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到七点，是雷打不动的英语晚读时间。
英语学习需要的是一种语感，张茉初一才开始学英语，懵懵懂懂的只会做题，等到上了高中，才发觉自己终于摸到了点门。
英语，需要的就是一种语感。
而这种语感不仅仅是从做题中得来的，还需要反复的积累、阅读，这也是为什么英语既有早读课，也有晚读课的原因。
她翻开试题，读一篇她错了两个空的完形填空。
舔了舔唇，她开口，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一旁的陆卓随意翻开一页课文读起来，他念得有点心不在焉，声音懒洋洋的，虽然读起来不够流畅，但是发音却很纯正——比张茉的还要纯正。
他把英语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而后摊开手里的一张小纸条，上面有宋颜的手机号和QQ号。
走的时候，她小声说，可不可以做个朋友？
一双眼睛那样巴巴地望着他，一闪一闪的。
然后递过来一张纸条，仿佛是怕陆卓会拒绝，她转身便跑了。
陆卓并没有多少意外，早年间他比现在还爱玩，他异性缘和同性缘都不差，有时候去网吧都能凑一大堆。
这个年纪的少年，哪个没有做着呼朋引伴、仗剑天涯的逍遥梦？
何况一群年纪相似的人在一起，朝气蓬勃、嘻嘻哈哈，就一点不会觉得寂寞了。
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谁不喜欢多一个人接纳自己啊？
可是，宋颜并不是想要单纯的做朋友。
这么点意思，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犹豫了片刻，他将纸条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袋。
教室里依然吵得人烦，耳边却安静得有几分诡异，陆卓悄无声息地一瞥，张茉还是一贯认真而投入的表情，嘴唇在快速地动，却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她的下巴长得极好看，小巧而翘，线条利落而清晰，肤色又瓷白，令人忍不住想用手去抬上一抬。
嘴唇不厚也不薄，是恰到好处的润泽，嘴角微扬，天然就带了几□□惑。
那一段鼻也是高而挺直的，但并不过分突兀，带了几分东方细腻的婉约，在鼻头处些微有些上翘，精致得恰到好处。
陆卓只看到这里。
因为再往上，便是一副厚重的眼镜，万分呆滞，再搭配额头前那厚如锅盖的刘海，拿黑色橡皮筋随便一扎的马尾，完美地构成了一个“土”字，书呆子之气尽显。
就好比一篇烂了尾的小说，开头处再多的精彩也抵挡不了后续故事的乏味，顶多让人有点惋惜罢了。
陆卓搔了搔头发，有点不是滋味。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或许是有点过分了，以至于张茉都不出声了。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甜而微苦的味道在嘴间泛起，气泡在喉咙间撩得微微痒。
有爽快从心头泛起，他酣畅淋漓地“哈”了一声。
再怎么样，那件事明明就已经过去了，张茉这样，实在是小心眼了点。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跟着她那么念？
——他又没毛病。
*******
物理晚自习，王老师要讲前两天考的测试卷。
卷子很快发下去，唯独陆卓没有。
高二的讲课内容一向是超前的，虽然开学没多久，但是电磁场已经讲完了，测试卷就是这部分的内容。
试卷一到手里，张茉未发一言，便面色微沉地埋头看题。
“唉，那道题果然是错了的。”
“居然才考了九十六！你考了多少？”
“天，我选择题错了三道。”
“我去，最后一道大题到底几个意思，写了这么多就给了两分。”
拿到卷子的人不由地都发出声响，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大家不要讨论，安静点，都考的不怎么样，有什么好讨论的。”王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所到之处学生皆安静下来，他顿了一顿，才道，“现在，我们先从选择题开始讲……”
陆卓举起手：“老师，我没卷子。”
王老师才想起来这有新来的学生，目光往陆卓身上一定：“没有多余的，你就和张茉合看一张吧。”
张茉正在看扣分的最后一道大题，突然听到老师提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正好听到王老师的分配。
脑海里电生磁、磁生电、磁生力的公式和概念还在来回翻腾，安培力、洛伦兹、磁感应强度、磁场强度、库伦、电场强度一系列的名词犹如野蜂飞舞，她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
陆卓撇了撇嘴，勉为其难的样子。
搞什么鬼，居然让他一起看张茉的卷子？！
而张茉似还没反应过来，他矜持地轻咳了一声提醒。
张茉咬了下唇，将卷子一翻，翻到选择题那一面，而后推到中间，试卷中间那条折痕正对着课桌中间的缝隙，可谓是不偏不倚了。
