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蓁走出房门,吩咐浅泽去小厨房守着熬药、浅潼去柳元嫃屋里贴身伺候着,就撵了众人,独自在桃夭院里桃树下的石凳上坐了,沉默地想着心事。

  正月里仍是残冬,寒,桃树只余了光秃秃的枝丫,枯枯黄黄的、支楞八叉地歪着。沈蓁蓁呆呆地盯着它仔细瞧,心想:风刀霜剑严相逼,正如这桃树,就是她如今的处境了。沈家在这帝位争夺、政治倾轧下步步危机,她也深陷其中被安王夫妻百般算计,求生不得。只是不知何时会再吐出一抹新绿,那就是改天换地,又是一番新新气象。但这新生何时会来?沈家又会如何呢?沈蓁蓁这样想着,又是担心,又是惊惧,手绢被紧紧地攥在手心,不肯放松一下。

  突然从院门急冲来一个身影,沈蓁蓁先是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待再仔细看时,才发现竟是五皇子周璟明。

  她低身欲拜,道,“见过……”却被周璟明一把拦住,不顾她挣扎,伸手拦她入怀,又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急切问道,“蓁姐姐可有事?我听说你受了伤?可痛吗?可请了太医?”沈蓁蓁闻言,既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关心,又怪他举止冒失起了羞恼之意,嗔他一眼,道,“殿下!受伤的不是我,是柳家姐姐,柳姐姐救了我。”周璟明大松口气,便道,“你没事就好。”但仍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方才周璟明心里着急,不及分辨,此时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手中沈蓁蓁一双小手,小巧精致,带着微微的冰凉,十分得细腻润滑,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忍不住摸了又摸,沈蓁蓁羞叫道,“殿下!”周璟明这才猛然惊醒,忙松了手,又说,“蓁姐姐手好凉,我去让她们拿来个手炉。”沈蓁蓁忙阻止他,“也并不十分冷,何必再劳动她们,没得麻烦。”周璟明当即便道,“那我帮蓁姐姐捂捂。”说着,把沈蓁蓁的手拢在怀里,又低下头,在她手上轻轻地喝着气。

  他的手极温热,低头呵气的时候又一派温柔,沈蓁蓁看着他,又想起安王,心头一暖复又一酸,禁不住就想掉下眼泪来。周璟明抬起头,看着她泪光闪闪的模样,忙问,“蓁姐姐怎么了?可是身上哪里痛了?”沈蓁蓁就脱口而出道,“殿下当真喜欢我吗?”说完,两人都是一愣,周璟明是意外之喜突如其来,激动得不敢相信、更说不出话来。沈蓁蓁却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地不矜持,一时又羞又臊,挣扎着就要转过身去,却被周璟明拦住了。

  周璟明捧着沈蓁蓁的脸,低下头四目相对,眼中满是诚挚,他认真许诺,道,“我真的喜欢蓁姐姐,而且,我只喜欢蓁姐姐一个人,永远永远,永不变心。”沈蓁蓁的眼泪从眼眶中肆意滚出,所有的话语都在喉咙里卡住,语不成声,半晌声音颤抖道,“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负如来不负卿,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殿下可都能给我?”周璟明坚定道,“都给你。”顿了顿,又道,“可蓁姐姐也要都给我。”沈蓁蓁便含着眼泪,拼命地点着头。

  前世沈蓁蓁被安王利用、欺骗,又背叛,今生更被他们夫妻二人算计得无处藏身,于情爱之事本早已冷淡死心,再不愿投入其中分毫心力,她今生只想陪伴在父母身边,弥补前世的过错、让身边的每个人都快快活活的。

  谁知却从哪里冒出来位五皇子,强势却温和地侵入她的生活,他对她这样好,这样一点一滴的缠绵姿态,她虽未完全地动心,却也是十分地舍不得。

  如果今生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嫁了的话,那就是他吧。她一生渴望的不过是被人仔细收好、妥善安藏,那便是他吧,那就是他吧。

  沈蓁蓁把头埋在周璟明怀中,他轻轻地抚着她地背,沈蓁蓁伸出手,环上她的腰,两个人静静地相拥在一起。

  桃夭院外,杨氏和袁氏让丫鬟们都住了嘴收了声,杨氏看向袁氏,苦笑道,“弟妹,终是辜负了你一番心意。”袁氏也叹,“是我那个侄子无福。”又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嫂不必忧心。”杨氏又是苦笑。

  安王妃灰溜溜地带着绣枝回到安王府,摔了三个茶盏,又让绣枝在正堂外跪着。绣枝十分委屈,近些日子因绣枝容貌秀丽、又善解人意,安王于她身上颇得了些好处,见状便有些舍不得,哄着安王妃放了她,安王妃阻挡不住,只得咬牙认了。

