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念伸手拍在呼叫按钮上,整个人突然就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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