陆卓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卷面上。
101分，陆卓眉一挑，哟呵，这个分数不太能体现学霸的设定啊，怪不得面色这么不好看。
再看卷面，每一道题的标号无一例外的都有记号，绝大多数是一个斜杠，少数的是一个三角标，偶尔还有一道旁边打了一个问号。
只要是标记了斜杠的题无一例外都是对的，应该是做题过程中很有把握的部分。
问号估计就是不明白的，三角标可能是有点疑问的吧。
选择题的选项部分也是同理，譬如第一题选C，那么A、B、D都被划了一个斜杠，并且，每个选项的错误都被她简单注在旁边。
这么一看，这张卷子对拥有者来说，涉及的重点与关键点一目了然，那些没有掌握或者疑问的部分也十分明确，只需花个几分钟，很容易就能将错漏的知识点重新补充了。
虽然老师讲的题张茉大都掌握了，但她依然听得很认真，老师讲题的时候会将相关的知识点提出来顺一遍，张茉在试卷上不时记上几笔，电磁场这部分的重点内容俨然就全反应在试卷上了。
既知道题怎么做，又知道这些题考的什么知识，为什么要这么出，还能将相关知识串联起来——
学霸就是学霸啊，这种点滴积攒起来的学习习惯，陆卓也不得不服。
*****
高二年级十五班，晚自习课。
教室里除去少部分人在学习外，更多的人在做学习无关的事，看小说、听歌、玩手机、低声聊天——只要不是闹得太厉害，老师是不会管的。
手心传来振动，宋颜连忙打开手机。
喜悦的表情一秒钟垮下去——不是陆卓的消息。
是一个熟悉的头像在抖动。
【颜颜，在吗？文意路上新开了一家KTV，叫心视听，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宋颜撇了撇嘴，又来了一条消息。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咱们去潮麦也可以，那家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宋颜并没有回复，染了粉红色指甲油的拇指一摁，屏幕便暗下来。
她趴在桌上，头枕着胳膊，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手机依然没有任何陆卓的消息。
没有短信，也没有添加好友的消息。
“他还没有找你吗？”同桌张瑶轻声问道。
宋颜叹了口气：“没有。”
“现在是晚自习，他又是重点班的，应该没办法用手机吧。”
“我知道，”尽管有点忐忑，宋颜的表情却更像是胸有成竹一点，“他会找我的。成绩好的就是这样，一点都不直接。”
张瑶笑了一声：“谁让你喜欢呢。不过他确实长得挺帅的。”
“那是，”宋颜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比顾洋帅多了。”
张瑶赞同：“好像确实要帅一些。”
顾洋是一中公认的校草，喜欢他的女生能组成一个班，声名早就传到了外校。
“而且成绩也比顾洋好，”宋颜双手托腮，眼睛一亮，“对了，你看到他穿的那件外套了吗？”
“没有注意耶，怎么了？”
宋颜抿嘴，轻轻一笑：“没事，你没注意就算了。”
陆卓从头到脚的一身，不论是衣服、裤子，甚至就连鞋子，统统都是名牌。
并且绝对不是那些土掉渣的所谓名牌，都是上好的、摆在大商场的牌子，有的要去省城才买得到，他穿起来却那么低调、自然，一点也不浮夸。
长得帅，成绩好，家里还又那么有钱！
什么顾洋，在陆卓面前简直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啪的一声将手机屏幕扣在桌上，又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对着镜子仔细理头发。
镜子中的她模样甜美，虽然刻意打扮过，但脸上只抹了薄薄的粉，嘴唇上涂了点淡色唇彩，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拉直披着，别了两个发卡，一点都不花里胡哨，清纯得像邻家的少女，有人说她长得像na，她也这么觉得。
男生就喜欢这一款，一眼看过去乖巧又无害的学生妹。
追她的人一直不少，虽然后面班级的居多，但重点班的不是没有。
可像陆卓那样又帅又有钱还学习好的，真没有。
宋颜对着镜子笑了笑，还是那个她最熟悉的弧度，右侧的酒窝陷下去，嘴角微扬，几颗洁白的牙齿若影若现，眼睛微微瞪大，显得眼神单纯而无辜。
很完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他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尽管态度不算热烈，但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再考虑到重点班学生的做派，这样已经算得上是很主动了。
所以她给陆卓留了联系方式——女生最后还是要矜持一点点的，太过主动的话，男生就不会珍惜了。
一定要等他，等他联系自己。
她眼里透出了光，仿佛看见了陆卓向她敞开了怀抱。
“阿嚏！”
陆卓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本来在看物理卷子，不知为何鼻子骤然发痒，紧接着这个喷嚏来得猝不及防。