  安王带着绣枝去了她的寝室,安王妃气得又把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巧意上前帮她揉捏着额头,劝道,“谁也没想到就那么巧,偏让那个柳家的丫头给看到了。此番算她命大,娘娘且放宽心,还有下回呢。”安王妃让她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捧在手里,恨恨想着:那张燕婉是安王的表妹,若她入府,必然势大,她又怎么会准许她进到府中来?这些年来,她一直以“张氏年纪尚小”为借口,拖延着她。沈蓁蓁之事出了变故,她自然不甘心,便耗费几日心神,才想出这“一石三鸟”的计策。

  用沈蓁蓁来挑拨张燕婉,让她生出妒恨之心,又加以暗示,让她动手与沈蓁蓁打闹。第一回在沈府内仪门前、第二回是泼茶之故,等张燕婉被一而再地挑起怒气又不得不强压下去,渐渐失去理智,这才轮到第三回金簪刺目的重头戏出场。

  泼茶不仅是想再次激怒张燕婉,也是想借此弄污她的衣裳,让她换上与绣枝相似的服饰,打闹中混乱难分真假,绣枝便可借此机会拔下张燕婉的发簪、毁去沈蓁蓁的眼睛。这样沈蓁蓁身有残疾,自然做不成王妃了,她便可迎她入府,让她做个侧妃,自己的王妃之位稳稳当当、又让安王得了沈家的助力,张燕婉也会被毁去名声,再不敢觊觎安王的侧妃之位。

  至于绣枝,她只要告诉她,如果此番事成,她便提她做安王的侍妾,她便会心甘情愿地供她驱使,哪怕是背叛旧主。只是绣枝固然卑贱,但相貌太过艳丽、又不老实,她自然容不下她,只要在事后告诉安王,沈蓁蓁的一双眼睛是被她亲手戳瞎,安王见她狠毒,就再不会宠爱于她。

  方方面面,她都算计得稳稳当当,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却偏偏被柳家的那个丫头坏了,这怎么能让她不恨!安王妃这样想着,又把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转眼到了三月春闱,杨氏让沈清骁的丫鬟小厮为他收拾了笔墨砚、薄棉袄、点心等,沈承谨考校了一番他的文章,沈蓁蓁也亲手为他做了个丁香色绣高中状元纹笔袋,预祝哥哥金榜题名。

  一家人都又是紧张,又是喜气洋洋。餐桌上,沈承谨为长子骄傲的同时,又看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次子,不免又是指着他一顿臭骂。沈清骏熟门熟路地钻到祖母怀中撒娇,老夫人就护着他,挡着沈清骏不让沈承谨说他,道,“我孙子可乖着呢,你不许吓唬他。”沈承谨便只好作罢。杨氏在旁看着祖父孙三人唱念做打,不由偷偷掩着嘴笑了。

  第二日送了沈清骁入考场,杨氏此后整个人便都如同油锅上的蚂蚁,心焦难耐、又急又慌,不是在佛祖前念念有辞地恭敬参拜,就是在家里忙忙乱乱地走来走去,家事全都丢给了袁氏打理。袁氏体谅她慈母心肠,这才不与她计较,只是沈蓁蓁过意不去,时常去二房给婶娘打下手。

  九天之后,小厮扶着沈清骁从考场出来,坐上了沈府备好的马车。回到府里,杨氏见儿子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不由流泪,忙让人背他回房。沈蓁蓁劝道,“哥哥虽然看起来疲累了些,但精神倒好,娘亲不必太过忧心,想来是无碍的。”杨氏这才收了眼泪,又派碧萍去熬补药。

  放榜那日恭亲王妃也带着和璋郡主往沈府来,一行人在老祖宗的寿安堂说着闲话、等着消息,沈蓁蓁取笑和璋不矜持,和璋就摆摆手,大大咧咧道,“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要那么矜持做什么!”沈蓁蓁心里羡慕,口中却道,“你定了亲,脸皮也变厚了。”和璋就冲她扮了个鬼脸。

  正说着,派出去看榜的管家进屋来报,说中了二甲十五名,登时一屋子的人都露出喜色,杨氏起身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又说要去还愿,袁氏张罗着打赏下人,沈蓁蓁与和璋也互相握了手道恭喜。老祖宗把沈清骁搂怀里念叨着“我的乖孙”,沈承谨脸上也露出欣慰之色,扭头看见沈清骏站在一旁,又是冷哼一声,沈清骏只不理他。

  待报喜人往沈府而来,沈承谨派人送上大大的封红,自是又一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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