嘴一张一合间，无数细小的飞沫便喷洒而出。
“……”
张茉望着试卷，愣在那里。
细沫在试卷上喷洒出无数半透明的小圆圈，她的眉一蹙，嘴抿成了一条线。
陆卓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卷子，又瞥了一眼张茉，张茉定然会冷冷地瞪他一眼吧？
谁知张茉只是僵了一瞬，便立刻若无其事地抬头看黑板，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现一般。
陆卓赶紧抽了一张纸在卷子上擦了擦，可很多细沫已经渗透在纸上，根本擦不掉。
几近招摇地提醒他这一切有多糗。
他伸手在卷子上扇了扇，又吹了吹，加快空气流动，好让那些显眼的小圆点能尽快消失。
没多会儿，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张茉又低头，卷子上已没有什么踪迹，除了刚好有那么两三点溅在字上，稍微晕开了点以外。
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看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张茉的嘴角依然微微抿着，有种克制的弧度，而且离卷子明显更远了些，连笔记也没再做了。
谁的卷子被别人喷了许多唾沫星子，就算是这些星子干了，心里总归还是有点膈应的。
陆卓干脆拿起笔，学着张茉的习惯，在试卷上做起了笔记。
正好老师讲解完一道题。
张茉眼皮微垂，目光落在老师正在念的下一题，也落在……陆卓做笔记的手上。
那样的一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毫无瑕疵，像他的脸一样好看。
捏着笔的手带了几分认真，笔头在白纸上滑过，他的字便落在了上面。
他的字并不是很工整，但风骨都在，并不是缭乱的狂草，就像他整个人一样，明明带着洒脱而散漫，却好看得放肆。
张茉眼里发涩，她不禁闭了闭眼。
本来，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天生就有肆意飞扬的资本，即使活的自我照样惹人注目，而有的人注定只有循规蹈矩地生活，即使再刻意小心，依然讨人厌烦。
似陆卓，似自己，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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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学习需要的是一种语感，张茉初一才开始学英语，懵懵懂懂的只会做题，等到上了高中，才发觉自己终于摸到了点门。
英语，需要的就是一种语感。
而这种语感不仅仅是从做题中得来的，还需要反复的积累、阅读，这也是为什么英语既有早读课，也有晚读课的原因。
她翻开试题，读一篇她错了两个空的完形填空。
舔了舔唇，她开口，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一旁的陆卓随意翻开一页课文读起来，他念得有点心不在焉，声音懒洋洋的，虽然读起来不够流畅，但是发音却很纯正——比张茉的还要纯正。
他把英语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而后摊开手里的一张小纸条，上面有宋颜的手机号和QQ号。
走的时候，她小声说，可不可以做个朋友？
一双眼睛那样巴巴地望着他，一闪一闪的。
然后递过来一张纸条，仿佛是怕陆卓会拒绝，她转身便跑了。
陆卓并没有多少意外，早年间他比现在还爱玩，他异性缘和同性缘都不差，有时候去网吧都能凑一大堆。
这个年纪的少年，哪个没有做着呼朋引伴、仗剑天涯的逍遥梦？
何况一群年纪相似的人在一起，朝气蓬勃、嘻嘻哈哈，就一点不会觉得寂寞了。
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谁不喜欢多一个人接纳自己啊？
可是，宋颜并不是想要单纯的做朋友。
这么点意思，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犹豫了片刻，他将纸条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袋。
教室里依然吵得人烦，耳边却安静得有几分诡异，陆卓悄无声息地一瞥，张茉还是一贯认真而投入的表情，嘴唇在快速地动，却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她的下巴长得极好看，小巧而翘，线条利落而清晰，肤色又瓷白，令人忍不住想用手去抬上一抬。
嘴唇不厚也不薄，是恰到好处的润泽，嘴角微扬，天然就带了几□□惑。
那一段鼻也是高而挺直的，但并不过分突兀，带了几分东方细腻的婉约，在鼻头处些微有些上翘，精致得恰到好处。
陆卓只看到这里。
因为再往上，便是一副厚重的眼镜，万分呆滞，再搭配额头前那厚如锅盖的刘海，拿黑色橡皮筋随便一扎的马尾，完美地构成了一个“土”字，书呆子之气尽显。
就好比一篇烂了尾的小说，开头处再多的精彩也抵挡不了后续故事的乏味，顶多让人有点惋惜罢了。
陆卓搔了搔头发，有点不是滋味。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或许是有点过分了，以至于张茉都不出声了。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甜而微苦的味道在嘴间泛起，气泡在喉咙间撩得微微痒。
有爽快从心头泛起，他酣畅淋漓地“哈”了一声。
再怎么样，那件事明明就已经过去了，张茉这样，实在是小心眼了点。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跟着她那么念？
——他又没毛病。
*******
物理晚自习，王老师要讲前两天考的测试卷。
卷子很快发下去，唯独陆卓没有。
高二的讲课内容一向是超前的，虽然开学没多久，但是电磁场已经讲完了，测试卷就是这部分的内容。
试卷一到手里，张茉未发一言，便面色微沉地埋头看题。
“唉，那道题果然是错了的。”
“居然才考了九十六！你考了多少？”
“天，我选择题错了三道。”
“我去，最后一道大题到底几个意思，写了这么多就给了两分。”
拿到卷子的人不由地都发出声响，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大家不要讨论，安静点，都考的不怎么样，有什么好讨论的。”王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所到之处学生皆安静下来，他顿了一顿，才道，“现在，我们先从选择题开始讲……”
陆卓举起手：“老师，我没卷子。”
王老师才想起来这有新来的学生，目光往陆卓身上一定：“没有多余的，你就和张茉合看一张吧。”
张茉正在看扣分的最后一道大题，突然听到老师提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正好听到王老师的分配。
脑海里电生磁、磁生电、磁生力的公式和概念还在来回翻腾，安培力、洛伦兹、磁感应强度、磁场强度、库伦、电场强度一系列的名词犹如野蜂飞舞，她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
陆卓撇了撇嘴，勉为其难的样子。
搞什么鬼，居然让他一起看张茉的卷子？！
而张茉似还没反应过来，他矜持地轻咳了一声提醒。
张茉咬了下唇，将卷子一翻，翻到选择题那一面，而后推到中间，试卷中间那条折痕正对着课桌中间的缝隙，可谓是不偏不倚了。
陆卓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卷面上。
101分，陆卓眉一挑，哟呵，这个分数不太能体现学霸的设定啊，怪不得面色这么不好看。
再看卷面，每一道题的标号无一例外的都有记号，绝大多数是一个斜杠，少数的是一个三角标，偶尔还有一道旁边打了一个问号。
只要是标记了斜杠的题无一例外都是对的，应该是做题过程中很有把握的部分。
问号估计就是不明白的，三角标可能是有点疑问的吧。
选择题的选项部分也是同理，譬如第一题选C，那么A、B、D都被划了一个斜杠，并且，每个选项的错误都被她简单注在旁边。
这么一看，这张卷子对拥有者来说，涉及的重点与关键点一目了然，那些没有掌握或者疑问的部分也十分明确，只需花个几分钟，很容易就能将错漏的知识点重新补充了。
虽然老师讲的题张茉大都掌握了，但她依然听得很认真，老师讲题的时候会将相关的知识点提出来顺一遍，张茉在试卷上不时记上几笔，电磁场这部分的重点内容俨然就全反应在试卷上了。
既知道题怎么做，又知道这些题考的什么知识，为什么要这么出，还能将相关知识串联起来——
学霸就是学霸啊，这种点滴积攒起来的学习习惯，陆卓也不得不服。
*****
高二年级十五班，晚自习课。
教室里除去少部分人在学习外，更多的人在做学习无关的事，看小说、听歌、玩手机、低声聊天——只要不是闹得太厉害，老师是不会管的。
手心传来振动，宋颜连忙打开手机。
喜悦的表情一秒钟垮下去——不是陆卓的消息。
是一个熟悉的头像在抖动。
【颜颜，在吗？文意路上新开了一家KTV，叫心视听，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宋颜撇了撇嘴，又来了一条消息。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咱们去潮麦也可以，那家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宋颜并没有回复，染了粉红色指甲油的拇指一摁，屏幕便暗下来。
她趴在桌上，头枕着胳膊，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手机依然没有任何陆卓的消息。
没有短信，也没有添加好友的消息。
“他还没有找你吗？”同桌张瑶轻声问道。
宋颜叹了口气：“没有。”
“现在是晚自习，他又是重点班的，应该没办法用手机吧。”
“我知道，”尽管有点忐忑，宋颜的表情却更像是胸有成竹一点，“他会找我的。成绩好的就是这样，一点都不直接。”
张瑶笑了一声：“谁让你喜欢呢。不过他确实长得挺帅的。”
“那是，”宋颜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比顾洋帅多了。”
张瑶赞同：“好像确实要帅一些。”
顾洋是一中公认的校草，喜欢他的女生能组成一个班，声名早就传到了外校。
“而且成绩也比顾洋好，”宋颜双手托腮，眼睛一亮，“对了，你看到他穿的那件外套了吗？”
“没有注意耶，怎么了？”
宋颜抿嘴，轻轻一笑：“没事，你没注意就算了。”
陆卓从头到脚的一身，不论是衣服、裤子，甚至就连鞋子，统统都是名牌。
并且绝对不是那些土掉渣的所谓名牌，都是上好的、摆在大商场的牌子，有的要去省城才买得到，他穿起来却那么低调、自然，一点也不浮夸。
长得帅，成绩好，家里还又那么有钱！
什么顾洋，在陆卓面前简直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啪的一声将手机屏幕扣在桌上，又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对着镜子仔细理头发。
镜子中的她模样甜美，虽然刻意打扮过，但脸上只抹了薄薄的粉，嘴唇上涂了点淡色唇彩，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拉直披着，别了两个发卡，一点都不花里胡哨，清纯得像邻家的少女，有人说她长得像na，她也这么觉得。
男生就喜欢这一款，一眼看过去乖巧又无害的学生妹。
追她的人一直不少，虽然后面班级的居多，但重点班的不是没有。
可像陆卓那样又帅又有钱还学习好的，真没有。
宋颜对着镜子笑了笑，还是那个她最熟悉的弧度，右侧的酒窝陷下去，嘴角微扬，几颗洁白的牙齿若影若现，眼睛微微瞪大，显得眼神单纯而无辜。
很完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他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尽管态度不算热烈，但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再考虑到重点班学生的做派，这样已经算得上是很主动了。
所以她给陆卓留了联系方式——女生最后还是要矜持一点点的，太过主动的话，男生就不会珍惜了。
一定要等他，等他联系自己。
她眼里透出了光，仿佛看见了陆卓向她敞开了怀抱。
“阿嚏！”
陆卓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本来在看物理卷子，不知为何鼻子骤然发痒，紧接着这个喷嚏来得猝不及防。
嘴一张一合间，无数细小的飞沫便喷洒而出。
“……”
张茉望着试卷，愣在那里。
细沫在试卷上喷洒出无数半透明的小圆圈，她的眉一蹙，嘴抿成了一条线。
陆卓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卷子，又瞥了一眼张茉，张茉定然会冷冷地瞪他一眼吧？
谁知张茉只是僵了一瞬，便立刻若无其事地抬头看黑板，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现一般。
陆卓赶紧抽了一张纸在卷子上擦了擦，可很多细沫已经渗透在纸上，根本擦不掉。
几近招摇地提醒他这一切有多糗。
他伸手在卷子上扇了扇，又吹了吹，加快空气流动，好让那些显眼的小圆点能尽快消失。
没多会儿，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张茉又低头，卷子上已没有什么踪迹，除了刚好有那么两三点溅在字上，稍微晕开了点以外。
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看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张茉的嘴角依然微微抿着，有种克制的弧度，而且离卷子明显更远了些，连笔记也没再做了。
谁的卷子被别人喷了许多唾沫星子，就算是这些星子干了，心里总归还是有点膈应的。
陆卓干脆拿起笔，学着张茉的习惯，在试卷上做起了笔记。
正好老师讲解完一道题。
张茉眼皮微垂，目光落在老师正在念的下一题，也落在……陆卓做笔记的手上。
那样的一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毫无瑕疵，像他的脸一样好看。
捏着笔的手带了几分认真，笔头在白纸上滑过，他的字便落在了上面。
他的字并不是很工整，但风骨都在，并不是缭乱的狂草，就像他整个人一样，明明带着洒脱而散漫，却好看得放肆。
张茉眼里发涩，她不禁闭了闭眼。
本来，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天生就有肆意飞扬的资本，即使活的自我照样惹人注目，而有的人注定只有循规蹈矩地生活，即使再刻意小心，依然讨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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